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老爺子被沐家老爺子頂得怒氣沖沖,漲紅了一張臉,冷冷地盯著余笙歌,怒喝道:「混賬東西!」
一個年過八十的老者,竟然被同輩分之人當真小輩的面奚落,顏老爺子的雙眸之中燃起了熊熊烈焰,仿佛下一秒就會煙蔓而出,將余笙歌燒成了一灘灰燼。
顏老爺子踱步上前,冷冽的目光一瞬不瞬地望著余笙歌,他的鼻端之中發出了一聲冷哼,冷聲冷氣地說:「丟人現眼,不過就只是一張椅子罷了,也會讓你如此,顏家的臉面都讓你給丟光了!」
「老爺子……」
顏老爺子的目光倏地沉了幾分,睨視著站在原地想要解釋的余笙歌。
她雙唇緊抿,深琥珀色的瞳仁略顯暗淡,顏老爺子的威嚴不容挑戰,即便是顏淵亦是如此。
余笙歌只感覺自己像是一隻小綿羊,面對著磨刀霍霍的顏老爺子。
蘇棉棉的這一招借刀殺人真高明。她讓余笙歌無從還擊,總不能,讓一個小子輩的她,去挑戰顏老爺子的威嚴,那樣的話余笙歌可以肯定,自己會死的很慘很慘……
她就站在那裡,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顏老爺子視蘇棉棉為孫媳婦兒的最佳人選愛護有加,而自己在顏老爺子看來,不過就是個代孕媽媽。
顏老爺子陰沉的臉上仿若蒙上了一層寒霜,忽然之間,顏老爺子抬手就朝著余笙歌的臉上打了過去。
「啪!」
忽然一道脆響,讓余笙歌忽地一驚,她身子猛一顫,雙眸緊閉,可臉上卻並沒有感覺到一絲絲的疼。
須臾間,余笙歌緩緩地睜開了雙眼,心頭倏然一驚,像是有一隻手用力地揉了一下她的心。
顏淵高大挺拔的身體,竟然隻身擋在了她的面前,替她挨了顏老爺子的一記耳光。
他什麼時候來的?
怎麼知道自己在這裡?
是擔心自己受欺負嗎?
這一巴掌雖然是打在了顏淵的臉上,但卻和打在了余笙歌的臉上別無二致,她只感覺自己的心要比臉還要疼。
「老爺子,您現在消氣了嗎?」顏淵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似的,微微地挑了一下眉,冷冽的目光撞上了顏老爺子燃著烈焰的眸子。
「你怎麼來了?!」顏老爺子顯然對顏淵忽然出現,替余笙歌挨下了這一記耳光,顯得有些不滿,冷聲冷氣地說道。
顏淵並沒有回答顏老爺子的話,而是徐徐轉頭,看向了余笙歌,他的眸色暗然,長的眉頭扭成了麻花狀,似乎並沒有在意剛剛被打了一巴掌,滿心都系在了余笙歌的身上,「還好嗎?」
余笙歌雙唇緊抿,心底里暖暖的,靜默地點了點頭。
「有我在,不會讓別人傷害你。」顏淵緊繃著一張臉,他不善言表,卻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剛剛所說的話。
他緊緊地抓著余笙歌的手,側目時,冷冽的目光,宛如一頭飢餓已久的雄獅,盯著自己的獵物——蘇棉棉。
如果目光能夠殺人的話,只怕此時此刻的蘇棉棉,早就已經被顏淵的目光凌遲了。
蘇棉棉不由得打了一個寒噤,她不曾想過,顏淵會來這裡,所以才上演了剛剛的一場把戲。
對於余笙歌來說,顏淵的舉動無疑是暖人心的,可是對於蘇棉棉來說,像是一把刀子,用力地刺了一下蘇棉棉的心。
「顏淵,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不能夠教訓她嗎?」顏老爺子戳鬍子瞪眼,憤怒之色溢於言表。
「不能!」
即便面對自己的爺爺,顏淵的氣勢也絲毫不遑多讓,「余笙歌是我的妻子,沒有人能夠傷害她,這其中包括了您。」
顏老爺子聞言,身子猛地一頓,如果不是有拐杖支撐的話,他很有可能一個不穩,摔倒在地。
他苦心栽培二十多年的孫子,竟然為了一個女人第一次頂撞他,而且還是當真這麼多人的面。
顏老爺子用力地眯了一下渾濁的老眸,冷哼了一聲,說道:「哼!顏淵,你長本事了,竟然敢跟我頂嘴了!」
顏淵的神情淡漠,薄唇微啟,低沉如同大提琴般的聲音,從他薄唇間溢出,「其他的,我都可以聽從您,只不過……」
他側目看了一眼余笙歌,目光溫煦柔和,然後眸色微斂,聲音再次低沉了下來,「她不行!」
顏淵突如其來的捍衛,讓在場的諸位有名望的老者齊齊地將目光匯聚在了顏老爺子的身上,他們無疑是注重顏面的,換做任何一個人被自己的孫子這般地頂撞,臉色只怕都不會比顏老爺子好。
顏老爺子緩步走到了顏淵的面前,用力地眯了一下眸子,怒喝道:「為了這個女人,你既然敢這麼跟我說話!」
「老爺子,除了她,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答應您。」顏淵沉吟道。
「呵!」顏老爺子微微挑眉,面色似乎稍稍的緩和了一點,不過也只有一點點而已。
顏老爺子並沒有說話,而是陷入了沉默之中,粗糙的手指輕輕地摸了摸拐杖頂端的鷹頭。
陽光透過了窗戶,照耀在了紅木地板上,將顏淵本就頎長的身影拉得修長,顏淵緊繃著一張臉,不苟言笑的樣子,冷峻森寒,仿佛身體的周圍,有隱隱寒氣蕩漾。
「呵!」顏老爺子又是一聲冷笑,冷凝的目光漫過了顏淵,落在了余笙歌的身上,來來回回地打量著。
這樣的一個女人,到底有什麼樣的魔力,竟然會讓顏淵說出這樣的話來。
顏老爺子現在對余笙歌更加的有興趣了,須臾,他緩緩地抬起了手,捋了捋花白的鬍子,銳利的眸色微斂,抬眸看向了顏淵,聲音淡然卻又充滿了威嚴,「記住你今天說的話,不要讓老頭子我失望。」
言畢,顏老爺子轉過頭,緩步朝著雅間走去。
顏淵蹙眉,臉上的神情顯得有些緊張,對於顏老爺子來說,顏淵就是他最完美的傑作,他不允許顏淵的人生出現一丁點的不完美,在顏老爺子的心中這個污點就是余笙歌。
疏淡而銳利的目光,掠過了蘇棉棉,讓她頓時一顫。
蘇棉棉舉步上前,伸出了手來,輕輕地扯了扯顏淵的衣袖,她秀眉微蹙,嘟起了一雙桃唇,一臉委屈地望著他,膽怯的聲音小小的,「淵哥哥,只不過是一場誤會,你……」
顏淵倏然側目,眸色沉了沉,那雙黑曜石般的眸子,似乎能夠洞穿前世今生,讓人望而生畏,「如果再有下次,想要利用老爺子來對於她,我絕不會放過你。」
他的聲音極為輕,只有站著最近的蘇棉棉能夠聽見。
她聞言,冷不丁地打了個寒噤,蘇棉棉從小和顏淵一同長大,二十多年來她從未見過如此不冷靜的他,都是因為那個女人!
那雙眸子,讓她害怕,蘇棉棉用力地咬了咬唇,眼淚在眼眶中打轉,頎長的睫毛眨了眨,眼淚宛如斷了線的珍珠似的,順著雙加滾落而下。
她用力地攥緊了拳頭,泛白的指節被她捏得「咔咔」作響。
「余笙歌!」
蘇棉棉口中銀牙緊咬,從牙縫之中擠出了「余笙歌」三個字。
漂亮的雙眼卻充滿了陰鷙之色。
顏淵緊緊地拉著余笙歌的手,走出了茶館,倏然駐足,顏淵低頭看向了余笙歌,冷著嗓子呵責道:「你就不會躲嗎?!」
聞言,余笙歌微微一震,他是因為剛剛顏老爺子要打她,她卻不閃不必而生氣嗎?
心頭暖暖地,余笙歌低著頭,淺笑不語。
顏淵心念一動,覺得自己剛剛的語氣有些過了,抬手揉了揉余笙歌的頭, 聲音緩和了不少,「以後不管是誰,要對你動手都要躲開。」
見余笙歌不為所動,顏淵又問:「聽見了嗎?!」
余笙歌抿唇淺笑,抬眸望著顏淵,笑盈盈地點了點頭。
顏淵有些無奈,微微搖了搖頭,將余笙歌塞進了副駕位,驅車離開。
顏淵所做的一切,很暖、很暖,坐在車中的余笙歌,臉上一直帶著笑,她側目看了一眼顏淵,笑著問:「你怎麼知道我和老爺子去了茶館的?」
「顏肅說的。」顏淵開著車,有一搭沒一搭地回答著余笙歌的話。
「哦。」余笙歌頷首,低下頭不再說話。
與此同時,凌傲天集團會議室。
穆近遠乍青乍紫的臉上寫滿了焦急,今天要顏淵要和美國方簽訂合約,由美方代替蘇氏集團,開發北城區的那片土地。
這一次的合作,主要是想要打開美國市場,如果合作成功的話,顏淵下一步的計劃,就主要針對美國。
可就在還有不到五分鐘就要舉行簽約儀式時,顏淵忽然撂下了一句「我有事,你替我」,便快步而去,只留下了穆近遠一個人,獨自面對美方合作商。
他已經拖了一個小時,顏淵還是沒有回來,穆近遠神色焦急,頎長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一遍遍地按著,不停地撥打著顏淵的電話。
可是,電話卻一直都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
「接電話啊!你倒是接電話啊!」
穆近遠焦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在走廊里踱來踱去。
這次的合作無論是對於凌傲天還是顏淵來說,都是至關重要的。
阿里的工作已經全部轉交給了顏肅,雖然處於同公司,但卻是一國-兩制,各司其職,互不干涉,顏淵至少在阿里損失了十幾億,如果這次的合作談不攏……
就在此時,一個美國人從會議室中走了出來,操著一口流利的中文說道:「穆先生,如果貴公司沒有誠意簽約的話,我想,我們也沒有必要在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