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光書一臉茫然:「兒子不知道啊。」
「不知道,不知道,你是不是也不知道你這個小妾是敢殺人的?」
「兒子真的不知。」黎光書痛心道。
屋內氣氛格外壓抑,見喬昭從裡間走出來,鄧老夫人忙問:「容媽媽醒了麼?」
「醒了。」
鄧老夫人走進去。
見容媽媽躺在床榻上,頭上纏著染血的繃帶,神情呆滯,鄧老夫人眼角不由濕了。
「容媽媽,你好些了沒?」
容媽媽呆呆點頭。
鄧老夫人略微寬心,轉而問道:「你還記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冰娘去了哪裡?」
容媽媽好似受到驚嚇一般打了個哆嗦。
鄧老夫人輕輕拍了拍她的手,不敢催促。
好一會兒後,容媽媽終於緩過神來,白著臉道:「老夫人,冰姨娘她,她發瘋了!」
「如何發瘋?」鄧老夫人聽得心中一緊。
容媽媽斷斷續續回憶起來:「老奴端著墮胎藥去給冰姨娘喝,誰知冰姨娘根本不接受,老奴讓兩個丫鬟按著她都按不住,一不留神之下老奴被她狠狠推了一把,然後頭撞到牆上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對了,兩個丫鬟呢?沒有攔著冰姨娘?」
鄧老夫人與劉氏對視一眼,沖容媽媽寬慰笑笑:「容媽媽,事情我已經清楚了,你好好養著吧。」
容媽媽慚愧不已:「老夫人,都是老奴沒用,這麼點事都沒給您辦好。」
鄧老夫人擺手:「這不是你的錯,只怪冰姨娘——」
想到兩個被金簪刺死的丫鬟,鄧老夫人心底隱隱發寒。
這個冰姨娘到底什麼來路?就算為母則強,也沒聽說誰家的小妾為了不喝避子湯連殺兩人的。
回到花廳後,鄧老夫人狠狠剜了黎光書一眼,痛心疾首道:「畜生,都是你造的孽!」
黎光書很是委屈:「娘,兒子真的沒想到啊。」
喬昭安安靜靜呆在鄧老夫人身邊,見冰綠立在窗外對她使眼色,悄悄走了出去。
「什麼事?」
「姑娘,晨光找您。」冰綠低聲道。
喬昭點頭示意知道了,帶著冰綠去二門處見晨光。
「晨光,找我什麼事?」喬昭心中隱隱有了猜測。
「姑娘,府上那位冰姨娘有點意思啊,不久前翻牆出去,被守在暗處的兄弟逮個正著。兄弟們覺得事有蹊蹺,讓我來問問您。」
除了三姑娘,別的女子翻牆一定有問題!
呃,三姑娘為什麼可以?呵呵,問出這話的人就是天真無知,三姑娘還找他裝過鬼跑去尚書府嚇人呢,翻個牆怎麼了?
「冰娘人呢?」晨光的話證實了喬昭的猜測。
自從錦鱗衛接連發生變故,邵明淵就派了人手暗中守在黎府外頭,她便知道逃出黎府的冰姨娘十有八九撞進那些親衛手裡了。
晨光笑呵呵道:「兄弟們想著寧可抓錯不可放過,就把冰姨娘給控制起來了,現在正等著您回話呢。」
那個冰姨娘可真是人間絕色,留在兄弟們手裡久了會起亂子的,畢竟那些老光棍們可沒有他自制力好。
「把冰姨娘帶到這裡來。」
等了一會兒工夫,晨光拎著冰娘過來了。
看到喬昭的瞬間,冰娘的眼神變得黑沉如深夜。
「再這樣看著我們三姑娘,剜掉你的眼睛!」冰綠繃著臉警告道。
冰娘垂下眼帘。
「把她帶到青松堂。」喬昭睇了冰娘一眼,轉過身去。
晨光把冰娘交給冰綠,叮囑道:「看好了啊。」
冰綠撇嘴:「少囉嗦啦,我使出一半的力氣就能扛著她走。」
喬昭腳步一頓,回過身來:「晨光,你帶著冰娘跟我們走。」
冰娘能在短短時間內弄暈了容媽媽,刺死兩個丫鬟,並在沒有驚動錦容苑下人的情況下逃出府去,她可不相信只是為母則強這麼簡單。
青松堂里,鄧老夫人決定報官:「殺了兩個丫鬟,這樣的人不能就讓她這麼跑了!」
黎光書苦著臉哀求:「娘,冰娘是我的小妾,您一旦報官,讓兒子的臉面往哪裡擱呢?」
「臉面,臉面,你的臉面比別人的命還重要嗎?」
黎光書暗暗皺眉。
娘是不是老糊塗了,他的臉面不重要,難道仕途也不重要嗎?
他正是選官的關鍵時候,要是鬧出小妾殺人潛逃的事來,可就真的麻煩了。
「祖母,不用急著報官了。」黎光書身後傳來少女清冷的聲音。
黎光書心中一松,就聽少女平靜無波的聲音再次響起:「我把冰娘帶來了。」
黎光書猛然轉身。
喬昭率先走進來,身後跟著拎著冰娘的晨光。
「三丫頭,這是——」
喬昭笑盈盈道:「冰姨娘出去,正好被孫女的車夫看見。」
車夫?
黎光書驀地睜大眼睛瞪著晨光。
什麼時候車夫也管這些事了?好好趕車不行嗎?
晨光回了黎光書一個得意的眼神。
看什麼看,沒見過這麼英俊瀟灑又給力的車夫啊?
黎光書心頭一片茫然:到底是他不對勁還是家裡不對勁?為什麼自從他回到京城就開始不停懷疑人生了?
鄧老夫人已經不想對冰娘說半個字,擺擺手道:「老二媳婦,你安排人把她送到官府去吧。鬧出了人命案,咱們小門小戶的兜不住,這人要交給青天大老爺們發落。」
「老夫人您放心,兒媳這就安排。」劉氏一顆心是徹底放下來了。
到了這個地步,這個狐狸精是再也掀不起風浪了,老夫人再心軟也不能容忍一個殺人的人留在府中。
她冷眼看了一眼冰娘,心中感慨不已。
她原本以為這只是個紅顏禍水,現在才知道還是個蛇蠍美人,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這麼一跑正好落入三姑娘的人手裡了。
嘖嘖,她說什麼來著,跟著三姑娘走會有好日子過的。
「娘,讓我和冰娘再說說話吧。」
鄧老夫人盯著黎光書失望不已:「老二,到現在你還執迷不悟?」
黎光書垂眸:「兒子與她畢竟相處數年,臨別前說說話也算是了結一段孽緣吧,以後兒子不再惹您生氣了。」
「關鍵是不惹你媳婦生氣。」
「是,兒子知道的。」
鄧老夫人伸手一指:「就在這裡間說,給你一盞茶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