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刀,蒼白的手。請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黑與白豈非都算得上最接近死亡的顏色?這個人的身上就有這兩種顏色,而且是任何人一見到這個人都認為這個人簡直就是死神的化身,這人似乎一生下來就預示著死神臨世一般。
十月初六,傅紅雪抵達了磐石鎮,他雖然沒有原隨雲那樣輕快靈巧的馬車,也沒有車技一流的車夫,但他還有手、還有雙腳,因此他抵達了磐石鎮,僅僅只比陸小鳳、原隨雲兩人晚上一天而已。
他在磐石鎮一個並不如何出名的小茶館住了下來,磐石鎮已經人滿為患,本不可能有地方讓他住下,但他畢竟還是一個有法子且有本事的人,因此他找到地方住下了,而且他住下的地方普天之下只有三個人知道。
現在他安安靜靜坐在這破舊的房屋內,望著窗外。
窗外很遠很遠的地方是繁華熱鬧的市區,那裡有歡聲笑語,人來人往,只不過這些在他看來本就和他沒有一丁點關係,因此他只是淡淡瞥了遠處一眼而已,而後低頭望著窗下。
窗下有花,花名薔薇,淡淡的薔薇花香一點一點出現在傅紅雪的鼻尖,傅紅雪愣愣望著花,他的人彷佛已經痴了一樣,這時候即使有人斬斷他的腦袋,他彷佛也不會反應過來,只是他真已經痴了嗎?
此時一聲非常尖銳的笛聲響起,聲音簡直如同神鬼哭嚎一般,聲音很快的接近,剎那間就出現在傅紅雪附近,傅紅雪依舊沒有一丁點反應,他的手中握著刀,他的眼睛望著窗外的花,薔薇花。
——那本不過是一株再普通不過的薔薇花,為何傅紅雪會如此注意呢?難道那薔薇花中隱藏有什麼秘密嗎?沒有人知道,至少暫時沒有人知道。
笛聲出現在門口,隔著大門傳入到房中,傅紅雪安安靜靜坐在二樓的閣樓之上依舊沒有任何反應,忽然之間笛聲停了,但腳步聲已經出現在傅紅雪的耳畔,這時候傅紅雪在慢慢轉移視線望著不遠處的樓梯。
嘎吱一聲,這間許久沒有人居住的房間大門被打開,一聲咦的聲音響起,顯而易見來人有些疑惑,但沒有遲疑,直接登上樓梯,出現在二樓。
傅紅雪坐在二樓,因此那人一抵達二樓就立刻見到了傅紅雪,也看見了傅紅雪的手,右手,握住那把漆黑如墨,又如魔一樣刀的右手。
來人瞳孔猛縮,顯而易見他非常忌憚這柄刀,也非常忌憚傅紅雪這個人,這是一個年紀在三十許雖歲劍客,他的腰間有一把劍,一把出自於神兵谷鑄劍大師鑄就的寶劍,江湖上不知道這柄劍的人雖然是有的,但絕對不會太多,這本就是一把寶劍,而握住這柄劍的人本就是一個名人。
一個名人握著一把名劍,那自然是非常引人矚目的,只可惜這個人沒有感覺到一丁點引人矚目的感覺,因為傅紅雪眼中似乎根本沒有那種其他人對他的尊敬,傅紅雪望著他的眼神非常冷靜甚至冷酷,簡直如同看見一隻被宰殺牲口一樣,沒有其他的感覺。
對於一個隨時都要死在自己手中的人,應當有怎樣的情緒呢?傅紅雪不知道,他沒有一丁點情緒。
劍客望著傅紅雪,對於一個隨時要殺掉自己的人,他應當有什麼表情呢?他想過,他原本以為自己很憤怒或者有些恐懼,只是可惜他身上根本沒有這種情緒,他只有淡漠,對自己性命淡漠。
或許他本就認為他並不會死在傅紅雪的手中。
傅紅雪的人已經站起了身,他站起身有許多種意思,有時候代表他要走了,但這次顯而易見他還並不想走,因此他這次站起身不斷不想走,而且華服劍客也已經感覺道傅紅雪身上那漸漸流溢出可怕的殺機,因此這次站起身他不但不是想走,而是要殺人。
華服劍客並不著急,也不慌張,而是以一種非常優雅明智的笑容望著傅紅雪,他在等,在等傅紅雪開口。
傅紅雪並不是一個喜歡殺人的人,但有時候傅紅雪會殺人,到了不得不殺人的時候,他會去殺人,譬如現在,毫無疑問,眼前的這位華服劍客是一個劍法出眾的劍客,也是一位武林中少有的名人,只不過他今天卻要殺掉這個人。
他望著面前這人,冷冷道:「我並沒有把握你會來,但你還是來了。」
華服劍客微微一笑,他望了一眼腰間的寶劍,而後輕輕拍了拍手,立刻就有一陣花香湧現,兩個身法高明的女人很快就出現在華服劍客的身後,一人提酒,一人捧杯。
華服青年接過酒杯,抿了一口酒,而後望著面上依舊沒有一丁點表情的傅紅雪嘆道:「我原本也沒有打算來,但不得不來。」
傅紅雪道:「你為什麼不得不來?」
華服青年慢慢將酒杯交給身後那名侍女,輕聲嘆道:「畢竟我還是一個名人,而且還是一個守信用的名人,因此我如何能不來呢?何況我並不認為自己會敗,我又如何能不來呢?更何況十月十五、華山之巔墨傾池與華山劍聖風清揚兩大當世頂尖劍客對決,不知多少武林名宿,頂尖劍客刀客當世名家匯集於此,作為薔薇劍燕南飛的我又如何能缺席呢?」
傅紅雪不太明白,但他總算還是明白一件事:「燕南飛還是守信用,因此他來了。」
一個有名有權而且英俊瀟灑的人還能守信用這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只不過他卻要殺掉這個江湖上極其罕見的人,他沉默了,僅僅沉默了一息時間,他忽然開口道:「你也想觀戰?」
燕南天淡淡一笑:「但凡習劍之人又有幾個不想看一看這次巔峰對決呢?」
這一點傅紅雪也不能否認,因此他又慢慢坐下身,道:「好,那我可以再給你十天,十天之後我在這個時辰等你,現在你可以走了。」
燕南天望著傅紅雪,他眼神無匹奇怪的望著傅紅雪,他在江湖上見過不少稀奇古怪的事情,遇上過不少稀奇古怪的人,但傅紅雪絕對算得上他遇上的人中非常非常奇怪的,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奇怪的人,明明要殺人卻還一次又一次給人時間,倘若他不是知道傅紅雪一定要殺他,他甚至會以為傅紅雪本就不想殺他。
他笑了笑,但沒有動作,他的手已經慢慢放在劍柄上,左手同時間揮手,命令兩位侍女退下,因此房間就又成了只有兩個人的房屋了,他神情平靜望著抬頭打量他的傅紅雪,淡淡道:「不必,既然早死晚死都一樣,那我又何必再拖延?何況此時我並非會敗。」
傅紅雪沒有說話了,準確而言他已經沒有什麼可以說了,一個人倘若要自尋死路他還有什麼辦法呢?因此他只有站起身,望著燕南飛開口道:「你可以拔劍了。」
燕南飛的手已經握住了劍,他是一個非常沒有安全感的人,在他看來天上地下只有自己才能倚靠得住,因此他倚靠了劍,他沒有一個真正的朋友,不過現在他有些後悔了,後悔為什麼以前怎麼沒有交到一個真正的朋友,後悔為何不在和傅紅雪交手之前和眼前這個極有機會成為自己朋友的刀客喝上一杯酒,只不過現在他已經什麼都不去想了,也不敢想了。
他不願意死在傅紅雪的刀下,因此他不去想,也不敢想。
他看過傅紅雪刀,知道傅紅雪的刀奇快絕倫,簡直並非人間的刀,他知道那柄刀的可怕,在如此可怕的刀法之下,他如何還能再想呢?
他的手已經握住了劍,他心中已經想要拔劍了,但人卻並沒有拔劍,他儘量保持冷靜、放鬆望著傅紅雪,道:「為什麼你不先拔刀?」
傅紅雪沒有遲疑,他望著燕南飛淡淡道:「我若拔刀你沒有出劍的機會。」他的語氣依舊冷靜而淡漠,但任何人聽到他的講話都也絕對不會懷疑他這句話,而是認為這本就是一句實話。
燕南飛也沒有懷疑,只不過他卻依舊冷冷道:「我已經敗過一次,那一次是我先出劍,我燕南飛平生以來不占人半點便宜,那次我先出劍,這次那就請你先出刀。」
傅紅雪面上沒有一丁點表情,只是以一種非常冷酷的眼神望著燕南飛,他足足盯著燕南飛望了一炷香的時間,才忽然道:「你想看我的刀?」
燕南飛沒有遲疑,他低頭望著那柄漆黑如墨的破舊長刀,立刻回答道:「想見你的刀的人絕不止我一個,但真正見過你刀的人我卻可能是第一個。」
這一點傅紅雪不能否認,倘若燕南飛沒有死,那豈非就見到了他的刀?不過他沒有遲疑,他只是衝著燕南飛淡淡道了一句:「如你所願。」隨即刀已經出鞘。
漆黑如墨的刀,蒼白如紙的手,手握著刀,刀揮出在半空中劃出一道難以捉摸,無可描述的完美弧線,這弧線彷佛如天涯一般撩開,又如同明月一樣飄渺難以捉摸。
燕南飛手中已經握住了劍,握住了他的成名寶劍薔薇,他全神貫注已經準備應付這一擊了,他知道這一刀可能是他平生以來看見得最後一樣東西。
刀已經揮出,這一刀是至剛至強的一刀,是必勝無敵的一刀,這一刀出原本一定可以要掉燕南飛的性命,可刀至半途,這詭異莫測,如同地府幽冥的一刀竟然在中途中斷了。
傅紅雪眸子圓瞪,望著燕南飛,那張原本蒼白漆黑的面色忽然陰沉如水,刀還在手中但卻沒有斬斷燕南飛的人頭。
燕南飛的手中握著劍,握著薔薇劍。
空中飄著淡淡的薔薇香味,燕南飛面上同樣流露出一副非常不可思議的神色,他原本已經絕望了,他發現他無論用什麼招式都難以阻擋那一刀,他甚至認為自己已經死了,可他發現自己還沒有死,而他的劍還沒有出鞘。
他面上帶著極其不可思議的神色望著傅紅雪,而後忽然慢慢拔出了薔薇劍,聞了一口劍身上的薔薇花香,輕聲道:「心有猛虎,細嗅薔薇?可世人又有幾人只薔薇有毒,豈可細品呢?」
他大笑,大笑了起來,顯得格外得意,一雙眸子也變得格外陰冷愉悅。
似乎剛才那眼眸中的不可思議本就是不存在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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