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事,就不用細說了。
頓時,整個少林陷入了一片慌亂。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一山大師圓寂,方丈昏倒,誰都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這一切就發生了。
而且發生的那麼蹊蹺,那麼匪夷所思。
由於一山大師的圓寂,秦牧風等人只好悻悻離去,他們破解無字天書的夢想,又一次泡湯了。
「你說怎麼突然之間,一山大師就圓寂了呢?」小敏一臉不解,始終想不通其中的原委。
「是啊,早不圓寂晚不圓寂,偏偏我們一去就圓寂了,這也太蹊蹺了吧。」鈴兒埋怨道。
「一山大師乃當世之絕頂高手,究竟是誰殺了他呢?況且,誰又能殺得了他呢?」竹葉青絞盡腦汁,始終想不通。
是啊,一個和尚,能和別人有多大仇呢。
而且,還是一位久不出道的絕世高僧。
李伯捋捋鬍子,分析道:「洞內沒有打鬥的痕跡,應該是一招致命。」
「一招致命?」小敏驚訝不已,「這個江湖上,有誰能把一山大師一招致命?」
如果真的有這麼個人,那實在太可怕了。他簡直不是個人,是神。
「少之又少。」竹葉青道,「據我的了解,現在江湖上,除了天機子有點可能外,我實在想不出第二個人。」
「是啊,天機子的確為當世之數一數二的高手,但他一向深居簡出,不問江湖事,且與少林並無什麼恩怨,他沒有理由殺一山大師啊。」李伯捋著鬍子道。
就那麼一兩秒後,忽然,李伯一怔:「或許,還有一個人,火麒麟。」
「火麒麟?」眾人一陣驚訝。
江湖傳聞,火麒麟殺人如喝茶。
江湖傳聞,沒有人見過火麒麟的真面目。因為你看到他的臉時,就是你喪命之時。
江湖傳聞,火麒麟跺跺腳,江湖就要抖三抖。
江湖傳聞,江湖上有很多關於火麒麟的傳聞。
竹葉青道:「這麼說,殺一山大師的,也很有可能是火麒麟了?」
秦牧風忙搖搖紙扇:「此事確有蹊蹺,以我們之頭腦,實難想出個所以然,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想想下一步怎麼辦吧。」
李伯微微嘆了口氣:「牧風說得沒錯,現在一山大師已經圓寂,看來能幫我們的,只有司徒越了。」
「塞北神駝司徒越?」竹葉青驚道。
「對,塞外第一高手天池怪人都曾敗於他手上,估計也只有他能幫我們了。」李伯捋捋鬍鬚,「可問題是,司徒越已於二十年前就已退隱江湖,沒有人知道他在那兒。」
小敏一臉著急:「那怎麼辦,難道我們的尋寶之夢,就這樣半途而廢前功盡棄了嗎?」
鈴兒道:「是啊,那無字天書,不就如同一張廢紙了嗎?」
李伯望向天空,徐徐嘆了口氣:「走一步,看一步吧。」
每當他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他就很喜歡說這句話。
彷徨迷茫中,於是六人便下了山。
又來到了山腳下的小鎮上,六人閒逛著。
既然無所事事,不如其樂融融。
小敏和鈴兒站在風箏鋪前,看著五彩斑斕琳琅滿目的小玩意,如發現了至寶一般。
李伯在古玩鋪前逗留,細思凝神,一臉悠容。
竹葉青拿葫蘆打著酒,和老闆興致勃勃興會淋漓地閒聊。
秦牧風和秦雪則在一個畫攤旁,細細地品著書畫。
「哥,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秦雪望望周圍,儘量壓低聲音。
「等。」秦牧風搖著扇子,微微一笑,「等一個人。」
六人閒逛了一會兒,小敏和鈴兒買了一大堆東西,秦牧風和竹葉青幫忙拎著。幾人這一路走來,好似早已成為了一家人。
為了同一個夢想,他們聚在了一起。
他們聚在一起,為了同一個夢想。
「既然這次出來正事沒辦成,就當出來遊山玩水了,你們看,這一路的風景,也挺不錯的。」秦牧風一臉閒情,安慰著眾人,他似乎從來不會發愁。
「是啊,這一路,也見了不少世面。」李伯笑呵呵道。
秦牧風依舊笑容不改:「大家也不要太悲觀嘛,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事情,或許還會有轉機的。」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和他的距離只有數百米。
不到半柱香之後,上天確實給了他們轉機。
「二哥!」就在李伯幾人轉身欲離去的時候,一個洪亮的聲音突然從人群中響起。
然後奔過來一個人。
秦牧風知道,他等的人來了。
他們的轉機,也來了。
秦牧風隨著聲音回頭,花千樹一把抱住了他。
「二哥,你怎麼在這兒?」花千樹欣喜不已,似乎不敢相信。
「緣分這東西,它來的時候,你擋也擋不住。」秦牧風笑呵呵道,「三弟,此事說來話長,我就長話短說了,我們是來拜訪一山大師的。對了,你怎麼會在這兒?」
秦牧風自然是明知故問。
花千樹很認真地答:「哦,這麼巧,我也是專程來拜訪一山大師的,沒想到能在這兒遇見你。」
秦牧風輕掩紙扇:「你沒想到的事還多著呢,實不相瞞,一山大師已經圓寂了,我們剛從少林下來。」
說完,秦牧風垂頭作悲痛狀。
「什麼?」花千樹一臉震驚,他幾乎要跌倒。
這意味著,他從此在江湖上,又要孤苦無依了。
於是秦牧風把事情的經過給他講了一遍,幾人皆表情凝重,不忍發聲。
「對了,忘了給你們介紹,這是我拜把子兄弟花千樹。」秦牧風拍拍他的肩膀,又望向眾人,「順便,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我這個三弟的師父,正是我們要找的司徒越。」
「這位兄弟,你師父當真是司徒越老前輩?」李伯難以置信地問道。
花千樹拱手:「正是,家師塞北神駝司徒越。」
「太好了,那你可以帶我們去找司徒越前輩了。」小敏臉上綻開了花,興奮得幾乎跳起來。
「這個……」花千樹猶豫了片刻,「但是,逍遙谷有個門規,外人不得進入。」
花千樹面露苦色:「我不是不想幫大家,但家師有嚴令,我也沒有辦法。各位,實在抱歉。」
小敏氣呼呼道:「你這人,好不通情達理,我們專程去拜訪司徒越前輩,還不讓進。再說了,書呆子和你不是拜把子兄弟嗎,算外人嗎?」
花千樹細看這女子,目光清澈,仿若清流,哪裡是凡人,分明是仙子。
他不禁看得入了迷。
所謂美人者,以花為貌,以鳥為聲,以月為神,以柳為態,以玉為骨,以冰雪為膚,以秋水為姿,此女子當之無愧也。
花千樹看著她,心中已軟了三分。
美人計,古今中外,都好使!
「既然花兄弟不帶我們去,一定有他的道理,我們也別為難他了。」秦牧風故作姿態。
「那,我們只有回我們的小竹林了。」李伯也揚聲道。
幾人轉身正欲走,花千樹突然上前:「唉,幾位等等,既然都是二哥的朋友,也不是外人,我就帶你們去吧。」
他不知道他為何會做這個決定。
他只知道,在那恍恍惚惚的一瞬間,他只是不想讓那個女子失望。
只要她一笑,什麼都可以。
秦牧風拱拱手:「那就多謝三弟了。」
花千樹笑笑:「既然都是二哥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應該的。」
李伯道:「那我們在此休息一晚,明早趕路吧。」
「好。」「嗯哪。」
眾人答應著,心裡都樂開了花。
夜晚,花千樹躺在床上,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為了朋友、為了兄弟違背師命,他只是覺得,多一群朋友,多了一群兄弟,這種感覺很好。
當然花千樹更不知道的是,此時他做的這個決定,將會令他後悔一生。
傍晚時分,夕陽絢爛了半空。
李伯一行人走得累了,便停在一個小村子裡休息。
小敏正練著劍,秦牧風在一旁呆呆地看著。
夕陽下,她的身影溫婉動人。
「喂,書呆子,想學嗎?我教你。」小敏突然停下來,望著痴痴望著她的秦牧風。
「不想。」秦牧風回答的很乾脆。
「你說你一個大男人,一點武功都不會,還要靠女人保護,不覺得丟臉嗎?」小敏譏諷道。
「有時候殺人,不需要武功,要用腦子。武功可以殺一兩人,而這裡,卻可以打敗千軍萬馬。」秦牧風指指自己的腦袋,「不過,有月大小姐作師父,我還是很有興趣試試。」
「算你識相,這可是我獨創的月氏奪命三招,一般人我不告訴他。」小敏拉起秦牧風,眼睛淘氣地笑著。
二人來到一處空地,小敏拔劍道:「看好了,跟著學。」
只見她揮舞著長劍,衣袂翩翩,左右來回,如手持白綾迎風飛舞,樹上的葉子紛紛落下,如仙女撒下的花瓣,看得人都醉了。
「喂,書呆子,學會沒有?」小敏的聲音突然傳來,喚醒了正出神的秦牧風。
「呃……這個……太難了。」秦牧風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說道。
「這已經是最基礎的了。」小敏把劍遞給他,「來,你試著練一下我看看。」
「雪魂劍?」秦牧風接過劍,認真地看著,眼睛突然泛起了光,「這可是一把好劍啊!」
小敏微微一笑:「看不出來,你還有點眼光。」
「我的眼光,一向都很準。」秦牧風握著劍,顯得有些笨拙,有氣無力地揮舞著。
「不對,你應該這樣拿。」小敏一邊握著他的手,一邊扶著劍,耐心地教著。
在兩手相觸的那一刻,二人心頭都微微一震,心跳加速,小敏的臉上開始微微泛紅。
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很奇妙很奇妙。
「你……你練一遍我看看。」小敏急忙放開手,退到一旁,看著他。
秦牧風的手法依舊笨拙,顯得十分不熟練,不知那別人手裡來去自如的東西,為何在自己手裡就這麼不聽話。
小敏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
「看來,我真不適合玩這東西。」秦牧風漲紅了臉,笑了笑。
「別這樣說,只要堅持,一定會有所成的。」小敏安慰道。
「嗯,有小敏師父這樣的高手指導,一定會的。」秦牧風笑著,「那我再去練練。」
「嗯。」小敏微微一笑,坐到了旁邊一塊石頭上。
秦牧風笨拙的劍招在眼前飄蕩,離她很近,也很遠,小敏呆呆地看著。
「小敏姑娘!」花千樹突然跑了過來,臉上堆著青澀的笑。
「花大哥,有什麼事嗎?」小敏問。
「我剛才觀你的劍招,花而不夠狠,雖好看而不實用,這對於殺敵是沒有用的。真正的劍招,凌厲而不留餘地。你剛才的招式,我一招即可破之。」花千樹認真地點評著。
「是嗎?那我應該怎樣練?」小敏追問道。
「逍遙谷的無極劍法,乃天下劍宗之精華。想學嗎,我教你啊!」
花千樹拉起小敏,跑到一個空曠處,一招一式地指引著。
二人切磋著劍法,在夕陽的餘輝下,兩個身影翩翩交錯,如舞者一般。
遠處,秦牧風目光冰冷,靜立不語。
只是當樹葉散落在他身上的時候,卻被他的護體罡氣,震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