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清池隨著侯希白、熊霸天坐在王通、歐陽希夷以及王世充、榮鳳祥一桌,很快就明白這個桌上的所有人都對他非常感興趣,但唯一的主角並非是王通、歐陽希夷甚至榮鳳祥,而是當今洛陽城中最有權力的將軍——王世充。
王世充,墨清池並不是沒有聽過這個人,這個人在他眼中算得上極其有本事的人,在宇文化及一手遮天的朝堂之上,這個人竟然還可以得到楊廣的寵信就足以證明這人極其不簡單,而且他還知道這個人不但算得上大隋帝國一等一的高手,修為並不下於宇文化及,而且還知曉此人此次前來洛陽當守城將軍,原因並非因為其他,正是為了正對聲望如日中天,已經連勝數十場,連克三城的瓦崗寨翟讓和李密,今日會來此,只不過是忙裡偷閒而已。
王通、歐陽希夷、榮鳳祥、王世充先後一番簡單的自我介紹以及對他的淡淡誇獎之後,王世充舉起一杯酒微笑看著墨清池,他輕聲道:「剛才墨先生和跋鋒寒一戰真可謂令本官嘆為觀止啊,在我看來墨先生和跋鋒寒的武學造詣不過在伯仲之間,而他之所以會如此慘敗在墨先生劍下,不過是因為他的心思已亂,可普天之下至今為止可以在決鬥之時亂此人心志者唯有墨先生一人,足以見得墨先生不但武學造詣極其非凡,而且謀略機智亦是天下少有。」
他說笑著就已舉起酒杯先干為敬。
墨清池微微一笑,同樣舉杯一飲而盡,輕嘆道:「王大人實在過獎了,倘若在下正如大人口中所言謀略智慧天下少有,可有為何揣摩不透大人說出這句話是什麼用意呢?」
王世充楞了一下,他似乎沒有想到這個行事作風滴水不漏的年輕人竟然會說出這樣直接的言語,不過他畢竟是一個老江湖官場上混跡多年的人,因此只是微微一笑,並不動聲色。
墨清池亦只是輕輕一笑,隨即視線望著坐在他對面的榮鳳祥,他輕聲笑道:「早在餘杭之時就已經聽說榮大老闆的大名,亦曾聽說榮大老闆之女國色天香,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這是一句聽上去本應當沒有什麼問題的言語,可在此時此刻說出來卻明顯有些失禮了。
王通平生以來最講究禮的人聽了不由皺了皺眉,只不過脾氣一向和善的榮鳳祥只是哈哈一笑,以一種令人非常舒服的嗓音開口大笑道:「昔年公子拔刀相助救了小女一命,此後若小女可以和公子成就姻緣,這亦不失為一樁美事。」
言語落地,眾人的面上不由露出了淡淡的笑意。王通、歐陽希夷兩人亦流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原來這兩人中間竟然還有如此奇事,既是如此,那墨清池開口道出得那句唐突之語亦只能算作兩人之間開得一個小小玩笑而已了。
美酒佳肴、觥籌交錯。
王通、歐陽希夷、榮鳳祥以及王世充隨意和墨清池、侯希白以及熊霸天三人閒談,當然這四人詢問得最多得自然是墨清池了,歐陽希夷好奇墨清池的武學師承,而王通則喜歡考究墨清池的學識才華,至於榮鳳祥則喜歡說一些令場面上輕鬆的玩笑話,只有王世充時不時會一針見血的開口問到一些關鍵言語。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此時此刻大廳內的客人門酒足飯飽先後向著王通告辭離開,隨後不久王通、歐陽希夷以及榮鳳祥三人也先後離去,因此偌大一個客廳之中暫且只剩下王世充、侯希白、熊霸天以及墨清池四人。
墨清池小口抿了一杯酒,望著欲言又止的王世充輕聲笑道:「王大人有話不妨直說,此刻此時此地還呆在這裡的人並非是外人。」言下之意他並沒有將侯希白當做外人。
王世充點了點頭,他輕輕拍了拍手,,一位一身黑色衣裳,身材曼妙的女子走進了大廳,女人的眸子盼顧生輝,她在大廳中掃視了一圈,而後飛快撲倒王世充的身上,摟著王世充的肩膀,嬌聲道:「舅舅,你怎麼這個時候才叫人家啊。」
王世充有些尷尬,墨清池善意笑了笑,微微失禮道:「原來是董小姐,在下失禮了。」
只可惜這位董小姐似乎並沒有理會墨清池的意思,依舊摟著王世充的脖子,王世充只好在女人身邊悄悄說了幾句,女人才狠狠放下了王世充,一雙如黑寶石般的眸子好奇在墨清池和侯希白身上打量。
當然她是在侯希白的身上停頓得最多,雖然墨清池是一個非常氣質的男人,可論英俊,他卻是不如侯希白了。
她望著侯希白,臉上帶著玩味的笑意,說道:「聽說三天前,侯公子為我的好姐妹榮嬌嬌畫了一副美人圖,,據說栩栩如生,令我哪位好姐妹魂不守舍,不知侯公子可否拿出給淑妮一飽眼福呢?」
侯希白笑了笑,面對女人她有千萬種法子,可這千萬中法子之中他最常用的法子豈非是妥協二字,特別是面對絕代佳人的請求,他總是難以拒絕的,這一次也不了解,他微笑著奉出身上珍藏的摺扇。
董淑妮打開摺扇,看見上面栩栩如生的美人圖,眼中以忍不住露出了淡淡的笑意,而後狠狠的白了侯希白一眼,以一種非常幽怨的神色,道:「侯公子為何單單只為嬌嬌妹妹作畫,為何棄淑妮而不顧呢?難不成在侯公子眼中淑妮不如嬌嬌妹妹嗎?
此時此刻侯希白哪裡敢肯定言語了,只是推脫一直以來並無緣得見董小姐,如此董淑妮才作罷。
不過董淑你對於墨清池卻沒有對侯希白那麼好的態度與耐心,只是禮貌的詢問介紹了一番,邊沒有了下文,而後她就站在一側為墨清池侯希白王世充等人倒酒。
王世充有些尷尬,但並沒有說什麼,一是此時此刻有些言語根本是難以道出口的,二則他知道這個侄女冰雪聰明,自有主張,因此並沒有言語,他望著墨清池端起酒杯淺嘗輒止,他望著墨清池道:「不知墨先生可知道我為何會出現洛陽呢?」
墨清池淡淡一笑,輕聲道:「王大人出現在洛陽這一點幾乎天下皆知,在下又如何不知呢?王大人出現在洛陽只是因奉當今天子之名討伐連克三城在反賊之中聲望如日中天的瓦崗寨。」
王世充沒有否認,他點頭道:「是的,瓦崗寨北邊擴張已是極致,若想繼續擴大聲勢,唯一的法子就是攻打洛陽,陛下深知反賊野心,因此派遣我守衛洛陽,若有可能擊敗瓦崗寨。」
墨清池微微一笑,道:「不知大人心中可有良策?」
王世充搖頭皺眉道:「實不相瞞,我可以保洛陽安全無虞,但若想打敗瓦崗寨翟讓李密兩人卻是依舊苦思無方,不過今日一觀先生和跋鋒寒的交手,看出先生不但武學造詣出眾,縱橫捭闔,運籌帷幄之籌謀亦是天下少有,因此我希望先生可以出手相助。」
侯希白低頭飲酒,不過眼中卻閃過一抹詫異神色,心中若有所思,現在他依舊不太明白墨清池到底打得什麼盤算。
墨清池淡淡一笑,拱手失禮道:「能得王大人如此厚遇,墨某自然是義不容辭,只是據我看來倘若瓦崗寨若不出手對付洛陽,我們想攻上瓦崗寨簡直是一件難於登天之時,因此此時此刻我們也唯有按兵不動,否則一旦我們出兵被瓦崗寨得知消息,不但軍隊岌岌可危,就連瓦崗寨圖謀以久的洛陽亦會易手。」他說道這裡從手中拿出一塊刻上墨字的木牌,遲疑了一下遞到王世充面前開口道「他日王大人若有閒暇之事難以解決,可將這塊木牌放至泰安街三十九號的一間豆腐坊內,到時在下不管多遠都會敢至。」
言語如此,此時此刻王世充還能說什麼呢?他點頭舉杯,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雖然並沒有得到令他解決心腹大患的滿意答案,不過他也看得出這個叫墨清池的青年的確是機智不凡,性情沉穩之輩,足以堪當大任。
想到墨清池,他不由回想家中的那幾個子嗣,原本愉快的心情又不由陰沉下來,倘若我那幾位兒子能有這個人一般的智慧與沉穩,那何愁基業不成呢?
幾杯酒飲下,董淑妮扶著王世充就準備告辭了,這時候侯希白從剛才的尷尬神色中恢復了過來,面對墨清池的調侃:「我還以為這位董姑娘直接拉你去畫美人圖呢?」他直接忽略了這句話,他望著墨清池輕聲嘆道:「墨兄現在我越來越不想成為你的對手了,時至今日我才發現無論什麼人成為你的對手勝算都極其渺茫,他們根本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你做那件事情究竟有什麼用意。」
墨清池淡淡一笑,輕聲道:「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並不代表別人也不清楚,至少我此時此刻做得事情我們哪位長輩應當是知曉的,只是不知道我們哪位長輩走沒有走。」
一聲大笑生打斷了墨清池的言語。
「師侄在此,師叔又如何能走得呢?」大笑聲中兩個人就已經跨進了房門,這兩個人無論侯希白還是墨清池都認識,正是榮鳳祥和上官龍。
侯希白已經站起身對榮鳳祥行禮,但墨清池依舊穩如泰山坐在輪椅上,眼神平靜望著這位潛伏多年的魔門高手,他慢慢道:「不知師叔對師侄今日的手段可還滿意?」
榮鳳祥眯著眼睛笑著坐了下來,微笑道:「滿意,實在滿意得不能不滿意了,每個人都知道你的智慧無人能及,但沒有想到你卻還懷揣著如此高明的武學造詣。」
墨清池淡淡一笑,道:「師叔知道的事情雖然已經不少了,但卻也並不多,你應當知道像我們這種人一般很少會將自己的全部秘密暴露出去,一旦暴露出去了,那結果就意味著成為別人掌心中的玩具,因此我身上還有一兩點現今任何人都不知道的秘密,即使我們哪位宗主也不知道。」
「哦?」榮鳳祥微笑道:「看來你身上的秘密絕對不少。」
墨清池道:「我身上的秘密的確不少,而且我還知道你身上的一些秘密,譬如師叔您的女人榮嬌嬌。」
榮鳳祥眯著眼睛,眼中閃過一道冷森的殺機望著眼前這個風輕雲淡的年輕人,年輕人依舊風輕雲淡,嘴角流露著一抹非常玩味的笑意,這種笑意他非常熟悉,對於勝券在握的事情的時候,他面上豈非也常常露出這種笑容呢?
一直以來他都沒有小看這位陰癸派魔傅,但他終究還是小看了……
墨清池神情平靜,他的視線已經沒有望著面上已經發生了劇烈變化的榮鳳祥,而是聚焦在持著兩根鐵拐但健步如飛的上官龍身上,他慢慢道:「上官師叔,你似乎已經忘記你的身份了,這一點宗主有些不太滿意,我也有些不滿意。」
言語落地,如驚雷之聲在上官龍耳畔響起。
此時此刻仿佛如鋼筋鐵骨鑄就的上官龍,雙腿竟然開始劇烈顫抖,顯而易見這句話對他來說絕對不算友好的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