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霹靂。
我突然感覺自己的世界徹底的崩潰了,想起自己曾經和父親在一起的種種,眼淚不停的大顆大顆地流。
「媽,我想要回家。」我拿著電話失聲痛哭。
老太婆在電話那一頭沉默了下來,而後在電話那頭鄭重地點了點頭,「回來吧,你把也有好久沒有看過你了,小何能不能一起回來。你爸一直念著要和你的男朋友交交心。」
「媽,我們沒有在一起。」
「哎,算了算了。」老太婆絕望地嘆息著。
——
汽車站擠滿了人,這是我第二次來到這裡,不一樣的心情還有不一樣的意境。看著身邊一對逗著孩子的父親,我不禁又想起的自己的父親。
曾經他也像前方那個男人一樣,逗著我笑哄著我哭,拿最好的東西給我,為我的每一次滿分開心。
小時候坐在爸爸的肩頭騎大馬,他那燦爛的笑容還有溫暖的手還沉澱在我的記憶深處,不曾抹去。
坐上長途汽車,我再一次感覺到時間的緩慢,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回去,眼淚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哭干,抬眼望著車外飛逝而過的風景,我紅腫的眼有些呆滯。
下了車,一路風塵僕僕地往家的方向趕去,經過路口看見正哼著歌騎著電瓶車興奮個不停的辛汐:「姐,你回來啦,大媽讓我來接你。」
「辛汐,我爸怎麼樣了?」我衝上去焦急地問道。
「大伯,沒事啊,吃得飽睡的香,現在還在我家打麻將呢。」辛汐停下車歡快地說道。
「什麼!」我的身子傻愣了一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老太婆是在騙我,她怎麼可以這樣,我已經夠累的了。居然拿我爸的身子說事。
「姐你怎麼了?」辛汐有些不明所以地問著我。
「沒事,回去吧。」我將包放在電瓶車前面的車簍里,伸腿跨坐在車後座。
「姐,聽說你交了個了不起的男朋友,怎麼沒有帶回來啊?」辛汐好奇地問著我。
怎麼他們都知道這事了,難道又是老太婆的傑作,她是不是就期待著我將何川帶回來,讓她好向村里人炫耀炫耀。
怪不得她最後掛電話時,聲音是那麼氣憤。原來我是讓她丟人了,沒有讓她的好事得逞。
「他很忙,以後有的是機會。你現在怎麼樣,還在上學嗎?」我真的不是那種絕情的人,雖然辛汐是我二伯家的女兒,但親兄弟都還明算賬,何況我們,所以我不可能將心中的不滿都告訴她,只是撒謊道。
「我,我已經畢業了。準備投靠你去。」
「投靠我?你不上大學了。」
「念不下去了,書認識我,我不認識他們。」辛汐的聲音是那麼的平常,仿佛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
我有些吃驚地抬起頭望著這個比我小上十歲的女生,她什麼時候對學習這麼厭惡,我記得她小時候可是特別喜歡學習,成天圍在我的身邊讓我給她講學校里的事情,上學之後也總是在寒暑假來我家讓我教她。
難道一切都變了,那個好好女生也變成了一個厭學份子嗎?這樣下去還有誰是正常的。方楚離開了我選擇了別的女人,媽媽騙我爸爸病了為的就是讓我將男朋友帶回家,曾經勤學好問的堂妹居然選擇了不再上學。
「姐,我看過你寫的小說真的挺好的,寫小說賺錢嗎?」辛汐轉頭看了傻呆的我,可愛地笑著。
「還可以吧,你以後有什麼打算?」我似乎已經認清了這次回來的顯示,面對辛汐的變化,自己也不再那麼糾結。
「還沒有,只是想要去一個自己喜歡的城市,干自己喜歡的事情,愛自己喜歡的男生。」辛汐說得那麼自然,像是在說著自己的夢想,又像是在荒誕地吟唱。
「呵呵,我過去也這麼想的,可是現實卻很殘酷。」我本不該將一個對未來充滿憧憬的女生說這樣的話,但還是殘忍地潑了一盆冷水。
「姐,我發現你變了。」辛汐愕然地看著我。
「是啊,我變了,變得更現實一些了。辛汐,姐想告訴你,珍惜眼前的學習機會,大學畢業了再去面對這個社會,你會少受一點傷害,少一些煩惱。」我淡淡地說著,既是說給她聽,也是說給曾經的我。
「姐,你是不是受了什麼傷害。」辛汐停下車子,震驚地看著我沉靜的臉。
「姐是為你好,走吧到家了。」我跳下車揉了揉她的肩膀,大步流星的往二伯家走去。
辛汐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今天聽到的消息,她一直以來都覺得這個姐姐是自己學習的榜樣,可是今天卻讓她狠狠地大吃一驚,這個姐姐讓自己有種精神顛覆的錯覺。
「走啊,傻愣著幹嘛。」我知道自己的話說的真的太重,對於一個剛剛高中畢業的女生,我其實更應該婉轉地勸說,可是我採取的方法卻是極端的。
「一筒。」
「九條。」
「吃,五萬。」
「唉,衛國家的女兒回來啦。」一位滿臉慈愛,眼角魚尾紋極深,頭髮黑著帶白,右邊的牙齒上鑲著一點點的金箔的女人抬眼對上迎門而進的我,大聲地說著。
「艾沫,你怎麼回來了。」辛衛國聽見對方的聲音,不敢相信地轉頭確認。
「爸,我回來了。」雖然父親真的沒有生病,但看到他健健康康的坐在我的面前,我的心裡還是泛著一股痛痛的漣漪。
「坐吧。」辛衛國的聲音同樣有些激動,但在這麼多人面前他依舊穩定著自己的情緒,彎身從一旁的桌子旁抽了個凳子放在自己的身邊說道。
坐在父親的身邊,我看著他暗紅色的皮膚,兩鬢密集的白髮,一個厚實的老花鏡掛在他的眼眶上,樸實的藍白條紋的襯衫泛著淡淡的黃色,那都是長時間存放積累出來的色彩。
帶著煙茶以及肥皂的香味從他的身上傳來,那是熟悉的味道,也是記憶的味道。曾經我躺在他的懷裡,說要長大了做他的女人,親著他的臉說永遠愛他。
「老辛啊,你女兒是越來越漂亮了。」
父親的鄰座是我一直敬重的老人,我一直叫他隱叔,他的本名似乎叫屈隱,他也是村裡有頭有臉的人物,小時候經常聽說他帶領村里人干好事,發家致富。
如今看他的模樣也和我的父親一樣都是白髮滿頭,但那不變的笑容依舊那樣經典,仿佛不朽的神話,讓人尊重。
「隱叔好。」我笑著和對方打了個招呼。
「唉,艾沫啊,帶男朋友回來沒啊?」隱叔笑著點了點頭,隨後問道。
「呵呵,沒有。」我淡淡一笑。
「還沒有啊,今天多大了。」隱叔扔了一張牌出去,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三十,再過幾天就三十一了。」
「乖乖,艾沫,你可得抓緊了,三十一歲的女人可不好找男人,別人三十一歲小孩都上小學了。你可以抓點緊,趁著隱叔還能動,你的喜酒隱叔可饞著呢。」隱叔大笑著胡牌。
「呵呵,隱叔真會說話。」我抓了抓手裡的包,笑道。
「艾沫啊,嬸子介紹給男的給你吧。」那個我一進門就和我打招呼的女人是一個出了門的大嘴巴,村里人都叫她春嬸,全名好像是叫方小春。
「算了吧,你又要把你那個養豬的侄子介紹給我女兒嗎?」辛衛國語氣明顯有些諷刺的意思。
「陳超雖然是個養豬的,但還他也算是有份工作,每年賺的錢養活你女兒肯定是沒有問題的。」春嬸不服氣地說道。
「呵,笑話,我女兒的月收入都比他一年多,還好意思說養我女兒。」
春嬸不屑地看著自誇自大的父親,白眼一翻看著我,「騙誰啊,她一個女孩子能賺多少錢,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職業,到現在都沒有嫁人就不要說這種大話,真是笑掉大牙了。」
「呀,不來了,不來了。這女人的嘴真的太臭了。」父親一聽見有人在自己的面前詆毀自己的女兒,臉色立馬變臭,推掉面前的麻將,憤怒地喊著。
「切,就這點氣量不來也算,反正我今天不贏不輸。像你這樣的人我還不願意讓我們家陳超娶你女兒。」春嬸看到父親發飆,頓時不爽地推掉自己面前的麻將,雙手環抱著鄙視道。
「爸,春嬸你們不要吵了,大家是這麼多年的鄰居,吵架多傷和氣。」看著兩個即將要打起來的長輩,我趕緊站起來阻止。
「罷了罷了,我們回家去。」父親騰地站起來拉著我的手就要離開。
「老大,你就別再倔了。晚上留下來一起吃飯,艾沫剛剛回來,我這個二伯怎麼會讓我侄女看不起我。」二伯從外面捏著一根煙走進來,看著屋裡吵著一團的場面,笑著說道。
「呵呵,二伯今晚做什麼好吃的款待我啊。」
「我不知道,你歹問你嬸子去,你想吃什麼自己去和你嬸說去。」二伯含了口煙,眼睛微眯著道。
「爸,你回家把我媽叫來吧。」我為了不讓父親再和春嬸吵嘴,推了推他的肩膀說道。
「好吧,這裡有某個人,我也想出去偷偷氣。」說完,甩了甩胳膊推門而出。
「切,什麼人啊,走吧咱們也別在這觸霉頭了,回家吃飯去吧。」
「艾沫,下次回來帶個男友給我看啊。」隱叔笑了笑,和二伯說了幾句後轉身對我說道。
「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