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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滂沱夏雨,洗刷著所及之地的污垢。墨子閣 m.mozige.com荒草野樹被雨水沖刷、滋潤得清新碧綠,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李家大院裡比草木更惹人注目的是人進人出,又熱鬧起來了。
李家莊子的人看到,隨著梅氏兄弟的到來後,李家大院被重新修葺。段玫和任凌峰毛遂自薦擔當李家大院的修復顧問。院落屋舍按照原來的樣子修復,青瓦青磚都是仿照從前的式樣從窯廠特定的
經過為時兩年多的修葺,李家的新院落重新矗立在李家莊子的中央位置,雖然少了從前的厚重,卻比曾經的老院落更氣派。從大廳到各房,房子都重新修蓋完整,只是每間房子內都空洞洞的,雖然房內擺設了些簡單的仿古的桌椅,然而既沒了曾經琳琅滿目的陳設,也沒有了曾經人來人往的侷促榮華喧嚷氣息曾經的煩囂聲音似乎迴蕩在高強大院內,卻無法捕捉到清晰的音影花園按照段玫、任凌峰的往日印象,遍植花卉,置換損壞的假山,花園內的湖也得以恢復到了原來大小的面積。被擋住的水終於再次潺潺咕咕進入李家大院,注入湖裡。再次蓄滿水的湖面蕩漾著清澈的微波。湖裡重新種植了荷花,放養了金魚。荷花尚未長開,孤寂的湖面顯得單調,微波在湖中幾番徘徊勾留後,又沿著彎曲的水道歡暢而去。
傍晚,李維國兄妹幾人站在修復完善的湖岸,看著水氣蒙蒙的湖面,想像著祖父以及以前更長的前輩在這裡悠閒的情景,不禁感慨:
「誰能想到,當年他們就連玩耍的地方都會怎麼奢侈,而到了我們這些人這裡,連住門房都住不安生」李維平道。
「他們福澤深厚,我們就是窮命鬼」李維群道。
「三哥,你不能因為自己就把我們也順帶否定了。再說,雖然我們出生時沒趕上,現在我們不是也能和老祖們一樣享受家裡的美景了」
「我都不稀罕這美景」李維娟傲氣十足道。
她的話惹得哥哥姐姐們對著她一頓奚落。
「你簡直是夜郎自大」李維群鄙夷道。
「你不稀罕還在這裡看什麼,快回你的門房去吧」李維平調侃道。
李維國看著弟弟妹妹們吵嚷,微微一笑,剎那間想到了四弟,不禁眼角酸澀
正說笑著,陰沉的天空落下了稀疏的雨點。雨點降落在灰沉沉的平如鏡面的湖中。水面盪起一個個圓圈。圓圈旋而即逝。而新的圓圈又形成,又消逝平靜的湖面顯得喧鬧紛擾,但是在灰暗的天空下,涼風習習,又無不透出無法窮極的蒼涼。
這天,讓李維國兄弟姐妹們詫異的是,大門兩側的兩棵植物在院落修葺完工時也花朵怒放。高高粗壯的直立灌木,不知道長了多少年月,小枝上遍布短粗鉤狀皮刺,有銳鋸齒的小葉寬卵形。花幾朵集生,大紅花瓣重瓣但是以前他們從沒見過這兩株渾身是刺的植物開花。枝葉上常年積落著灰塵,只有大雨後才能看清枝葉,也就少有人注意它們。從不見開花,李家兄弟姐妹們從小到大一直以為這是兩株不會開花的植物,且渾身是刺,也沒有人願意靠近它們。現在開花了,他們忍不住跟母親匯報此事:
「媽,真是奇怪了,就連門外的兩棵刺樹也都開花了」
「嗯」母親不以為奇怪的隨意應聲。
「從來不見開花,突然間就開花了」
「誰說不開花的,以前是不等花開,就被我掐下來,扔了」
「啊為什麼」
「為了能讓它們安全的活到現在為了讓它們少給我們招惹是非」
「」聽見母親如此回答,李家的兄弟姐妹們瞪圓眼睛,面面相看。
李家大院全部重修好後,覃紅星望著煥然一新的屋舍景物,潸然淚下。她帶著兒女,端著備好的酒果點心到各處房內祭奠。每到一處房前,他們先跪地磕頭,然後進屋擺上鮮果點心,灑酒告慰
夜幕漸啟,李家大院重新燈火通明。他們祭奠完畢,再次回到門房,回望曾經無數個夜晚黑魆魆的大院重新燈火輝煌,屏息靜聽,似乎有故人歸來的說笑聲,他們似乎看到一張張陌生的面孔走進門裡,男人闊步昂首朝裡面而去;女人屏息斂氣款步跟在男人們後邊,她們的腰間掛著晶瑩剔透的翡翠李子。看見在男人們走過後,笑聲中女人們低頭看看自己的腰間,再抬起頭他們聽到笑聲中又似摻雜進若有若無的泣咽聲
段玫和任凌峰也來祝賀李家宅邸得以重修完工。他們走在門外厚重的石板路徑上,朝李家大院觀望,不由得感慨:
「這個家當年真夠闊綽的,而今看來還是那麼壯觀。」段玫說。
「是啊瑞卿銘卿兩位兄弟從這樣的地方走出來,反對自己的家族代表的利益集團,需要多少勇氣且何其開明」
「開明那時是覺得他們開明,值得敬佩,我們也覺得自己了不得,生龍活虎為了理想,熱血沸騰可是自從他們走後,李家人的種種遭遇,漸漸的讓我不那麼認為了。如果
真的時間能倒流,我不會跟家裡鬧翻,不會讓兄弟為我們為難,不是和舅舅敵對我希望每一家都好好活著,就行了」
「怎麼,老了,懷舊了保守了後悔了」任凌峰微笑著調侃道。
「是想他們了想他們都能好好地平穩的活一生我們不應後悔,應該朝前看,完善改進不足,繼續探索理想的未來,雖然還需要多少人付出多少不確定」
「是啊,不應一味的後悔,昨天的是與非應該作為台階,應該把它站在腳下,看更遠更美的風景。否則對不住太多人灑下的血汗」
「也是,後悔不應該,車輪轉起來,如果戛然而止,何其可怕,只有順勢讓它慢慢減速,然後合理有序,直到正常。」
「何必後悔,只要記得,不論風雨如何變幻,你從來都沒有違背我們當初共同的初衷,就問心無愧」
「不後悔,但是要反思,反省個人英雄主義是病態環境的產物。希望今後少出現舍小家為大家的翻自家車的悲劇如果當年我們不是懷揣濟苦濟困的激昂的或多或少的個人英雄主義想法,也許李家就不會背負這麼沉重負擔,尤其是女人們的超負荷的心理負擔」段玫嘆息道。
「不要感嘆過去了。歷史也好,人生也罷,關鍵是反思錯誤,重新回歸正軌,忘記和糾結不放錯誤,都是錯上加錯看看今天,不是就是當初我們浴血奮戰希望得到的模樣嗎我感覺甚至比想像的更好換句話來說,我們的熱血和苦汗終究沒有白灑世間從來就沒有如果希望在前方,在年輕人那裡希望他們能保持理智,保持清醒的理性思維。」
「但願我們的迷茫失誤能是未來行進者的墊腳石。」
「即便如此,我相信,未來行進者也會有迷茫,有屬於他們的迷茫」
「你當年說的不完全對,雖然以奇用兵,以正治國,這兩者就不是一回事,可用兵時就應該有成熟的治新之道的謀劃,而不是繼續摸石頭過河」
「是只是世間哪裡有不需要摸石頭過河的新路摸石頭過河,才是我們奮力奮鬥的源泉,如果不用摸石頭,說明走的還是老路,不是新路還值得去拼命」
段玫聽了苦笑笑,舒展開眉頭,沒接話。
他們都沉默了,不再爭辯,不看彼此,緩步前行進了大門,他們目睹面前是一寬敞的空曠的場地曾經這裡植滿紫葉李,春天葉子展開後,一直到秋季,「紅霞」遮天蔽日,一條厚重的石板路徑穿過紫葉李樹通往客廳,而現在全部硬化了。他們走到空曠的場地盡頭,進入上房的大廳。他們走進大廳,目睹裡面空闊得一覽無餘。段玫一開口,四處迴響著說話聲。他們經過客廳往裡,在其正後邊看見待客或者節日家人共聚餐的大餐廳,餐廳東邊是廚房,西邊是儲物房;餐廳繼續往裡是上房。他們來到上房門前,就見面前坐落著一字影壁,影壁上鑲嵌鍍白鶴青松的琉璃彩色浮雕,轉了一圈,發現上房獨成一寬綽院落:上房東西兩側是別院,東別院當年是兒子們幼年起居地;西別院當年是女兒的起居地;上房左後側是長房。
他們踱步到長房門前,看見同樣坐落著一字影壁,影壁上鑲嵌鍍虎嘯山林的琉璃彩色浮雕;上房右後側是一叢紫竹及假山,紫竹後面錯過長房平行線是二房。他們來到二房門前,見坐落的一字影壁上鑲嵌鍍朱鳥展翅的琉璃彩色浮雕。從二房踱步到三房,他們見三房隔著數株櫻花鵝卵路徑在大房後面,朝後錯過二房的平行線,門前的影壁浮雕是玄鹿銜芝。在三房門前逗留了一會兒,來到四房處,他們看見四房隔著一片白玉堂花架在二房後,錯過三房的平行線,門前的影壁浮雕是竹蘭相依;白玉堂之外的空地植滿結蔞草。白玉堂疏落的開著幾朵。任凌峰看著潔白如雪的花兒,嘆息道:
「幾番風雪攜香來,都歸來吧」
他們離開四房來到五房處,看見五房隔著一片金桂樹及涼亭在三房後,錯過四房的平行線,門前的影壁浮雕是金魚海棠;金桂樹之餘的空地上植滿迎春花。段玫站在門前,神情凝重,沒有隨任凌峰進五房門裡。隨行的人看見他在門前嘆息不已,不知何故。從五房轉來六房處,他們看見六房門前一片爵梅、邊緣曲繞的金魚荷花池,爵梅樹、魚池之外的空地上種著二月蘭,在四房後;門前的影壁浮雕是喜鵲登梅。
上房後是條青磚路,一直鋪向花園。整條路上搭著架子,路兩側栽著葡萄,葡萄雖然爬上了架子,葉子尚稀疏,遮蓋出一路斑駁的花陰涼。葡萄寬闊的間隙間栽著李子樹,一樹蔥鬱。各處的花草邊緣都栽上了菊花。菊花尚未長出花苞,綠葉飄散著甘苦混雜的植株味兒。
「勉強恢復到相當於當年的樣貌了吧不過看看現在,就知從前該是何等的繁華繁盛了。」
「這些花草,木本的植物和當年種植的差不多,根據殘留下來根枝,只是低矮的草本,除了菊花,可能難以對上號了」段玫惋惜道。
隨從人員聽段玫這樣說,立刻拘謹起來,顯然懼怕被責備沒有把事情辦好。
「也罷,即便銘
卿他們也在,時至今日,心境不同往日,也未必還會讓院子裡花木完全復原成往日的繁多的樣貌」任凌峰看看四處,左手握著右手說。
他們再看各房余處的空地,尚且大得很,李家若有子嗣成家,可以繼續朝後蓋房。空地遍植花木,前院已然是大花園了,不要說後面真正的花園裡了。
說著,他們進了花園,走到了沁月樓下,抬頭望著樓壁上各種鑿、挖劃的道道痕跡,似在傾訴曾經有人對它虎視眈眈。段玫抬頭看著樓體,說:
「你知道當年我們一起住在這裡面時,每當月光照進樓里,我在想什麼嗎」
「除了打仗,還能想什麼最多」
「除了打仗,我想的最多的就是:要是那位張白貞還活著該多好」
「她活著」
「她活著,銘卿瑞卿兩位兄弟就活著,李家就不會這樣衰落不堪,只剩一群孤弱;她活著,梅表妹就可能和你而少原;她活著,各自找到靈魂的皈依」
「唉」
二人嘆惋著,登上沁月樓,打開窗戶,四面眺望。
任凌峰站在沁月樓上看著,突然對段玫笑道:
「你看看,前院各房屋舍排列得是否就像一隻雙翅扇起的大鳥,綠樹紅花是它美麗的羽飾。」
「還真是以前住在這上頭怎麼都沒看出來」
「以前一天到晚為打仗輸贏焦頭爛額,稍微有點時間又被各種需要謀劃的事兒占據。哪有欣賞風景的心境」
「風景雖好,可惜秋風橫掃的時候,就一片枯黃了」段玫傷感道。
「秋天的枯黃,是衰落,也是新生開始」任凌峰拍怕段玫的肩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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