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想著,倒是連著幾日沈瑜見了她都只是禮貌地笑笑讓她意外。或者沈瑜已經一改往日的脾氣,不再在意她了吧。這樣挺好,大家守著規矩,方才是相處之道。
只是這個想法到了第二日早上就被打了臉。
她才從甘棠院裡出來,就看見沈瑜等在道邊,一手抱著一個捲軸,一手還拿著他那標誌性的羽扇。她心想,這麼冷的天,他不冷嗎,還要扇扇子。其實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她真想馬上掉頭再回去,只是這個想法顯然不現實。她只得硬著頭皮走了過去,臉上的神色就有些不耐煩的樣子。
沈瑜見她走近了,對她臉上顯而易見的神色視若無睹,依舊笑臉相迎,指了指旁邊的一個亭子,道:
「妹妹,上那兒說幾句話吧!」
不等舒窈表示反對,他就帶著他的小廝往那邊走了過去。舒窈抬頭看了看那個亭子,四面透風,亭子頂上的積雪被風一吹,雪沫子卷下來能灌的人滿脖子。她在心裡感嘆道這人是真不怕冷啊!
無奈,她只能跟著他進了亭子。
亭子建在地勢高一點的地方,那兒的風更加明顯,一進去就有嗖嗖的冷風吹得舒窈縮起了雙肩。亭子裡有石桌石凳,那上面的雪倒是早就被打掃了,看上去又冷又硬,好在沈瑜自己沒有坐上去,也沒有請舒窈坐上去。
沈瑜將羽扇遞給小廝,解開捲軸上的絲帶,將捲軸攤開在石桌上,原來是一副臨摹的字帖。舒窈看了一眼,摹得是王羲之的《蘭亭集序》,字跡很是瀟灑飄逸,如行雲流水,神采飛揚,氣韻也可見一斑,的確是一副非常好的字。
既然是真的好,舒窈也不吝誇讚,著實誇了一番。
沈瑜一邊將字捲起來,一邊笑著道:
「既然妹妹也覺得好,那就送給妹妹吧!」
舒窈一頓,什麼情況?她覺得好就送給她?難道他手裡拿著什麼都打算送給她嗎?上次是臘梅,這次又是這幅字。她略略往後退了一步,道:
「二爺說笑了。這幅字這樣好,留著傳家都可以了。我怎好無功受祿,拿了您這麼貴重的禮物?」
沈瑜臉上的笑意就沒有斷過,明明是個翩翩公子,舒窈看著他就是覺得心中壓著煩躁和惱怒。他還是那樣一身白衣,衣袂在亭子裡被風吹起,頗有些濁世而立的感覺,一根白玉的髮簪,頭髮微微有點發黃,柔軟的長髮也隨風飛揚。
這個樣子的公子,在別人眼裡或許求之不得的良人,可對舒窈來說,他身上所有的光環都被卸了下來,她看到的就是他這個人。隱隱約約地,她也想過能不能選擇他,只是在這個念頭還沒有清晰冒出來的時候,心底里就有一個堅定的聲音發出反對意見。是的,她從一開始就不喜歡他,沒有太多的理由。若是他能對她淡一些、冷一些,或許還能平常以待,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從心底里就覺得討厭。
沈瑜低頭將捲軸上的絲帶系好,又往前送了一下,滿臉的誠懇,道:
「這有什麼,自己寫的,以後你想要多少都能有。」
以後?誰和他說以後?她不過是留下來照顧姐姐,過不了多久就會離開,哪有什麼以後。舒窈的臉色變了變,一絲慍怒展現了出來,她往後退了一大步,道:
「二爺請自重!請恕舒窈不能收受。」
說完,舒窈轉身就走,絲毫不顧沈瑜在身後喊她。
沈瑜將手裡的捲軸砸在桌子上,氣的呼呼的。他也不知道他這是怎麼了,一次次地拿熱臉往上貼,換來她這樣的冷待。若說曾經,他是有些不甘心舒窈對他視而不見,可後來這種不甘心就慢慢變了,她真的開始牽扯起他的心,他捧在手裡捨不得放下,想著照四喜的說法,讓她慢慢了解他,和他相熟,她定然不會再這幅模樣對他。
可是她呢?她連這樣的機會都不給,他怎麼讓她了解他?
站在一旁的四喜忙忙勸道:
「二爺您消消火,別傷著了身子。凡事咱們慢慢來,您沒聽過一句話嗎?『烈女怕纏郎』,咱們一點一點來,用誠意打動她,用真心喚醒她,就算她的心是塊石頭,咱們也給她焐熱嘍!」
沈瑜看一眼四喜那張圓圓的臉,氣笑了,道:
「你倒是有恆心得很,那好,我問你,如今又要怎麼辦呢?」
四喜撓了撓頭,想了一會兒,笑道:
「二爺您別急,容我好好想想,等我想出來好主意了再告訴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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