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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一周轉瞬即過。
陳遇安近日忙得焦頭爛額,除卻處理顧長摯暗地裡的那些生意外,還得聯繫遠在重洋外的易教授,將前陣子發生的事情詳細告知於他
。
在顧長摯身上備受打擊的易教授果然重提鬥志,連連\」wow\」了一通後鑽進書房開始撰寫分析報告。
這老傢伙固執得很。
在顧長摯身上吃了癟,自然噎不下一口氣,久而久之便成了喉嚨口的一根「魚刺」,總想著除之後快。
連續六七年,一直鍥而不捨的郵了不少治療方案給他。
可惜,顧長摯早已沒了最初的心思……
而且那些方案,並不出眾!
辦公室內,陳遇安握著鼠標,將電腦網頁往下拉滑。
這是十分鐘前收到的易教授最新心理研究分析報告。
他沉思著跌入沙發椅背,手指輕叩著另只手手背,
分析點集中在兩個方向。
一是「他」隨著顧長摯成長了,這些年的惡意壓抑,或許對「他」性格有著一定的影響和改變。
二是「繆斯」對「他」的感染性和獨特性。
嗯,繆斯是老傢伙對麥穗兒的愛稱。
他認為她很有可能是他破開生涯污點的一把至關重要的鑰匙,是他和顧長摯的繆斯女神!
她是麼?
陳遇安挑眉,他希望她是!
聳了聳肩,再度翻開桌角的麥穗兒資料。
薄薄幾頁,和想像中的很不一樣,白紙黑字,一目十行,陳遇安忽的用手指摩挲了下頷,眸中驀地拂過一星點笑意。
他拿起手機,按照資料上的聯繫方式輸入數字。
鈴聲嘟嘟,一直響了好幾聲。
將近自動切斷時,輕微的一聲摩擦音,電話接通,細膩柔婉的聲音頃刻盤旋在耳畔。
「你好。」
間隔幾秒,許是不曾聽到回應,她音帶詫異,再度疑問,「喂,你好?」
起身,面帶笑意的走到落地窗下,陳遇安望著天空中的幾朵白雲,彎唇自報家門,「麥小姐,你好,我是陳遇安。」
對畔霎時靜寂下來,他並不著急,耐心的等待她反應……
歐式琴房內。
麥穗兒偏頭看了眼乖巧的女學生,壓低聲音,眉頭不由自主有些皺起,「有事?」
「嗯,有筆生意想與麥小姐洽談。」
麥穗兒:「……」她霎時輕笑一聲,微微有些哂笑,「然後?」
「明日抽空見一面,如何?」
「不好意思,我有工作
。」她直接拒絕道,「我沒有什麼與你談的,掛了!」
方要摁斷,那畔卻突地開口,「麥小姐不覺得這樣的生活很沒勁?日復一日的輾轉在賣場便利店或者學生家,你專長不是玩具設計?大學時的原圖曾得過獎對不對?很有前景很棒的職業,你已經耽誤了幾年,還想繼續虛妄青春?不如……」
「顧長摯讓你查我?」打斷咄咄逼人的一系列言辭,麥穗兒面色驀地陰沉,僵硬的扯唇打斷他,她朝女學生牽強一笑,走到陽台。
站定在竹製吊椅旁,麥穗兒雙眼盯著陽台上的一盆檸檬薄荷,春光下,茂盛葉片格外蔥蔥綠綠!
一周了,不是不曾提心弔膽過,她終究是窺探到了那個混蛋的陰私面,可隨著時間推移,一直無事,她便自動認為這茬過了。
顧長摯如此心胸狹隘,為何沒來找她麻煩?
雖然驚訝,卻足足鬆了口氣……
日子已然平靜。
伴著先生他們的離開,就讓與顧長摯再度糾纏起來的那些破事兒都見鬼去吧!
是這麼想的!
呼吸有些急促。
麥穗兒死死抿唇,眼睫垂下,攥緊掌心道,「他想怎樣?」
「明日見面再談。」陳遇安摁了摁太陽穴,聲音漸緩,「麥小姐,不要把你的才華靈氣浪費在那些不值得的事情上,生活會為你打開另一扇窗,你就當是這樣!」
不屑的低頭輕笑,麥穗兒不作聲。
顧長摯會給她打開另一扇窗?嗯,或許不是不可能,只是那扇窗下等待她的是煉獄懸崖罷了……
將見面地址簡訊發給麥穗兒。
陳遇安拾起資料,開車去總部找顧長摯。
電梯一路直達頂層。
他跟秘書部打了聲招呼,走至長廊深處,習慣性的直接擰開房門。
顧長摯不愛鎖門,老規矩!
但公司上下沒人敢擅自闖就是了。
室內無人。
休息室亦是。
陳遇安拿著檔案袋推開落地玻璃門,轉角望去,果然,人在旁側的露天陽台。
陽台花園面積極大,幾乎與辦公室占地比肩。
應有盡有,灌木花卉吧檯躺椅,還在角落擺置了一張檯球桌。
此刻,男人身穿淺藍色襯衣,袖邊捲起,整個人半貼在檯球桌面,手上球桿握得極其穩重,雙眸微眯,「啪」一下,球與球碰撞,像是激起了一片火花,然後「咚」一下全中!
唇角勾勒出一絲得意,顧長摯心情好,遂掀了掀眼皮,放下球桿往幾棵高四五米的榕樹下走去,正兒八經的沖他道,「來了?」
「嗯
。」陳遇安好笑,「我看你好像過得不錯,是不是已經忘了要我查麥穗兒的事情?」
他掀開藤條,跟著他走向樹下的圓桌木椅,怎料一時不察,頭頂驀然撞到了個什麼東西,倒不痛!
仰頭,陳遇安盯著「罪魁禍首」,霎時哭笑不得。
詫異的掃了眼顧長摯,又望向被根長長絲線懸掛在樹上的南瓜玩偶,纖細絲線纏繞在玩偶脖頸上,被他這番一撞,正盤旋在半空晃來晃去。
陳遇安百思不得其解,指著它問,「你這是幹嘛?」
露出一抹迷之神秘微笑,顧長摯斜了眼那玩偶,從鼻孔里輕哼,自得道,「讓它風餐露宿飽受清冷之苦。」
「……」好吧,陳遇安撓了撓後腦勺,他越發看不懂他的內心世界了。
把檔案袋遞給他,陳遇安坐在對面,「我才知道原來她曾在中心賣場工作過,長達四年,每周雙休,是很受孩子們喜愛的導購。」
漫不經心「唔」了聲,顧長摯翻開資料,視線游移,隨意的翻過一頁。
本就沒多少頁。
陳遇安知道他先前與麥穗兒在sd有過爭吵,仔細留心他面部神情,沒什麼奇異之處,一直平平淡淡。
說實話。
他第一次看到她身世,著實生出了幾分憐意。
三歲前她還不叫麥穗兒,是h市一家偏僻孤兒院裡的小女孩,後來被一對中高產階級的夫婦麥家軍曹寶玥收養,起初夫婦對她比較寵愛,可兩年後,一直無子的曹寶玥突然懷孕,所以,在她五歲那年,曹寶玥擅自將她退了回去。
被收養卻又慘遭遺棄的孩子且不說心理創傷,至少讓後來想要收養她的家庭都生出卻步的思慮。
五歲,說小是還年幼,但這番變故也已經能影響性格的健全。
接下來兩年,麥穗兒一直沒有被收養。
孰料當年夏季孤兒院意外起了一場大火,霎時將事件推上了台面,報刊電視爭相報道,麥穗兒與倖存的幾個孩子成了焦點。
與麥家夫婦相識的人不少,不管惡意嘲諷還是八卦閒聊,讓彼時生意場上的麥家軍實在難堪,不過一個孩子罷了,難道養不起?當初他本就沒想拋棄。
這才再度將麥穗兒接了回來。
然而麥家軍忙著事業,鮮少顧家,想來麥穗兒的生活又能好過到哪裡去?
「難怪硌手,早晚剩下幾根爛骨頭。」一把將手裡資料甩開,顧長摯不屑的拍了拍手。
他視線不經意略過隨微風輕輕晃動的南瓜人偶,倏地別開眼,神色陡然轉變,慎重的盯著陳遇安道,「你說,她勾引我不成會不會改而來勒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