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夏接近到饕餮那巨型的臉的時候很緊張,萬一小風風剛才表態是騙人的,現在可以一口就吞了他,他那一百多斤都不夠塞牙縫。
當他戰戰兢兢的走到饕餮爪邊,饕餮並沒有攻擊,而是歪了歪腦袋,慢慢伏下,雙眼盯著陳夏和他身後那人,骨碌轉動。
陳夏回頭看看,發現黑衣人的手掌還緊緊握著,嗯……他高興就好咯。
陳夏克服心理障礙,繼續默念:「這是一個幻覺,不要怕高。這是一個幻覺,不要怕高。」摸到了饕餮的腦袋,瞧了瞧地形,艱難地手腳並用,從側面傾斜的位置爬到了它的背部,準確的說,是頭頸根部。
饕餮似乎並不介意這個地方被人爬到,耐心的等陳夏慢慢爬。
黑衣人走近觀察了片刻,在饕餮巨眼的注視下,也神色鎮定地爬了上去,他的姿勢跟陳夏完全不同,彈跳力極驚人,臂力也極其可怕,三四次縱躍就輕輕鬆鬆到了頂部,敏捷而有節奏感。陳夏爬到頂的時候,他後發先至,還順手拉了他一把。
這次他用的是戴手套的那隻手。陳夏一怔,他借力上來,對方就撤手了,但陳夏還是能在那一瞬間,感覺到自己手心殘留著一股奇怪的冰冷感。
兩人抓好饕餮的背脊,巨獸發呆了片刻,陳夏問:「小風風,你在想哪兒是生門嗎?」
黑衣人道:「應為陽遁九局,想一想自己進來的時候什麼時辰,卦象如何,就算是幻化種,也是天授,自然會懂。」
饕餮低吼了一聲,忽而騰空而起。
陳夏沒抓緊,只覺得脖子後面那隻手乾脆利落把他給摁回原位,陳夏趕緊牢牢抓住饕餮那猶如石頭一般的鱗甲縫隙,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風呼呼刮過,水汽霧氣罩在他身邊,風的速度已經把他的臉皮刮疼,如果不是緊緊的抓住手下的鱗甲,被甩出去那會怎樣?
他壁虎般抓牢,狼狽地側頭貼在鱗甲上,眯眼看隔壁那位,隔壁那位小哥只是單膝點在鱗甲上,一手勾住一根參差而出的突出地方。地心引力和風速似乎都無法影響他。貼身的黑衣不會飄揚,只有黑髮在風中凌亂,蓋住他俊挺的眉目。就留下雕刻一般精緻的鼻端和下頜線條。這麼看一眼真是帥得出奇,這種長相去娛樂圈混個飯都行,何苦闖空門。
然而陳夏總覺得他好像在哪兒見過這張臉。只是一時想不起來。
陳夏在狂風和地心引力下,手臂已經酸疼顫抖,普通人在坐著頂級配製雲霄飛車的時候,實際一般都無法進行思考的,所以很快,陳夏無暇再想其他,只剩下了隨時掉下去的恐懼了。
忽而他在風中聽見那冷漠又清澈的聲音:「在夢裡,你信自己不會摔下去,就不會。」雖然在烈風中,這聲音依然清晰傳到了陳夏耳邊。
——陳夏咬牙,說得簡單,恐懼太難戰勝了,何況又這麼真實。
這麼想著,饕餮已經衝過了層層雲霧,雲霧上空原來還是灰濛濛的另外一層雲霧,轟轟雷鳴,偶爾擊打出一道閃電,令人心驚。
陳夏想:「『是妖怪就得闖過第八陣』對吧,這說不定還只是第一陣?」他突然有點慌,自己今晚能按時回林宅睡覺嗎?大概不行了吧?
片刻,雷鳴聲又轉為雨聲,他們在雨里穿了過去,陳夏一下就被澆得透心涼。他呸呸把猝不及防吞進去的雨水吐出來,才感覺自己有點口渴,算了,還挺甜的。
接著又是一片黑漆漆的雲霧,雲霧中滿是硫磺和血腥味,嗆得人無法睜眼,幾乎伸手不見五指,黑暗令人迷失方向,陳夏覺得渾身仿佛都要被烘烤得著了火。
饕餮吼叫一聲,加快了速度,繼續往前飛去。
只過了一會兒,黑霧消散了,這裡是沒有黎明的,從仿佛黑夜的霧中出來就看到了另外一片白蒙蒙的霧氣,身體也仿佛突然解脫。那冰冷的風吹散了饕餮石頭鱗片上的火星,
景色一如他們剛進來的時候那一片迷霧。
這場面令人感到迷惑,仿佛永遠都無法走出去。饕餮怒吼一聲,精神亢奮,速度也更快。
陳夏一臉臥槽,這樣超速行駛真的可以嗎?
然而他似乎用直覺就能感受到饕餮的心情。
——是的,接近了,應該就是在這裡。
黑衣人在這時候做了一個非常危險的動作,直接放開手,兩三步站到了饕餮頭頂,身形在風中飄蕩卻不見失去平衡。恰如他的那桿槍一樣,剛柔並濟。
「看到什麼嗎?」陳夏趴著喊。
黑衣人道:「得加快速度衝過去,十二時辰輪轉局,我們在這裡已經呆了一個小時,要想破局可能就剩幾分鐘,不然要等下一個時辰,那時候……」陳主任就差不多也該回來了。陳夏心裡清楚,怪不得連小風風也靠著直覺加快了速度。
陳夏只能勉強挺身看了看前面,只見前面的雨幕中,隱約出現了一個虛空中的圓盤,不是豎著的,而是與雲層平行,恰如沒有深度的井。
這回特效果然不惜工本,到底是陳主任的品味,生門整個就是一個亮瞎眼的符咒旋渦,充滿了紫電光效和能量場糾纏的刺激視覺效果。
陳夏也不知道這東西是不是門,怎麼看都是一個巨型防盜電網的樣子,一頭撞上去蠻幹,是不是會炸成灰?
所以就是硬闖而已,大家都沒想過原地等救援就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