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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日,顧楠都沒有離開楠園的小樓。
小樓里散發著濃郁的藥味,解毒,補血的藥材流水似的進了楠園。
所有藥材都由張院判親自查驗後再交由溫嬤嬤親自熬煮。
楠園的下人每次見到王妃,就發現王妃越來越憔悴了,一雙眼睛又紅又腫,眼下還有著明顯的青影。
下人們暗自猜測王爺的傷勢並沒有太大的好轉,甚至還有下人說夜裡聽到了王妃哭泣的聲音。
流言在楠園外傳得沸沸揚揚,楠園小樓里確實另外一幅情景。
顧楠躺在軟榻上,任由溫嬤嬤為她用塗了藥的溫帕子敷眼睛。
溫嬤嬤嘆氣,小聲道:「您天天用沾了辣椒水的敷眼睛,王爺若是十天半月不回,您這眼睛怕是腫得不能要了。」
顧楠輕笑,「就這兩日罷了,王爺受那麼嚴重的傷,我這個王妃總得悲痛欲絕一下。
再過兩日,便由張院判宣布王爺已經脫離危險,只需安心靜養的消息,到時我便不用辣椒水抹眼睛了。」
旁邊坐著的戚靜靜笑嘻嘻道:「那我們也不用徹夜聊天熬青影了。
哎呀,這兩日和顧姐姐聊得甚是投機,不能和你徹夜暢談,我還有點不捨得了呢。」
為了製造出憔悴疲憊的真實感,這兩天夜裡戚靜靜都陪著她徹夜長談。
兩人越聊越投機,越聊越親密。
顧楠心中也覺得頗為遺憾,轉念一想又忍不住笑了。
「傻了不是,以後咱們想聊天隨時都可以聊,只是不用刻意熬夜聊了而已。」
戚靜靜一拍手哈哈大笑,「有道理。」
笑聲剛一出口,又警覺地捂住嘴,倏然從椅子上跳起來。
「外面來人了。」
緊接著外面便傳來楠園下人驚慌失措的聲音。
「來人啊,攔住他們,不可驚擾了王爺和王妃。」
顧楠一把扯下臉上的帕子,探身往外看去。
院門口衝進來一行人,為首的男人留著修剪整齊的山羊鬍,方臉闊眉,行色匆匆朝小樓走來。
是安郡王。
顧楠臉色微變,下意識捏緊了手裡的帕子,低聲道:「恐怕來者不善。」
戚靜靜一把抓過長劍,「管他善不善,有我在,誰也別想闖進樓里來。」
顧楠扯住戚靜靜,微微搖頭。
「不,你聽我說......」
話音落下,外面傳進來安郡王的暴喝聲。
「放肆,本郡王你也敢攔著?讓開!」
原來是如眉和周武一左一右攔住了安郡王。
安郡王一臉暴怒地瞪著兩人。
「再不讓開,本王就把你們等同刺客同黨論處,把你們全都砍了。」
顧楠走出門,冷著臉道:「安郡王好大的威風啊。」
安郡王沉著臉朝顧楠看過來,卻在看到她的一瞬間,瞳孔微不可見地縮了一下。
他不是第一次見到顧楠了。
上次顧楠去郡王府出席南煙的添妝宴,後來意外跌下後山。
蕭彥上門找人,抱著顧楠離開時,他曾經看到過顧楠的側臉。
但如此近距離正面看,卻是第一次。
看清顧楠面容時,他一瞬間就想起多年前去世的岳母葉老夫人。
攝政王妃顧氏和他的岳母葉老夫人眉眼和神韻竟有五六分相像。
「安郡王這是做什麼?楠園畢竟是我的縣主府邸,安郡王不打一聲招呼就闖進來,不覺得太過分了嗎?」
顧楠冷冷看著安郡王。
安郡王從驚訝中回神,忍不住又多看了顧楠兩眼。
真是見鬼了,八竿子打不著的人竟然會長得像。
收起心中疑慮,他朝著京城的方向拱拱手。
「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得知攝政王在清河遇刺,十分擔憂,夜不能寐。
無奈他老人家上了年紀,不好舟車勞頓,所以特派我來探視攝政王,還請王妃帶路。」
顧楠心中一咯噔,面上卻不敢露出分毫驚慌來。
「安郡王既然知道王爺受傷的消息,自然也該知道王爺被有毒的箭射中,身受重傷。
雖然有清河諸位大夫群策群力,但王爺仍然尚未脫離危險。
安郡王口口聲聲說是奉了太皇太后之命,可你這副大呼小叫闖進來的架勢,真是令人恐慌呢。
這知道的,說太皇太后掛念我們王爺,不知道的還以為太皇太后派你來收王爺的命呢。」
安郡王被他一番話擠兌的神色訕訕,強自按捺住怒氣道:「王妃也別怪我大呼小叫。
我一到門口便表明了是奉太皇太后的旨意來探視攝政王,可不管是守門的小廝,還是這楠園的護衛,愣是沒有一個人放我進來。
我若不大呼小叫硬闖進來,恐怕根本沒辦法見到王爺。」
他說著冷哼,看著顧楠的目光滿是狐疑。
「我倒十分好奇,王妃這般處心積慮攔著,不許別人探視王爺。
這知道的說是王妃心疼體恤王爺,不知道的還以為王妃別有居心呢。」
顧楠彎了彎唇,笑意卻不達眼底。
「安郡王多心了,也沒有不許別人探視,只是......」
她冷冷看著安郡王,緩緩吐出一句話,「不許你探視而已。」
「你!」安郡王臉色鐵青,「王妃好大的膽子,我可是奉太皇太后的懿旨來的,你不讓我探視王爺,便是公然違抗太皇太后的懿旨。」
他神色森冷,「我勸王妃還是趕緊讓開,太皇太后還等著我回京復命呢。
王妃百般阻攔,遮遮掩掩,不由讓人懷疑是不是王爺有什麼不妥。」
「呵。」顧楠冷笑一聲,吩咐人搬了一張太師椅過來。
她緩緩在太師椅上坐下,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裙擺,才神色淡淡看向安郡王。
「王爺能有什麼不妥,不過是剛喝了藥睡下罷了,倒是沈小將軍抓了活的刺客。
有刺客招架不住,已經招供,說是收買他們璇璣閣,暗中刺殺王爺的主謀便是安郡王你!
你說我怎麼敢讓你探視王爺?萬一你要藉機行刺,可怎麼辦呢?」
安郡王臉色大變。
「王妃休要血口噴人,我怎麼可能收買璇璣閣刺殺攝政王?」
顧楠擺手,神色無辜。
「血口噴你的明明是璇璣閣的刺客,不是我,安郡王莫要冤枉人。」
「你...你!」安郡王氣結,「我沒有做過的事,王妃非要摁在我頭上,這是污衊,赤裸裸的污衊!」
「是嗎?」顧楠眨眨眼,伸手做了請的姿勢。
「既然你說沒做過,那就請你證明啊,如果你能證明你沒做過,我便讓你探視王爺。」
「來,請開始你的自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