你以為你這裡是諾曼底登陸,關係世界大戰進程的核心樞紐,可惜有人卻告訴你別做夢了,這裡只是匈牙利和羅馬尼亞之間狗咬狗的某一次亂仗。死的人很多,打的很慘烈,雙方的仇恨也很狗血,兩個民族的情緒都很高昂,然並卵,沒鳥用!
我心裡一聲苦笑,果然還是自己太年輕了麼?也對,畢竟我才穿越到這個世界僅僅一年多一點,活動的範圍在大部分時間裡都局限在連雲峰上,唯一的一次長途就是剛剛結束的南下。我總是下意識的認為現在的這個世界還是和原來的那個地球一樣大小,所以我又一次掉進了思維的陷阱--「知見障」。上一個世界的豐富到爆的信息社會反而固化了一些根本的認識,刻在我的行為認知邏輯里,我輸的不冤。畢竟這是一個已經被那些元神探明過的,可能有一個光年長度直徑的巨型位面世界。我過去所有的宇宙世界觀,在這裡都顯得很荒謬。
我應該拿什麼樣的固有思維來比喻天上的那些人?一群上帝?一群佛祖?一群dnd的主神?一群漫威的宇宙神?還是克魯蘇里的邪神們?
「觀水師弟,你想多了反而沒有用的。我們啊,說是逍遙神仙,快活自在,能飛在天上,也能鎮守一地,看起來就是普通凡人的天。但是真的算起來,我們這些只能活三百年的築基修士在那些長生久視的元神眼裡,和凡人又有什麼區別?你說對不對?」
我點了一下頭,話語不免譏諷:「是的。凡人不過六十年壽命。就算是這一茬死光了,過上幾十年,這片地上還有再出來原來那麼多的人口。你想說的,是不是這個?所以天上的大人物們就可以挪動靈膜,變轉靈氣,摧生妖怪,拿我們的生死來當一場笑話?我們這些傢伙,是在為他們表演嗎?」
林可雅拍了一下我的手臂,示意我不用再繼續說下去了:「誰知道呢?元神祖師們的心思,我們想不明白的。你是不是也在猜測,天禽門的元神是想借用靈氣反轉的時候,催生出一些特別的妖精,好選出一些種子?」
我抬頭撇了林可雅一眼。果然,誰都不是瞎子。不過,我猜測的比她要深一些,只是我還有點不確定。
林可雅繼續說道:「我們這邊的元神祖師們心思也不純。」
話只說一半,林可雅沒有繼續說下去。
煉丹房裡一片安靜。那些少女早在我們說話的時候就退出門外,等到話題升級,連那幾個練氣女修士也捂著耳朵驚慌失措跑掉了。
「林師姐,這些話題我們先放下吧。我們兩個築基修士,操心這些又有什麼用?還不如著眼當下,救救我們眼前的這些凡人才是正題。」我岔開話題,繼續剛才被斷掉的問題:「林師姐,你還沒說,這連雲峰附近現在可有什麼坊市?」
我感覺我問的問題沒有毛病,對面的林可雅卻輕笑了起來,手指一點:「阿水,你前面不是很聰明的麼?怎麼連坊市都找不到的呢?」
她卻只是笑,笑的我有些惱火。
我無語道:「林師姐,我手下現在有十二萬人,每天的糧食就要很多。光是靠從附近搜集到的,只夠下面人三十天的消耗。我只是想從其他道友手裡買點糧食,再帶點別的東西,這又有什麼可笑?」
沒錯,廢棄小城周圍所有可以搜集到的糧食都已經被我弄到手了。我和連雲城那些師兄劃分了勢力範圍,圈了很大一片地。然後我派出了手下幾乎所有的練氣修士,各自帶領一隊武士,奔赴我名下的各個城鎮,鎮壓土豪,清剿土匪,控制富商,挖掘庫房,收割田野。但就是這樣,能得到的糧食仍然不多。前面爆發的妖化洪流,摧生出了太多的小妖,鋪天蓋地,吃掉了太多的東西。
說不得,其實現在我手裡存留最多的其實就是捕獵回來、宰殺清理出來的妖獸肉。
為了搜集到可以果腹的食物,我手下的難民想盡了辦法。區田法、速生糧、雜糧、荒糧、野菜、捕魚、採集、狩獵,無所不用其極。為了糧食,下面早就有了各種苟且和狼狽。如果不是我執法嚴苛,處理各種事務公平快速,又用飛天雲舟把傷殘婦弱孤老這些弱勢群體一鍋裝起來,更是用交易法控制了所有修真者和大部分武士,換成其他的築基修士,下面已經人吃人了。
連雲城那邊,最近不斷有人跑過來。然後躲不過我的「真我本心陣營術」,一身靈光血腥污濁殘忍,被我砍掉頭,砌進京觀里。原來是那些築基修士只顧著探索連雲峰,想著搶回山上的那些修真資源,就撒手任由下面的練氣修士管理各個城鎮。練氣修士人又不夠,心更是在連雲峰上,或者想著跑掉,自然就分權給了下面。說的好聽,只要不大規模的死人,然後死人以後能火化成灰不讓它變成怨鬼殭屍,就一切從寬。然後,囤積居奇的,硬是把糧價抬高到了一兩銀子一斤。
不是不能再高。
只是那邊盧昀師兄殺了很多人,才把糧價控制住。就這,也讓他不得不帶著家族武士離開連雲城,占據一個荒廢小村,才免了下面武士被人毒殺、刺殺、誘殺、謀殺的事情。然後,連雲城裡,就墮落成了一個魔窟。陽光看不到的地方,什麼都會發生。從那裡離開的人,沒有一個無辜。
林可雅收住了臉上的略微一些的嘲笑,很難得正經起來,板著臉說道:「觀水,你真的要把下面的這些人都拴在你腰裡?難道不怕他們太沉,把你拉進水裡,讓你淹死嗎?」
呵呵,這話問的很奇怪!
修真修真,難道就是修出這樣一個鐵石心腸?
別的不說,我身後的陳氏家族在下面,謝寶琴家的一些人也在下面,劉筱琴家的,沈小桐家的,潘萩櫻家,劉廣河家,幾乎每一個修真者的背後都是一大堆人。難道是讓我們只把這些人保護下來,不去管其他人的死活?
我默然無語,只是從儲物袋裡掏出東西來。骨蛇峽時得到的那張十萬靈石的「銀行支票」,在南方沼澤殺死的那個墨龍湖的金丹身上得到的一些東西,北上這一路從各個廢墟里挖出來的一些靈石,從妖怪身上得到的一些高級材料,從幾個失守的藥園靈地里搶到的一些靈草靈物。
「這些夠嗎?」
我很平靜,直視對面的林可雅。
林可雅卻只看著我,根本就不看地上的那些東西。
「陳師弟,我可以幫你,甚至可以一勞永逸的幫你把現在的難題都解決掉。但是你舍不捨得呢?」
我眼睛眨了一下。
空魔劍?我金手指空間裡的那些紅色的和黑色的書?師傅謝道清敞開破例給我看的那些道書?我剛剛展示出來的超絕精倫的煉丹術?我飛躍式築基的竅門?我能拿起「林十九」的秘密?北上一路我展示出來的那些強大戰力背後的東西?杜佑和謝紅旗先後關注我的原因?我的金手指空間?
事實是我又想多了。
「聽說陳師弟你在岫雲城上,曾經從安閒兒師叔的手裡得到過一塊鏡子碎片?」
咦?
「羅浮山六耳坊的陳六耳祖師讓我帶個話給你,只問你舍不捨得?」
這是什麼意思?
「你若是捨得,自有陳家的人幫你出頭。缺糧這點小事,對羅浮陳氏來說,不值一提。就是陳師弟你心裡藏著的一些事情,也可以請他們幫忙。」
「它很貴嗎?」
「自然很貴!我父親的殘軀碎片,就是你這個小傢伙的手裡嗎?」銀鈴一聲輕笑,就有一個紅衣宮裝高髻廣袖大胸玉脂的女人從旁邊一面鏡子裡「走」了出來。
「奴家陳阿鏡,見過這位小哥。」聲音很清脆,也很高興,爽朗聲中卻是只一擺手,就攝取了我腰裡的儲物袋。一反手,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輕鬆打開了我專門設在袋口的禁制符陣,傾倒出了我藏在裡面的所有東西。
「呵呵,這位小哥不錯嘛。竟然連鎖元錮空符陣都會了?這好像還是變種符陣,缺了幾塊,也多了幾塊?唔,小哥是空靈根?」
什麼意思?
地面一大堆的小山一樣的金條,十幾個箱子的珠寶,幾百個特製箱子裡裝了各種高檔靈材,幾十具用符文法陣封印住的強大妖獸屍體,還有更多見不得光的東西。最顯眼的,是數十萬顆的靈石,其中就有三千多枚中品靈石,十二枚上品靈石。
「小傢伙不誠實啊。你如果真的有心思要買糧食,這些東西也應當拿出來嘛!」紅衣女人挑著我的臉,語氣很是輕佻。
呵呵,這些東西算什麼?
你難道沒看見那邊林可雅的眼睛變了顏色。
「阿水,我記得這個儲物袋是五山坊的,裡面只有五十立方丈的空間?」
「哦,原來小哥你自己已經學會空系符文了。不錯嘛!我竟然是看走了眼。這個袋子裡面現在,唔,有一千五百立方丈。這外面的禁空符文,已經有一百五十個。不錯,符文不錯,法陣也不錯,祭煉的更不錯,難得是還有餘地。小哥,你師傅是誰?別和我說是謝家的小丫頭!」
請問,你又是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