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第一次交涉的來電並未給享受江悅大酒店奢華入住體驗的幾人帶來什麼變動,勉強說的話,可能讓他們把另外的猜測結果及後續計劃丟入垃圾桶。
和多年前收到第一志願的大學錄取通知書一樣,短時的興奮之後,他們要著眼於下一步計劃,沒人會對取得第一階段成果持續長時間的興奮。
鍾寄雲也總算稍稍擺脫了等待時令她極度煩躁的焦慮狀態,她知道沒必要耽溺等待本身浪費時間,可等那通電話期間她的頭髮掉了好幾把,有很多年沒出現過這種情況,無法排解的壓力一度令她窒息。
從樓下上來,鍾寄雲帶著點僥倖讓臨久聽了錄音,「小久對這人有沒有什麼……」鍾寄雲做了個意味不明的手勢,「感覺?」那次彩票中獎了之後,鍾寄雲有時候會在腦子裡做不勞而獲的白日夢,能藉助臨久神奇的預言能力來為己方爭取更多優勢當然再好不過了。
臨久果斷回答她沒有。
對話的內容對臨久而言沒什麼特別的地方,她覺得離自己很遙遠,很難把自己代入到參與者的身份中。
雖然她目前正住在江悅大酒店的37樓。
鍾寄雲邊在紙上無意識地亂畫,邊感慨道:「哎,為什麼總覺得你這孩子比別人慢半拍呢?」
臨久一臉惶惑。
其實說到底鍾寄雲知道還是得怪自己,是她一手把臨久拖入危險當中。不然的話,一個普通人一輩子哪有什麼機會和日本殺人魔正面相對?
可是……臨久若真的是普通人,她也不會遇到這麼多事兒。
鍾寄雲朝天長吁了口悶氣。馬上反應過來自己正在往牛角尖鑽,並有找藉口撇清自己責任的傾向,她氣惱地扯了扯耳朵,抬頭一看時間,差不多到六點了。
路邊透社約定好在吃過晚飯來一次頭腦風暴,分享不同角度的不同見解,她詢問了兩人的意見,準備在頭腦風暴時向臨久發出邀請,吸納她為路邊透社的成員。
路邊透社並不是寫在營業執照和網站首頁的公司名稱,他們是志趣相投智力相當的夥伴。
這段時間她麻煩了臨久很多事情,有些已經遠遠超過她的工作範圍,儘管有何殊寒付她薪水,鍾寄雲還是覺得自己應有所表示。來申城打拼的年輕人大多都會想要一種歸屬感,以保證無論出現任何狀況,她都有投靠的地方。鍾寄雲能想到的報酬就是這個。
七點十分,鍾寄雲和臨久來到30樓。
一直都希望工作室有真正女性氣息的王小康是最支持臨久加入的人,他見臨久一落座,便把椅子挪到她旁邊,準備隨時找時機和她話家常。
臨久對加入路邊透社果然沒意見,鍾寄雲還沒介紹優勢和那些能幫她避開僱傭合同條款的性質,她就露出年輕女孩閃亮奪目的笑容:「好啊好啊,我最喜歡和寄雲姐一起工作。」
聽到臨久這樣的回答,王小康湊到鍾寄雲耳邊悄悄地問:「這小姑娘不會也是gay吧?」
鍾寄雲神秘一笑,「你猜。」
周向陽捲起紙筒做麥克風,一本正經地說道:「那邊那位小同志和那位女同志,我們的會議馬上就要開始了啊,私人問題請私下交流。」
王小康清清嗓子,端正坐好。
從磨合期過後,他們極少有類似頭腦風暴的活動,大多時候湊在一起的主要目的是商量去哪兒吃喝玩樂。三人各有擅長的部分,互相輔助,互不衝突,新成員的加入只要不影響到各自核心工作領域,也不會帶來什麼問題。
因此他們很快進入了風暴狀態。
鍾寄雲首先做陳述:
「用變聲器打電話的那個男人絕不是騰鷹方面隨便從哪裡雇來的殺手,他肯定了解很多內情。不像他自己形容的大家都是為錢做事那麼簡單。」
她把筆記本連上遊戲室70吋的電視機,播放下午趕工做的文件。
「你們應該有注意到,錄音文件他的聲音第一次出現波動是在聽到騰鷹集團和金穗株式會社之後。」鍾寄雲將那十秒左右的聲紋波動截圖放大,一些細微的差別更加清晰地呈現在大家面前。她翻到下一頁,「向陽說出六虛派與曲居良的名字,對面有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但是你們注意看。」
在沉默中還有非常細微的聲紋起伏。
王小康舉手:「雲姐,背景音我已經做過分析了,不說話的時候那個人可能用毛巾一類的東西捂住話筒,說話的時候有翻紙張的聲音。」
鍾寄雲朝他豎起大拇指。
周向陽隨即說道:「我說到六虛派時對方抽了口氣,我聽得出來。」錄音文件的分析上,這個表現不是很明顯。軟體或機器能提取物理上的參數,捕獲情感的微妙變化還需要靠人類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要麼是騰鷹方面知道內情的人監聽著通話,及時傳輸指令,所以才會有長時間的停頓,要麼他根本就是內部人員之一。
「對了雲姐,六虛派是幹啥的來著?還有曲居良,怎麼對他們有那麼大的威懾力?」
王小康發出疑問,他之前沒想到這兩個稱呼有這麼大作用,一直沒問過。
「說實話。」鍾寄雲攤開雙手,「我也不知道。」
「那你是從哪兒弄到這倆秘密武器的?」王小康到底年輕,大驚小怪地問道,「隨隨便便就把他們嚇到了?」
周向陽拍拍他的膝蓋:「這不是重點。」
他轉向鍾寄雲剛要問問題,對面臨久忽然說:「是風水師,曲居良是風水師,六虛派也會調風水,探龍脈。」
「這就是我想問的問題了。」周向陽接過話,「騰鷹集團的事情真的和風水有關嗎?」
像最早鍾寄雲定義的那樣,她負責寫稿,周向陽負責推廣運營,王小康除了輔助周向陽運營外,主要處理技術方面的事情。周向陽做過校對和潤色,但王小康甚至連那篇文章都沒有仔細讀過幾遍。
「有很大關係。」鍾寄雲略顯沉重地說,「關係到一座城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