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江湖上下流傳著這樣一個有趣的故事。
一座高山,一處低岩,一道新泉,一株古松,一爐紅火,一壺綠茶,一位老人,一個少年。
「天下最可怕的武器是什麼?」少年問老人:「是不是例不虛發的小李飛刀?」
「以前也許是,現在卻不是了。」
「為什麼?」
「因為自從小李探花退隱去後,這種武器已成絕響。」老人黯然嘆息:「從今以後,世上再也不會有小李探花這種人;也不會再有小李飛刀這種武器了。」
少年仰望高山,山巔白雲悠悠。
「現在世上最可怕的武器是什麼?」少年又問老人:「是不是藍大先生的藍山古劍?」
「不是。」
「是不是南海神刀王的大鐵錐?」
「不是。」
「是不是關東落日馬場馮大總管的白銀槍?」
「不是。」
「是不是三年前在邯鄲古道上輕騎誅八寇的飛星引月刀?」
「不是。」
「我想起來了。」少年說得極有把握:「是楊錚的離別鉤;一定是楊錚的離別鉤。」
「也不是,」老人道,」你說的這些武器雖然都很可怕,卻不是最可怕的一種。」
「最可怕的一種是什麼?」
「是一口箱子。」
「一口箱子?」少年驚奇極了:「當今天下最可怕的武器是一口箱子?」
「是的。」
聽過這個故事的人不少,極少有人相信當今天下最可怕的武器是一口箱子,沒有人相信一口箱子在老人口中的排名竟然勝過早已名傳江湖的七種無匹霸道厲害的武器:多情環、離別鉤、孔雀翎、長生劍、霸王槍、碧玉刀等。
甚至有不少人認為這個少年和老人的故事被就不是發生在當今天下,而是發生在一處沒有任何人知道的奇異空間,當然更多人都認為編撰這個故事的人其實本就是一個非常落魄求生的江湖老者而已,這個故事編撰出來本就是為了賺取銀兩和江湖人的眼球而已。
不過有一個人相信這個故事,卓東來相信這個故事,他非常肯定江湖上絕對有這樣一口箱子,一口掌握在會使用的人手中就算得上天底下最厲害的武器的箱子。
現在卓東來不但已經相信了當今世上絕對有這口箱子的存在,而且也相信當今世上有人已經提著這口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可怕的箱子來取他的性命了,因此他請了一群人。
他請了一群在江湖上極其有名的人喝酒,一手抱著紅衣美人,沉迷於蝶舞舉世無雙之舞的狄青麟自然算得上其中一位,但狄青麟絕對算不上最重要的一位,至少在狄青麟看來這次酒宴上至少有兩人比他重要。
他已經望見一位女子,一位已經站起身的美麗女人,這個女人算得上是比他還要重要的客人。
女人已經站起身,望著紫衣人,也就是江湖人口中紫氣東來卓東來,沒有一丁點忌憚問道:「我算不上蝶舞姑娘的知己?」她一邊說著話,手中把玩著一把精緻鋒利閃爍青光的小刀。
卓東來苦笑,天底下可以一言不合之下令他苦笑的人實在不多,只不過眼前這個叫上官小仙的女人算得上其中一位,上官小仙的身份實在太複雜,而且也實在太聰明太有心計了,他雖然對付過不少人,可面對上官小仙,他並沒有太多的辦法,幸好他從墨傾池的身上學習到了一個對付上官小仙的辦法。
一個笨辦法:老實。
這的確是一個非常笨的辦法,不過也是一個很少出錯的辦法。
卓東來望著上官小仙道:「算不上。」
上官小仙瞪眼望著卓東來,問:「我為什麼算不上?」
卓東來已經聽出上官小仙生氣了,可他還是老實回答道:「因為蝶舞雖然沒有上官姑娘漂亮,但漂亮的女人見到漂亮的女人基本上很難成為知己。」
「因此我就不能成為她的知己?」上官小仙指著蝶舞問,任何人都聽得出上官小仙並不太滿意這個答案。
卓東來繼續老實說道:「墨傾池是我的朋友,而他非常細滑蝶舞的舞姿。」
這句話落下,上官小仙愣了一下,手中那青光閃爍的小刀也剎那間停下,落在了她的手中,她深深瞧了卓東來一眼,就在即使卓東來都感覺上官小仙似欲引雷霆怒火的時候,上掛小仙嫣然一笑,一雙眸子流露著非常愉悅的神色,輕聲他道:「卓先生果真可以算得上極其了解墨傾池的人了。」她說完,人便安安靜靜坐下,似乎什麼時候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卓東來也微微一笑,也似乎什麼事情也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半晌,沉默了半晌,終於有人開口了,開口的人並不是能言善道的卓東來,而是司馬超群,大鏢局的大當家。
司馬超群站起身,豪爽喝下一罈子酒,才開口說話:「一個人,提著一口箱子,現今估計已經抵達了長安。」
他說哇,狄青麟就好奇問道:「提著箱子來到長安的人每天都不知道有多少,這個人有什麼不同呢?」
司馬超群神情鄭重道:「這個人和其他人也沒有什麼不同,這口箱子看上去也和其他人沒有什麼不同,只不過這個人可以算得上天底下最危險的人了,而這口箱子可以算得上天底下最可怕的一件武器了。」
狄青麟愣住了,他瞪大眼睛望著司馬超群,倘若不是他知道司馬超群不喜歡開玩笑,他甚至都以為司馬超群的這句話只不過是在開一個玩笑,一個小小的玩笑,但現在他知道司馬超群不是在開玩笑,而是在說一個近乎於荒誕,但又真實存在事實。
天上白雲悠悠,宴席上美酒佳肴,英雄美人,可此時因為一個人,一口箱子蒙上了一層沉悶與冷森。
上官金虹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平靜坐在宴席最尊貴的客人席位上,並不開口。整場宴會進行了將近半個時辰,他開口說話不超過十句,要知道他可是這次宴會中最尊貴的客人。
只不過現在司馬超群這一席話落下,他不能不開口說道了,他望著司馬超群道:「那個人提著那口箱子來到長安可是為了楊堅而來?」
司馬超群沒有一丁點遲疑,道:「不是,他是為了我和東來兩人而來。」
上官金虹繼續問:「他是為了殺你和卓東來而來?」
司馬超群道:「不錯。」
上官金虹沉默了一下,道:「這個人可是洛陽朱猛請來的?」
司馬超群道:「不錯。」
「這個人叫什麼?」
「不知道。」
「這個人師承何處?」
「不知道。」
「你一點也不了解這個人。」
「我僅僅知道這是一個非常危險非常可怕的人,他手中提著的箱子幾乎可以算得上天底下最可怕的武器了。」
「其他的一切你都不知道?」
「不知道。」
「看來你的確已經處在一種非常危險的境地中了。」
司馬超群也點頭。
————
不過這時,上官金虹又道:「因此你對付這個人的法子是什麼?」
司馬超群一點也不吃驚,道:「除掉朱猛。」
上官金虹點頭,「這的確是一個好方法,倘若朱猛不存在,那他和那個人之間的合約也不存在,只不過剷除朱猛並非一朝一夕之間就可以完成的事情,朱猛在洛陽的勢力幾乎可以算得上無人能及。」
司馬超群沒有開口說話了,他對著上官金虹一禮而後做回位置上,這種事情他一向喜歡交給卓東來應付,他才剛剛坐下,卓東來已經站起身,以一種非常溫醇禮貌的語調道:「倘若朱猛還在洛陽,那大鏢局若想殺朱猛,自然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只不過朱猛已經離開洛陽了,他帶著八十八個人離開了洛陽,我估計現今應當已經趕往長安了,或許他已經進入了長安。」
上官金虹道:「因此現在想要殺朱猛雖然困難,但也並不太困難。」
「不錯,在長安,大鏢局如果想殺一個人絕對不困難,只不過大鏢局現在還不能解決朱猛。」卓東來淡淡道。
「為什麼?」
卓東來道:「因為朱猛此次來大鏢局是為了恭賀司馬收開山大弟子的,而且他手中還有請柬,因此我至少在這段時間內絕對不能殺掉朱猛。」
江湖人重名聲,卓東來並不太注重名聲,只不過大鏢局需要注重,因此他也只能注重,絕對不能在明面上做的事情,那他是絕對不會去做的。
上官金虹沒有說話了,不過小侯爺狄青麟開口了,他提出了一個非常尖銳的問題道:「可朱猛要殺你。」
卓東來淡淡道:「不錯。」
「但你偏偏絕對不能在十月十五之前殺朱猛,至少不能在長安你的地盤上殺掉朱猛。」
「不錯。」
「因此現在你陷入了一種極其被動的局面。」
「不錯。」
狄青麟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道:「不過我相信你已經有破局的法子了,否則你也不配是紫氣東來的卓東來了。」
卓東來愉快笑了,他微笑說了三個字:「墨傾池。」
這是當今武林中最出名的三個字,最出名的一個人。
正如燕南天、原隨雲口中言語那般,這段時間江湖上下絕對沒有那個人比墨傾池還要有名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