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小時過去了,筱雅終於被醫生從手術室推出來了。
她打了麻藥之後,還在昏睡著。
只是臉色異常的蒼白,幾乎是跟白色的床單融為一體了。
季向鴻看的心底很難受,只是讓他更難受的是醫生接下來說的話。
幫筱雅主刀的醫生摘下口罩後,一臉無奈,一臉歉意的道歉,「對不起,季老先生。因為子彈打傷了膝蓋骨,造成了膝蓋骨粉碎。儘管子彈已經取出來了,可是因為膝蓋骨粉碎以後怕是要留下後遺症」
聽著醫生欲言又止,季向鴻腦海中第一個閃過的念頭就是坐輪椅,他蹙眉沉聲道,「你的意思是說她下半輩子會在輪椅上度過?」
醫生連忙擺手,「那倒不至於。筱小姐還沒有嚴重到需要坐輪椅生活的程度,我的意思是說,她以後走路雙腿可能不是那麼利索。通俗點說也就是走路會瘸子,會跛」
季向鴻剛剛鬆掉的半口氣,再次提了上來。瘸子?跛子?
「醫生,難道你們真的沒辦法了嗎?」他還是關心這個女兒的,還是心軟了。
醫生無奈的搖頭,「很抱歉,我們真的盡力了!」
季向鴻沉默了
她還這麼年輕?婚都還沒結過,就瘸了?
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嘴角勾起苦笑。這是所謂的報應嗎?
他還能說什麼?
他拜託醫生了,醫生也盡力了,他說再多又有什麼用?
最後,他只能啞聲道,「好,我知道了。謝謝你」
保鏢們將季誠押送到警察局之後,任務就算是完成了。
左輪最信任的保鏢小刀,打電話向他匯報了這件事。
「好,我知道了。兄弟們辛苦了,回家休息一會吧。」
掛了電話,保鏢小刀眼底閃過一抹別人看不懂的複雜之色。
回到住處之後,他開始打電話向他在主人匯報這次行動,「主人,季誠已經送到警察局了,任務算是完成了。不過,那個臭小子傷的不輕,小腿上面有個血窟窿。季誠這王八蛋還真夠變態的,還真忍心對那個臭小子下手。這樣也好,剛好幫我們出口氣。」
電話那邊傳來陰冷的聲音,「廢物!他就是個廢物!」
小刀壓住呼吸,「季堯這次真是被嚇的夠嗆,一路上臉色黑的像是黑炭。主人,我覺得雖然這次季誠失敗了,可他也不是一事無成的。至少,他折磨了季堯那麼久,還差點炸死他」
電話那邊的人沉聲打斷他,「夠了!你知道的,我要的不止這些。遠遠不止這些!」
小刀眼底立刻閃過一抹惶恐,點頭,「我知道的主人,剛才我多嘴了。」
電話那邊的人今天心情似乎特別好,因為他的聲音很快就陰轉晴了,竟有些輕佻的道,「算了,不提季誠。我從來就沒真的指望過他辦成事,有些事情還是親力親為去辦的比較過癮。醫院那邊我都已經籌備好了。」
小刀點頭,恭維道,「嗯,這次一定會讓季堯痛不欲生。讓他活的比死都難受,主人你真是神機妙算。每一步,都能精準的算到。就連之前那塊地有問題,你也早就算到了。對了,我一直很想問,為什麼當初我們知道那塊地有問題,為什麼不能暗中提醒一下季誠?至少,沒有暴露的季誠應該有一番利用價值的。」
那邊的人又沉聲道,「愚蠢!你以為季堯是吃素的,他肯定早有堤防。如果暗中提醒季誠,肯定會暴露我們。懂?」
小刀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主人,還是你心思縝密。」
那邊的人冷笑,「這一次,我勝券在握。我必須打敗季堯!必須!!」
醫院,季霄凡的病房。
左輪辦完了住院手續後,回到病房。
那小兩口還是膩歪著呢,他也心疼乾兒子。可是看他們兩個人膩歪著,就想他家氣質姑娘了。
季霄凡很快就醒了,睜開小眼睛之後,看見的就是陶笛那紅腫的雙眼。
他的小手還一直被陶笛攥在掌心裡,他下意識的動了動手指頭,眨了眨眼睛。
陶笛見他醒了,激動的又哭又笑,「季霄凡,你醒啦?你真的醒啦?太好了!」
哪知道,季霄凡這個小人精從來不按套路出牌,他看著媽媽激動的樣子,居然說了一句,「爸爸說的對,媽媽你果然很愛哭。真醜!」
陶笛,「」
季堯長指按住眉心,「」
他的兒子,還真是與眾不同。
左輪在邊上,聽到這句話,一下子沒忍住就笑的噴了出來,「撲哧」
當然,他的情不自禁,換來季堯跟陶笛兩人不約而同的白眼。
可是他實在是覺得乾兒子太有才了,他憋都憋不住。
陶笛不理會季霄凡的嫌棄,只想把缺失了一整夜的母愛,統統都彌補到他身上。抵消他一整夜受到的驚嚇和折磨,「小腿還疼不疼?餓不餓啊?你想吃什麼都可以告訴媽媽,媽媽馬上就回家給你做好不好?或者你想要什麼玩具?最新款的汽車,飛機,媽媽馬上叫爸爸幫你去買好嗎?」
季霄凡小腿上的麻藥還沒過,所以這會是感覺不到疼的。當然,他現在是很累的。被那個壞蛋小叔折磨了一夜,能不累嗎?很累的他,自然是對最鍾愛的玩具汽車和飛機也提不上興趣了。他鼓著小腮幫子,嘆息了一聲。
陶笛立馬就緊張了起來,「怎麼了?是不是傷口又疼了?要不要媽媽幫你叫醫生叔叔來看看你的傷口??」
季霄凡有些受不了的蹙眉,有氣無力的說了一句,「媽媽,你們女人真囉嗦!」
陶笛楞了一下,精緻的臉頰上面還掛著淚水,下意識的向身邊的男人撒嬌,「老公,你看看,你兒子又欺負我。他又嫌棄我」
不過,這次她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沒等到季堯開口,她就主動說,「算了算了,看他這個小可憐的樣兒。我也不想跟他計較了,誰讓他是我親生的呢?」
季霄凡傲嬌的咬著小嘴唇。
左輪都看呆了,這日子要是過成這樣,還真是挺有意思。
陶笛說完了就抹了一把眼淚,又柔柔的問,「娃娃,你要是疼,你可以喊出來的。你才三歲多,真的沒人會笑話你的。你知道嗎?你這樣不哭不喊的,媽媽看著可心疼了。」
季霄凡有些受不了了,他看著一直沒說話的季堯,「爸爸,你能不能管管她?囉嗦!」
陶笛汗噠噠,「」
季霄凡想了一會,突然想到自己還是光溜溜的,立刻道,「快叫爸爸幫我回家拿衣服」他已經不是一兩歲的小屁孩了,光著身子真是好彆扭。
陶笛撲哧一下子笑了出來,「你還記著這回事呢?有什麼好害羞的?我們又不是沒看過」
左輪忍不住插嘴了一句,「就是,我們這三誰沒看過你光溜溜的小皮膚?矯情個什麼勁?」
季霄凡一扭頭,冷哼了一聲,「哼,懶得理你們!」
看著小傢伙彆扭的樣子,陶笛還是沒出息的妥協,她連忙催促季堯,「老公,你快點回家幫娃娃拿兩套歡喜的衣服過來。就在他房間的柜子第一排的抽屜裡面,那裡面的衣服我都是一套一套搭配好的。你拿過來就行了。」
季堯深眸中閃過一絲眷念,似乎有些沉醉在劫難之後這樣溫馨的相守畫面中。
陶笛又對著他軟軟的撒嬌,踮起小腳,在俊朗的側臉上吧唧了一口,「好嘛,老公。你先回去,回去幫娃娃拿衣服。自己再洗個澡換身衣服,我在病房等你。快哦!」
季堯從來都招架不住她這種軟綿綿的語調的,就像是棉花糖一樣熨帖著他的心臟。
他寵溺的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吻,「等我!」
左輪別開眸子,捂著俊臉,「怎麼好意思這樣撒狗糧?有勁不?」
季堯那深情的眸底瞬間多了一抹寒氣,倏然轉身,冷眸掃向他,蹙眉,「你,可以離開了!」
左輪無語的抽了抽唇角,每次都知道。過河拆橋,還拆的那麼理所當然!
他不屑的挑眉,「你以為誰稀罕待在這裡似得?我有時間,還得多陪陪我們家媳婦呢!」
季堯拍了一把他的肩膀,冷眸示意他快點離開。
這一拍就牽動了他後背的傷口,他疼的擰眉倒吸了一口氣。好傢夥,這會他才想起自己也受傷了,剛才忙都忙的忘記了。
想到傷口,他桃花眸里突然閃過一抹狡黠的亮光,他湊上前賤兮兮的問,「大哥,聽說你們醫院住院條件挺好的哈?」
季堯突然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蹙眉,冷聲問,「你出什麼么蛾子?」
左輪突然就一臉痛苦的看著他,哀求道,「大哥,我傷的好重。真的好重,連走路都沒力氣了。我也需要急救」
季堯不耐煩的看著他,「發什麼神經?」
左輪越演越投入,他痛的俊臉都黑了,簡直是痛不欲生的樣子,「大哥我是認真的。我真的需要急救你看我後面都血肉模糊的你怎麼忍心啊?」
季堯這個情商不高的男人,居然還是沒看懂他的意思。有些嫌棄道,「莫名其妙,我剛才看你還挺正常。這會突然就疼的不行了?算不算男人?」
左輪簡直都快咬牙切齒了,這男人腦子是不是被門縫夾過了?怎麼就那麼蠢?
季堯見他不說話,還一副真的快不行的樣子,他挑眉,手指點過來,「你確定需要急救?確定喜歡住院?喜歡消毒水味道?沒問題,我立刻幫你安排!」
左輪實在是受不了他了,他真的很想喊高情商的小嫂子出來救命。可是小嫂子現在一門心思心疼著她親生娃呢,哪有時間顧及他啊?
他沒辦法了,只好挺直脊背,幾乎是咆哮了,「我不那麼疼,我是裝的!」
「腦殘!」季堯頓時有一種讓他分分鐘滾蛋的衝動,倨傲的轉身,懶得搭理他了。
哪知道左輪卻一把抓住他,還把自己的手機遞給他,「我也是醉了,我剛才是在演戲。演戲的目的是讓你幫我打電話給我們家媳婦,騙她緊張一下,再騙她來醫院照顧我幾天。你懂了麼?懂不懂?你要是再不懂的話,我就叫小嫂子出來解釋給你聽。」
季堯聽完了之後,受不了的冷抽了一口氣,幾秒後才憋出一句話,「套路太深!」
左輪傲嬌的挑眉,「那是!這年頭撩妹可不得套路深嘛?你打不打啊?」
季堯咬牙,「我不打!」
左輪差點就被他急的吐血,「厲害了我的哥,天底下你最沒良心了。這麼點小忙你也不幫我?良心是個好東西,我真的希望你能長一顆」
季堯轉身要走,左輪攔在他面前。
他換方向,他也換方向。
季堯實在是受不了,接過他的手機沉聲問,「怎麼說?」
左輪連忙將早已說好的說辭告訴他,叮囑他就按他說的這些轉述。
季堯推了他一把,走到一邊去打電話。這種睜眼說瞎話的時候,他做的還真是彆扭。
電話打通之後,馮宇婷接電話的速度倒是不慢,「喂,怎麼這麼早給我打電話?今天我想吃紅棗粥,醫生說我體寒」
她話沒說完,季堯冷聲打斷她,「我是季堯。」
馮宇婷楞了一下子,就聽到季堯說,「左輪遭遇了炸彈,現在在醫院急救!」
「炸彈?」她驚叫了一聲,之前朦朧的睡意全部被嚇沒了。
「對,在仁愛醫院!你現在過來!」季堯說完,就直接掛了電話。
左輪瞬間就美了,他樂呵呵的揚唇,等著媳婦過來。還叮囑季堯,「幫我在醫院那邊安排一下,別穿幫了。」
季堯只給了他一個字,「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