僻靜的走廊尾間,草娥扯起嘴角問:「oppa什麼時候到首爾的?」
「昨天到的。」
「那怎麼不說一聲,至少來公司之前說一聲,我去接你啊。」
「說了今天就不是驚喜了啊。」
「呵呵,驚喜····」
「再說了你手機不是藏宿舍了嘛,還怎麼聯繫你啊。」
「也對。」
「胃病怎麼樣了?」
「還行,沒什麼的。」
張石一時語塞,低頭沉默了半分鐘,氣氛也沉默了半分鐘。來時興高采烈,滿腹想要分享的話,卻被堵在了喉嚨。
張石拎起食盒遞給草娥,迎著不解的眼神解釋道:「今天上午,我估計你要麼在公司,要麼有通告,身上不可能裝手機,我就發了sns,說我要去fnc。然後阿姨私信和我說讓我去你家一趟,有點事情讓我幫忙。」
草娥皺眉:「我偶媽?怎麼會?」
張石:「我去的時候,那邊還有一個年輕點的小姐,說是你的堂姐。然後阿姨就把食盒遞給我,讓我一定要交到你手上,不要被公司發現。阿姨說,她就不過來了,免得給你添麻煩,老人家去公司的話還是有點不方便。阿姨在電視上看見你,看你瘦了,心疼你,所以準備這麼多。看見自己的女兒變得這麼瘦,阿姨和叔叔都很心疼。我也把我的號碼給他們了,以後有什麼事情也可以打電話給我。」
草娥手緊緊的攥著食盒的把手,低著頭淚水順著臉頰滴落在食盒的蓋子上。練習的辛苦,未來的迷茫,對父母的思念,練習到出道這麼長時間受的委屈···一切的一切,在生病時的脆弱下,都被放大,變成洶湧而出的淚水宣洩而出。
張石看著抱成一團抽泣的草娥,也只能轉過身背對她,順便為她遮擋走廊那一頭好奇的目光。自己已經沒有資格,給她肩膀,也沒有資格去為她拭去臉龐上的淚痕,能做的就是這樣默默的保護她的體面。
聽著身後的聲音,知道草娥不在哭泣,轉身掏出手帕紙遞過去。
草娥低頭擦完眼淚,仰頭睜著通紅的眼睛,梨花帶雨的笑了笑:「米亞內,oppa,讓oppa看到這些。啊···丟死人了真是的。oppa謝謝你,為了這麼點事情單獨跑這一趟,偶媽真是的。」
張石看著疏遠而客套的草娥,笑著說出感謝的話語,仿若是鄰居幫忙那個快遞一般。張石長舒一口氣,失望的別過頭,拿出自己準備的禮物遞給草娥,冷冰冰的說道:「從北京給你帶的禮物,拿著吧,我走了。」說完不等草娥起身相送,大步離開逃跑似的倉皇離開。
在拐角草娥看不見的地方停下,胸膛仿若有一團火在燃燒,一團悲憤的怒火。張石瘋了一般在拐角處來回踱步,越想越憤怒,越想越覺得心寒。
張石咬牙一拳捶在牆上,受傷青紅一片,卻仿若未覺。越想越走不出去的張石,轉身一臉憤怒的返回朝著草娥走去。
張石走到草娥面前,胸膛劇烈的起伏,目光如隼般犀利。
草娥把禮物抱在懷裡,滿臉莫名的仰頭看著去而復返的oppa,紅紅的眼睛,時不時抽動的粉鼻,幼童般茫然的眼神都讓草娥萌的像個孩子。
張石眼含悲憤,顫抖著聲音質問:「『對不起?』『謝謝?』你為什麼說這些,為什麼?!告訴我為什麼!」草娥被嚇的一顫,低著頭瑟瑟發抖不說話。
看到草娥這個樣子,張石簡直快氣炸了。來回快速的踱步,好一會兒情緒才稍稍穩定一些。
張石顫聲問:「我算什麼?草娥啊,回答我,我到底算什麼?我對你來說到底算什麼?」
「我們十歲就認識了,到現在15年了,十五年啊,草娥你告訴我這十五年對你來說算什麼?」
「我從一個小學生,到初中,到高中,到退伍,到現在。這十五年來我們認識,相識,相知,最後順理成章的相愛。這十五年,我能記得的每一個時刻,都有你的身影。說真的,哪怕我想過我們可能做不成戀人,我也從來沒有想過你會對我說『謝謝』『對不起』。」
「我沒有辦法想像你會對我說這些,我無法想像我們即使分手之後,你會像陌生人一樣的對我。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我倆會帶著面具說話。每天帶著面具走上社會和所有人說話,轉過身來卻連個能讓我脫下它的人都沒有,連個能讓我敞開心胸不至於鬱悶到無法呼吸的人都沒有。那得有多可悲啊....」
「所以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我想不明白,我真的想不明白....我的存在對於你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麼,這十五年的青春對於你來說又意味著什麼....」
「說真的,我聽到你說這些,我有多心寒你知道嗎?心裡好像要炸開一樣,我不停的問自己為什麼,為什麼,到底特麼的為什麼?!可是我想不出來,草兒啊,你能告訴我嗎?」
一滴淚水滴在了禮物盒上,如同決堤的信號,淚水不停的滴落在盒子上。張石慌張的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越哭越傷心的草娥,邊哭邊哽咽著說道:「op···pa完全pa···bo呀!哪···哪有男人分···分手了還···還和前任聯···聯繫的,要是···要是泰妍前...前輩誤會了可...可怎麼辦啊。」
張石鼻子一酸,仰頭使勁眨巴眨巴眼睛,不讓淚水從滿溢的眼眶流下來。喉嚨里哽的難受,張石的嘴唇顫抖著,眼眶紅紅的看著哭的像個淚人的草娥。
大聲道:「呀!她是她你是你!你瞎操什麼心!別想那麼多沒用的!oppa自己可以解決!呀!下次發現你這樣,我····我揍你!知道嘛!哎一西!」說完把身上所有的手帕紙,拿出來放她手裡,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站在fnc門外,張石回過頭看著這幢四層小樓,伸手摸了摸臉上的淚痕,消失在街角的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