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是什麼滋味?沒有死過的人如何知道?從沒有想過去死的人又如何知道呢?中原一點紅沒有死過,也沒有想過去死,因此他不知道死亡是什麼滋味,他只知道他離開樊城後遭到一群人的追殺,其中一個人刀法奇快狠辣,那時候他幾乎認為自己已經死了,可他還沒有死,一個他最不想見但也最想見的人出現了,因此他沒有死。
他雖然不想見那個人,但他清楚以那人的武功,即使遇上再可怕的對手,只要那人想救他,他就不會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一個時辰、兩個時辰,或許一天、兩天,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沉睡了多久,他最終還是睜開了眼睛,睜開眼睛的瞬間就看見了陽光,刺眼的陽光直接照射進入眼睛。
因此他只有閉上了眼睛。
他睜開眼睛的一瞬間就看見了一個人,一個坐再窗戶前背對著他的人,他只看見了那道背影,雖然他僅僅只看見了那道背影,但他已經看出了那人是誰,他可能會認錯其他人,但絕對不會看錯那個人,那個人他實在太熟悉了,熟悉得再熟悉不過了,那個人可以算得上他平生以來最熟悉的人。
隨即他立刻掙扎著從上爬起身,走到那人的面前,身軀筆直站在那人身後,如同鐵塔一般。
此時此刻,任何人看見中原一點紅都會流露出無與倫比的震驚神色,此時中原一點紅赤著上身,因此可以輕而易舉看得出中原一點紅不但斷了一臂,而且全身上下道出都是傷口。而且幾乎每出刀傷劍傷槍傷都在毫釐之間就可以要掉中原一點紅的性命,因此任何人看見這一幕都絕對會非常驚訝,像這樣一個人竟然還可以頑強的活下來。
中原一點紅望著那道身影,那道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沉默了很久很久,才開口喊道:「義父。」他的語音說得很慢。也很沉重還很虛弱。
一直背著中原一點紅的人轉過身,那人頭戴黑巾,平靜打量著這位稱呼他為義父的義子,一雙眼睛望著中原一點紅身上的傷痕時候,他的眼神凜冽冷酷,沒有半點人類應當擁有的情感,給予人一種感覺,眼前的中原一點紅其實本不是他的義子,而是一件工具。
中原一點紅一點不奇怪。他很冷靜也很淡漠的望著面前的這位中年人,微微低著頭,等待中年人開口。
中年人冷冷盯著中原一點紅,他足足看了中原一點紅一個時辰,才慢慢開口道:「這一次你的任務不但沒有完成,而且還丟掉了一條手臂。」
中原一點紅道:「不錯。」
中年人冷冷道:「其實我本不應當救你。」
中原一點紅道:「不錯。」
中年人道:「可我終究還是救了你,畢竟你是我這麼些年來培養出來的最傑出的一件作品,因此我絕對不允許你死在別人的手中。」
中原一點紅抬起頭望了一眼中年人。沉默了一下,沉聲道:「刺殺失敗。義父儘管處置,我並無意見。」
中年人望著面前依舊如同鐵打的中原一點紅,心中不由閃現出中原一點紅幼年時倔強的身影,不過馬上他的眼神又恢復了冷酷,他冷冷盯著中原一點紅道:「我的規矩你應當知道,我從來不養廢物。如今你已經斷了一臂,武學造詣最多不過以前的五成而已,因此你本應該死。」
中原一點紅望著中年人,接口道:「不過現在的我還有一點作用,因此我還活著。」
中年人道:「不錯。」
中原一點紅點了點頭。他望著中年人道了一聲,「很好。」隨即下一刻一道白光閃過,剎那間中原一點紅握住腰間的匕首狠狠插入自己的咽喉。
中年人望著一幕,眼中流露出震驚的神色,幸好此刻的中原一點紅武學造詣已經大不如前,否則此時中原一點紅已經死了,中年人奪過中原一點紅手中的匕首,冷冷盯著中原一點紅道:「你想求死?」
中原一點紅望著面前這位比他要矮上一籌的中年人,眼中沒有半點情緒,淡淡道:「這十年來我為你賺取黃金白銀無數,因此我並不欠你的了,但我也知道你絕對不會讓我這樣的人活著,因此我就如你的心愿去死。」
中年人冷冷盯著中原一點紅,他道:「你寧願去死,也不願意為我做事?」
中原一點紅冷冷一笑,他瞥了一眼沾滿了鮮血的手,淡淡道:「這些年來我已經為你殺了不少人了,因此這一次我不願意為你殺人了。」
中年人頓時沉默了下來,他雖然只是將中原一點紅當做一件工具,但他非常明白這件工具的性格,中原一點紅說一是一說二是二,決定已下,還有什麼人可以說服得了中原一點紅,不過幸好他還想到了一個人。
「我知道你不願意為我殺人了,但你現在還不能死,你不為自己想想也應當為墨傾池想想,他為了你的事情已經去找胡鐵花、楚留香兩人報仇了,他要為你討回一個公道。」中年人深深吸了口氣,冷聲道。
這句話剛剛落下,他立刻感覺道一股強大的殺意,殺意恢弘,如風雲涌動剎那瀰漫房間上下,如山嶽,自天際撲壓而下。
他望著中原一點紅,他發現中原一點紅那平靜的眸子中流露出冷冽的殺機,一種他前所未見的冰冷殺意,那簡直如同一柄出鞘的神兵一樣,任何人看見此時此刻的中原一點紅絕對不會認為中原一點紅已經成了一個廢人,而是一位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可怕的中原一點紅。
中原一點紅冷冷望著中年人,他的眼中沒有半點人類的情緒,他聲音無匹淡漠森冷的慢慢說道:「你竟然將墨傾池也拖入了這個泥潭?」
中年人深吸了口氣,他被中原一點紅身上流露出的可怕殺意震驚住了,不過他很快就平靜下來,冷靜說道:「現在你應當明白兩件事,一,我沒有本事將墨傾池拖入這個泥潭,將他拖入這個泥潭的人是你。二、當日我遵守了約定,並沒有插手你和楚留香的決鬥,至於這中間發生了什麼,我並不清楚。」
中原一點紅望著中年人,顯而易見他並不相信自己這位從小將他培養成殺手的義父言語,不過他也不能不承認,義父雖然冷酷無情,什麼人都殺,但從沒有對他們說過謊。
他深吸了口氣,他忽然間發現自己不應當死,至少不應當在這一段時間去死,現在他只能活著,只能活著前往樊城,去見墨傾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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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什麼?」
「我不想要什麼。」
「我不相信。」
「你應當相信我,而且就算你不相信我也沒有關係,因為你一定會前往樊城,一定會去見墨傾池。」
中原一點紅不能否認這個事實,他在這個世上已經沒有什麼事情可以眷念了,不過他有一個朋友,因此他絕對不能見自己的朋友處在危險之中,而且還是因為自己的緣故處在危險之中。
何況他已經看出了這一連串的事情其實就是一個非常大的陰謀,至於這個陰謀是什麼,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必須要去見墨傾池。
中原一點紅七月二十一日知道這件事情,七月二十七日晚,墨傾池和楚留香決鬥前的前一晚他與墨傾池見面,可雖然他平安與墨傾池見面了,但也不可能阻止這場決鬥了,因為這期間接連發生了兩件大事情。
這兩件大事情直接將這場決鬥推移只無可轉圜的地步。
因此墨傾池和楚留香兩人的決鬥勢在必行。
兩件事情,這究竟是哪兩件事情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