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飛上擂台的,是寒葉穀穀主甘草子。
由於寒葉谷地理位置偏僻,弟子稀少,所以在江湖上並沒有多大名氣。
此次甘草子第一個蹦上去,必然是為了替寒葉谷打出一番名氣,在江湖上揚威一番。
而甘草子的武功,也並沒有人真正見識過,因此,沒有人摸得清他的底。
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所以一時間竟沒有人上。
甘草子一個人孤零零站在擂台上,顯得有些尷尬。
良久,年輕的武當大弟子張震飛上了擂台。
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血氣方剛的張震立即拱手道:「武當大弟子張震,請前輩賜教。」
甘草子只輕輕笑笑,撫了撫手中的長槍:「此槍長八寸,槍尖由精鐵打造,躺在此槍下的人,不計其數,故名躺槍。」
張震也笑笑,拔出手中的細劍:「此劍名為綠劍,劍長三尺,吸天地陰陽之氣,只敗人,不傷人。」
語畢,槍尖已刺,劍鋒已出。
兩人躍入空中,接著便只聞兵器碰撞的聲音,還有幾點火星。
突然只聽哐的一聲,一把劍從天而降,落在了擂台外,張震踉踉蹌蹌退了幾步。
甘草子得意地吹了吹槍尖。
張震本想用武當的兩儀四象劍法,無奈劍已被打落,只好改用太極拳。
張震繞著擂台耍了幾招太極拳式,接著便迎風一拳揮出,同時甘草子的槍也刺了過來,槍拳相觸,張震的手上立馬多了一個大窟窿。
張震立即縮拳,捂著流血不止的手,痛哭不止,逃下了擂台。
由於張震做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接下來人們都變得非常踴躍,勾魂門「催命三郎」催海平立即爬了上去。
勾魂門本在多年前就已經被火麒麟和上官雪柳聯手踏平,近幾年卻又死灰復燃,到處勾魂。
甘草子道:「久聞催門主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是虛傳。」
「少跟老子廢話,看鉤!」催海平大喝一聲,索魂鉤已然出手。
甘草子借力腳尖一點,凌空飛起,輕輕躲過了那鉤,不知何時已落到了催海平的身後,催海平立即轉身,甘草子一槍直從他的胸前穿過。
場下所有人都驚呆了。
雖說武林大會難免有意外傷亡,可是點到為止,這已然成了約定俗成的潛規則,而在擂台上這樣赤裸裸地下死手,還是極其罕見的。
甘草子立即被宣布犯規,逐出賽場。
「躺槍之下,絕無站起來之人。哎,為了躺槍的威名,這盟主之位,不要也罷。」
甘草子撫摸了一下槍柄,走下了擂台。
場面又陷入了尷尬。
因為擂台上已沒了人。
「什麼破槍?讓你見識見識我柳家的聖風掌。」
柳神風突然大拍椅子,騰空而起,一掌便向甘草子劈去。
於是武林大會罕見的一幕又出現了,兩人就在擂台之外打了起來。
柳神風連出七掌,甘草子也絲毫不弱,連刺七槍,周圍爆炸聲一片,不少人的椅子都被掀翻了。
接著便如一陣颶風捲來,甘草子一槍刺出,槍立刻斷為七截,緊接著「啪啪啪」連續七掌,甘草子躺在地上,再也站不起來。
柳神風甩甩衣袖,如一陣風般落入擂台,負手而立:「扶柳山莊柳神風,承讓。」
話未落地,十多把鐮刀便齊齊飛了過來,柳神風僅憑單手,一一擋開。
鐮刀會二當家凌慕白手持一把金色的鐮刀,已走了過來:「我的鐮刀不割草,只割頭。」
說完金光一閃,一道火弧便劃向柳神風。
柳神風一躍而起,直入雲霄,忽地從天而下如雷霆一掌,擂台上已多了一個大手印。
鐮刀碎,滿頭血。
「柳莊主掌力驚人,在下心服口服。」
凌慕白捂著頭,顫顫巍巍爬下了擂台。
忽然天空又飄來一束白綾,緊緊纏住了柳神風。
「原來是方二當家的,我還以為你們鬼盟只和死人打交道呢,老鬼怎麼沒來啊?」
柳神風說完,身上的白綾已化為了碎片。
「對付你,還需要我們大當家出手嗎?」
又是一陣白光閃來,柳神風陡轉身影,只見空中白綾四射,電光火石之間,十面埋伏,險象環生。可每一次柳神風都能及時避開,卻再也沒有還手的機會。
台下的人使勁伸長脖子,吃力地看著。
倘若此時有人突然站起來擋住了他們的視線,他們肯定會一齊衝上去把他掐死。
底下,只有兩個人沒有看擂台。
一個是秦牧風,他始終悠閒地品著茶,一副事不關己的姿態。
另一個是段青松,他一直用白布擦拭著寶劍,自始至終都沒有抬過頭。
「爹,你看擂台上打得那麼精彩,你怎麼不看呢?」段青雲問。
「跳樑小丑,有什麼好看的?真正的好戲,在後頭。」段青松沉聲道。
此時柳神風與方碧鴛已交手不下百回合,卻依然難分勝負。
方碧鴛秉著「進攻就是最好的防禦」這條戰術,絲毫不給柳神風以還擊的機會。
柳神風很無奈,柳神風很沮喪。
這樣打下去,何時是個頭啊。
還讓不讓其他人玩了?
底下看的人也很無奈,也很沮喪。
有的磕著瓜子,有的已經睡著,甚至還有呼嚕聲。
人們開始失去了耐心。
人們開始交耳接舌。
人們開始焦頭爛額。
「喂,場上的,能不能快點?老子趕時間啊。」
「我等到花兒也謝了。」
「快,乾死他,別磨嘰啊。」
「我的時間很值錢啊,你倆丫的當這個人秀呢。」
人群開始騷動。
人群開始躁動。
人群幾乎要暴動。
擂台上依然打得如火如荼。
突然間,門口進來了兩個人,所有的目光便齊刷刷地望向了他們。
再也沒有人看擂台上。
這在武林大會的歷史上是前所未有的。
走進來的兩個人,一個叫上官雪柳,一個叫火麒麟。
雖然說有不少人是為了一睹傳說中的大魔頭火麒麟,但絕大部分人,還是盯著上官雪柳的。
盯上之後,目光便再也沒有辦法移開。
那天仙般的面容,神女般的氣質,怎麼看都只應活在傳說之中。
沒有了觀眾的表演,再怎麼賣力也像是耍猴。
而擂台上的兩人還在恬不知恥地耍猴。
柳神風想,方碧鴛下去之後,一定可以寫一本書了,書名就叫做,論持久戰。
唐婉實在看不下去了,一拍桌子,一根銀針已飛了出去。
由於根本就沒有人看擂台,所以沒有人發現這根速度極快的銀針。
只聽方碧鴛突然大叫一聲,便重重地摔落下來,還指著柳神風道:「卑鄙,你竟然使用暗器。」
柳神風已沒有力氣辯解,只默不作聲。
勝負已分,方碧鴛終於在眾人喜慶的目光中,狼狽地走下了台。
柳神風已連敗三位高手,頗有得意。
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振臂大呼一聲:「還有誰?」
喊音響徹天地,場下一片安靜。
而此時,段青松已擦完了劍。
他終於抬起了頭。
他就要出手。
「噗」的一聲,一口鮮血噴出,噴在了前面那個人的背上。
「爹,你怎麼啦?」段青雲急忙扶住他。
「有毒,客棧的飯菜里有毒。」段青松死死盯著擂台上的柳神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