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墨乾咳了兩聲,說了句:「難道不是麼」
她可太小心眼了,尤其是在感情方面。
這種事件,她若想聽,裴墨有一籮筐可。
比如她小時候,任家也經常辦宴會,裴墨作為任先生的養子,以及貼身保鏢,有時候會穿著高檔的西裝出席宴會。
總會有各種女孩來主動找裴墨攀談,最後的結果卻沒什麼差別,都被任水心以各種狡猾小手段把人搞得尷尬離場,那些不小心弄髒的禮服,意外糊在身上的蛋糕,甚至斷掉的高跟鞋鞋跟裴墨看過太多了。
裴墨就這樣一路單身著,連點花邊新聞都沒有。
也在沒人的時候,把她逼到角落裡,問過她:「小不點,是不是喜歡哥哥?」
她會丟來一個大白眼:「我只是不喜歡你照顧別人!我心裡只有聿森哥哥,你別自作多情。」
然後她猛得推開他,氣呼呼地跑開。
只能說,這女人從小就有渣女的潛質啊
除了會這樣不講理地占著裴墨,其他事情上她也表現出了強烈的占有欲。
服裝設計師親自剪裁,獨一無二的禮服,拍賣會上價格高昂的珠寶,以及某一棟風景絕佳的房子,只要是她喜歡的,她都要得到。
好的東西總有人競爭,她就會千方百計地爭。
她父親也會千方百計地幫她。
任先生對她的寵愛里總帶著一種悲傷,他想,女兒想要媽媽,自己卻無能為力,這些能用錢買來的外物,總能給到她。
總之,凡是任水心看上的,不管是東西,還是人,最終都會被她占有。
若實在占有不了,要麼毀掉,要麼找個更好的替代品。
當然,那些被她欺負了的人,有的也會來向任先生告狀。
她的父親任先生,每次得知她又欺負人,都會很無奈很難過地說:「哎,真是對不起,是我把她慣壞了,要是她媽媽還在也不至於這樣!都是我的錯」
一說起水心的教育問題,任先生就會想起亡妻,就會陷入自責與對妻子的追念之中。
旁人見了這情形,也不好說什麼,只好嘆一口氣,心裡可能也會感嘆一句,沒媽的孩子就是可憐,有再多錢也沒用!
有時候,裴墨會真的生她氣,但也會忍不住像任先生一樣,打心裡可憐她,心疼她。
她並不是從小就這樣刁蠻,她也不是真的歹毒自私,她對人、對物的控制欲,是從她母親去世後,才越來越嚴重的。
也許,是因為心裡缺了一大塊,才會想在現實中控制一切,占有一切?
可那缺失的一塊,始終是補不上的,她所占有的東西,並不能給她帶來真正的幸福和安全感。
這就是為什麼,她好不容易搶來的東西,最後也都會被她輕易的丟棄。
她快樂嗎?
她始終是空虛的,裴墨知道。
所以她才那麼需要他。
也許,不是因為目睹了霍聿森和林小柒親吻的場景,才在那一夜找上他。
也許,只是因為她心靈空虛了很久。
其實文曦有一句話說對了,水心是因為缺愛和寂寞。
父親給她的愛是粗獷的,空泛的,反正不知道怎麼做就給錢。
裴墨當然知道自己是趁虛而入,但如果能填補她內心空虛,他的卑鄙似乎也有了意義?
他唯一擔心的,就是自己被她搶到手後,會不會也像那些東西一樣,被她轉眼就丟掉。
「喂,我跟你說話呢!」
任水心的聲音打斷了裴墨的思緒。
他意識到,自己想得太遠了。
但他忍不住想得更遠。
「如果小柒救不過來」
裴墨聲音很低地對水心說著,又看了眼跟著助理醫生去簽字的霍聿森。
他心裡並不願意做這種假設,但他知道,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那釘子若真的傷了心臟,小柒只怕很難有希望
「你和霍聿森,也許就有機會了,你會去追他麼?」
對霍聿森的遺憾,一旦有了機會去彌補,裴墨也想知道,她會不會拋下他,去重新追求霍聿森。
任水心聽了他的話,明顯愣了下。
可能,這一晚上發生的事情太過複雜,她沒有第一時間想到這個。
但裴墨一提醒她,她自然就想到了。
如果林小柒死了,她的確就有了機會。
哪怕霍聿森短時間內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但畢竟和小柒結婚時間不長,兩人的感情,還沒有到刻骨銘心的程度,難免被漫長時光所沖淡。
所以,她會去追求霍聿森麼?
片刻的怔愣之後,任水心對裴墨說:「你這個問題,要是兩個月之前問我,我會毫不猶豫地回答你,我會。」
若林小柒突然遭遇意外身故了,她搞不好還會成為林小柒葬禮上唯一笑出來的人。
「現在不會了麼?」
裴墨想聽到她正面的答覆。
是不是與他發生了關係,以及所有這一切之後,她終於看清了自己的內心,確定想要的人是他裴墨,而不是霍聿森?
任水心用譏諷的目光冷冷瞧著他:「你問我這種問題,是瞧不起我,還是瞧不起你自己。」
裴墨眯了下眼眸。
任水心看著己經簽完字,向他們這邊走來的霍聿森,對裴墨說道:「林小柒是為了救我才出事,我就算對聿森哥有意,也不會盼著林小柒去死。我的確隨心所欲又任性,但起碼的良知還是有的。」
她說著,站起身來,朝著霍聿森那邊走去。
裴墨拉住了她的手。
「就算你心裡沒有盼著小柒出事,要是結果真的不好呢?」
他緊緊盯著水心的臉,怕錯過她一絲一毫真實的反應。
水心故作高冷地瞥他一眼:「你不是挺自信的麼,對自己就那麼沒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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