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水錄 第49章 渠州大戰（下）
蒼穹高遠，銀河萬丈。一輪皎潔的明月高掛，月華如水般傾瀉而下。億萬星辰閃爍，星輝點點，耀眼明亮。
船夫老陳將手中的一碗烈酒，仰頭一飲而盡，用衣袖擦擦嘴角，爽朗地笑道：「今天的苦戰，終於拔掉了金人布在渠州城外圍陣地的這顆釘子。」
馬天凝抬頭望著星河裡的明月，心事重重地說道：「越往後，咱們就越有可能遇到金人的鐵浮屠和拐子馬。唉！也不知道渠州城裡的守軍還能不能夠堅持住。」
船夫老陳拍拍馬天凝的肩頭，輕聲說道：「咱們來了，不就是打算要這幫金狗的性命麼？」
薄涼的秋意，將船夫老陳的雙眸悄然暈染。他那深沉的眸底，變得深潭般寒涼，哀傷淡淡，清愁隱隱。
「對！」馬天凝恨恨咬牙說道，「咱們來了，就是要這幫狗雜碎的性命。」
「陳哥。」馬天凝望著船夫老陳，緩緩開口道，「我不想再呆在後方了。我想要上陣殺敵。」
馬天凝的語氣中透著果決和堅定。
聞言，船夫老陳十分果斷地搖搖頭。
「陳哥！」馬天凝望著船夫老陳，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船夫老陳哈哈一笑，抬手指了指天上的星空，笑道：「天上的星海壯瀾無比。然而，這看似雜亂無章的星空中，每一顆繁星都有它的軌道和天位。如果亂了，這世間事情不也就亂了嗎？」
「陳哥，你……」馬天凝一臉驚訝地望著船夫老陳。
船夫老陳笑了笑，對一旁有些發愣的馬天凝說道：「呵呵，你還是留在後方出謀劃策較為穩妥。萬一出現什麼緊急情況，你也可做出相應的調整。不是麼？」
波光流轉間，所有無言的思緒，都難以掩飾的奔涌而出，融入兩人的心中，化作雲煙，悄然無跡。
良久，船夫老陳和馬天凝相互對望一眼，仰天大笑……
第二日清晨，秋風蕭瑟，肅殺之氣席捲天地，宋金兩軍嚴陣以待。
經過昨日一戰，金軍也是早已經有所防備，鐵浮屠和拐子馬排列向前，大批金人士卒緊隨其後。
渠州城北面的戰場上，黑蒙蒙一片，黑色旗甲的兵團整肅的排列在「宋」字旗下，嚴陣以待，憤怒的望著對面的金軍。
對面的金軍，也聚集成步騎兩陣，同樣憤怒的望著迎面而來的宋軍，同樣準備隨時衝殺。
船夫老陳一騎當先，率領身後的宋軍騎兵向金軍方陣衝殺。
塵煙滾滾，烈馬騰騰。
嘭！
船夫老陳揮舞手中的開山刀，嗡嗡作響，一刀便將一名鐵浮屠騎兵劈成兩段。
「殺啊！」
船夫老陳大喝一聲，催馬向前，身後的宋軍將士們無不奮勇直前。
呯！呯！呯！
喊殺震天，刀劍相交。
軍中少年吳妙兒，二八光景，憧憬著能夠在戰場上立下戰功。
他手握一桿長槍，高聲呼喊隨著人浪向金軍的大營衝殺過去。
滿懷壯志，在這如夢似幻的金秋時節，卻陡然間在馬蹄聲中散落一地。
刀光劍影，角鼓爭鳴，流血漂櫓。
金人提著刀在我身邊呼嘯而過，有一滴同伴的血順著刀刃落在吳妙兒的臉上，在眼中氤氳成一片慘紅。
嘭！
吳妙兒一個不慎，被金軍偷襲得手，喉嚨一甜，一口鮮血噴涌而出，躺在地上。
恍惚間，吳妙兒感到自身越來越疲倦，雙眼越來越沉重：我這是要死了嗎？我本想做一個馳騁沙場的大將軍，迎著斜陽，留下我最後的背影。
可吳妙兒知道自己再也無法完成心中所願了。他恍惚間好像聽到家鄉妻子的吳儂軟語，看見故鄉那彎垂柳後的月牙，嗅到孩童時期泛舟偶然驚起的荷香。
「我不能死。我要回家……回…家！」吳妙兒在忐忑中於渠州城戰場合上了雙眼，在記憶中留下了一抹戰場上空飄零的孤煙.。
激烈的戰鬥還在繼續。
此刻，渠州城戰場上的空氣中布滿了血的味道，這方天地仿佛在顫抖，山崩地裂。
剎那間，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化為烏有。他們好像千刀萬剮一樣，肢體崩裂著，軀幹支離破碎。
在這被血光吞噬的時刻，已經分不清什麼是武器。血紅的手，鋒利的牙齒，迫不及待地將一張張臉孔撕碎。
將士們的腦中早已失去了理性，失控似的去滿足自己殺戮的欲望。
鮮血染紅了將士們的衣甲，已經不清楚自己身上有多少處傷口，提著有些髮捲的刀瘋狂砍殺。
「殺啊！」
「二狗，老子給你報仇了！」宋軍將士田娃子揮舞手中的長刀，狠狠地劈向朝自己衝殺過來的金人。
突然間，在田娃子的身側殺出一名金軍士卒。
這名金軍將士揮舞手中的虎頭長槍向田娃子斜刺而來。
噗！
田娃子手起刀落，非常乾淨利落地將對面的金軍將士劈殺。
「啊！」
田娃子仰天長嘯，右手長刀斬向那名偷襲自己的揮舞虎頭長槍的金軍將士。
憑著心中的一股狠勁兒，田娃子拼著身死，將那名揮舞虎頭長槍的金軍將士斬殺。
「二狗，你娃娃在黃泉路上等等我！老子來…了。」說完，田娃子的身體如同失去了支撐一般緩緩倒下。
嘎吱！嘎吱！
船夫老陳尋聲望去，只見金軍陣營中，突然衝殺出二三十輛行動較為緩慢，體積巨大的鐵甲戰車。
鐵甲戰車在四匹佩戴鐵罩的駿馬的牽動下，威風凜凜地向宋軍將士衝殺過來。
噗！嗤！
鐵甲戰車如同一頭頭兇猛的洪荒巨獸一般，瘋狂地衝殺著宋軍陣型，四周鋒利的刀口不斷地收割著宋軍將士們的性命。
「這是浮屠戰車！」船夫老陳識得這是曾經撲殺過號稱天下第一勇士的浮屠戰車，不由得心中大驚：真是失算。不曾想到，此次金人圍攻渠州城，竟然將為數不多的浮屠戰車也帶來了。
「大宋必勝！」船夫老陳大喝一聲，戰意昂然，胯下戰馬也是騰身狂嘯。
船夫老陳手中的開山刀不斷地收割著周圍的金軍將士性命，不斷地向浮屠戰車靠近。
嘎吱！嘎吱！
金軍在浮屠戰車的幫助下，漸漸地挽回頹勢。而宋軍將士則在浮屠戰車的輪番衝殺下，損失十分的慘重。
宋軍將士們一個個衝上去，揮舞著手中的兵刃浴血奮戰，一個倒下了，另一個就替上去。
一名宋軍將士渾身劃得稀爛，在倒下去的一刻，還高喊口號，悲壯極了!
傍晚時分了，遠遠望去，早已分不清是夕陽還是鮮血染紅了大地……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