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我們速速前往射殺吧!」一時,眾侍衛也興奮至極,議論紛紛。
「皇上,嬪妾身子頗感不適,實在不能伴駕狩獵,可否讓臣妾先行回蘭苑?」見許攸之與眾人的興致全在那猛虎身上,蘇白離及時提出要先回去。她覺得在眾目睦睦之下與皇上共乘一騎如坐針氈,對那捕獵猛虎之事,更是提不起一絲興趣。
「離兒莫非害怕那猛虎?」許攸之低首輕笑,「朕還想著教會離兒騎馬,好與朕一同狩獵呢?」
「嬪妾確實身子不適。再說,多了嬪妾一人坐於馬上,會影響皇上捕獵猛虎。」
許攸之想了想,湊在她耳邊,以只有兩人聽得見的聲音道:「離兒真會替朕著想。既然身子不適,便早些回文竹館歇著,朕今夜……再去陪你!」
蘇白離臉上一陣躁熱,他已伸手將她抱落馬下,對著一名近身侍衛道:「送蘇貴人回文竹館!」
即使是帝王,身為男子,皆有征戰沙場、格殺猛獸的喜好吧!
望著許攸之興奮地帶著眾騎,英姿勃勃,瞬間便消失在山林中,蘇白離暗想。
想到他今夜又要來文竹館,她不禁又是一陣悵惆。昨夜初承帝王雨露,此刻還覺得身子有著隱隱的痛意,難道,今夜自己仍要刻意承歡麼?
回到文竹館,她覺得時間過得太快,一眨眼便到了日暮。晚膳之後,許攸之竟真的又來了。
「離兒果真是朕的福星!昨日圍獵,朕惜敗晉王,可今日因為離兒進了獵場,朕便大獲全勝了。因此明日起,離兒須得日日陪朕到獵場圍獵才是!」入了寑室,許攸之滿意而霸道地笑道。
「嬪妾遵旨!」蘇白離不得不應允下來。
「哈哈!既如此,朕只要可能,便夜夜來陪離兒可好?」許攸之笑得開心,話話也變得曖昧起來。
蘇白離一面他為解開衣袍,一面小心地柔聲說道:「今日十五了,皇上連續三夜到文竹館來,似乎……」
「似乎什麼?」許攸之眸中閃過一道寒光,「難道有人敢有不滿?」
「嬪妾失言了。」蘇白離冷靜回道。她決定什麼都不再說了。她知道,沒有人敢對皇上的決定有任何不滿,只是,她早已被他置於風口浪尖。日後若遇什麼明槍暗戰、腥風血雨,也只能如晉王所言,自求多福了。
皇上對她的盛寵,已是她的極大的榮幸。她又如何能夠要求他,設身處地為她的安危著想?
從十五至二十,連續六夜,許攸之均夜宿蘇貴人所住的文竹館。而日間,他也帶著初識騎馬的蘇白離一同圍獵,狀極親密。
這一切,不僅其餘寵妃、所有內侍,便連伴駕秋名山狩獵的所有高官貴戚均有目共睹。
眾人在皇上面前什麼也不說,但高官近臣臉上神色,以及官員間的人心向背,皆發生了奇異而微妙的變化。
向來威望權勢均居權臣之首的軍機大臣卿泫安及其子卿洛雲,對自己的地位開始感到了些許隱憂。
而一直被皇上有意分散兵力,以作牽制的少傅蘇嵩,在眾臣面前說話的分量與威信,卻日漸加重,主動對之示好的高官貴戚更是明顯增多。
蘇白離從父兄對自己突然增多的送禮問候中,也隱隱感覺到了這些變化。
可是,她不願自己多作深想。她無法改變此種局面,而想得越多,心中便只有更多的痛楚。
因此她寧願什麼也不去想,只本本份份地按照父親與許攸之給她安排好的道路,一步一步地走下去。即使知道走下去便是深淵,她又能作何掙扎,又能跟著誰,逃往何處呢?
這日已是十一月二十一。
一早,蘇白離便換上獵裝,按時來到許攸之這一路隊伍集合的地方等待。
卿賢貴妃、儷妃與敬妃已在等待聖駕,而湘嬪李氏則因身染風寒,足足有三日未見身影了。
很快,許攸之便帶著近身騎兵趕至。
神情嚴肅地檢閱了一下隊列整齊的狩獵隊伍,他策馬來到嬪妃面前,對著卿賢貴妃淡淡問道:「為何數日不見湘嬪了?」
「回皇上,湘嬪妹妹數日前感染風寒,雖服了藥卻一直未見好,近日反而愈加嚴重。臣妾今早前往看望,她竟是連床都下不來了!」卿賢貴妃憂心回道。
「是麼,竟病得如此嚴重?」許攸之微蹙俊眉,「既如此,朕今日收兵後便去看看她!」
「皇上親自看望,她定然會好得快些!」卿賢貴妃淡淡笑道。
許攸之臉上毫無表情。他又來到蘇白離身前,聲音變得柔和而體貼:「離兒,今日記得要緊緊跟著朕的馬匹。昨日你差點兒落單,可讓朕好一陣擔憂!」
「是,嬪妾知道了。」蘇白離平靜答道。
這幾日,她已習慣了君王的盛寵與溫柔,無論是在千百人面前,還是在只有兩人相擁而眠的文竹館寢殿。
號角響起,大隊輕騎向山林獵場深處進發。蘇白離在兩名侍衛的保護下,緊緊跟在許攸之的馬匹之後。
獵場是帝王訓練眾兵的戰場,一時旌旗獵獵,戰馬踏踏,聲震山林。侍衛們個個奮勇爭先,在許攸之的帶領下與猛獸搏鬥追逐,引弓射殺。
蘇白離雖天性不喜廝殺,可這幾日跟著許攸之參與圍獵,也難免被眾人的勇猛與激情所感染,覺得狩獵也不失為一件隆重而又有趣之事。
轉眼便到了中午,眾人下馬小歇用膳。
見侍衛們收穫頗豐,許攸之心情極佳,對著坐在身旁的蘇白離低聲笑道:「是否因有離兒相伴,朕這數日便總是春風得意,每日圍獵均獲大勝?」
蘇白離知他話中意有所指,兩頰一熱,正窘迫得不知該如何回答,便見一侍衛急急來報:「皇上,不好了!卿賢貴妃娘娘不慎跌落馬下,受傷昏迷……」
許攸之與蘇白離趕到狩獵集合處之時,卿賢貴妃正慢慢醒了過來。
伺候卿賢貴妃的貼身宮女扶著她坐於地上,她右手手肘用白布裹了一層又一層,卻仍然可以看到有血絲慢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