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間,蔣夫人略用了點碧粳米粥就放了筷子。賈媽媽想勸一勸,又見她眉間攏著煩躁,到底沒敢張開口。讓人收拾了桌子,又喊了沈瑜跟前的一個小廝來問沈瑜今日都做了什麼。
那小廝早被蔣夫人調教了出來,將沈瑜的事事無巨細一一道來,連他用了多少飯,哪個菜多用了幾口都記得。
聽完了,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無非是做了幾首悲春傷秋的酸詩,對著院子裡花哀嘆幾聲,對著缸里的魚感慨一番。蔣夫人揉揉額頭,揮揮手打發了這個小廝。
兒子這邊還好,掀不起什麼大風大浪來,還是像從小那樣,對她言聽計從,就算想要反抗,也不過是皺皺眉頭,再大不了,離了她之後摔砸些東西。
倒是沈明赫讓她更為頭疼。若說從前,他沒能得到世子位的時候,還會用用計謀,可從他真的得了國公爵位後,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諸事不理,逛園子看戲,斗蟈蟈遛鳥,更是那勾欄苑裡的常客,有時候興起往府里添置一兩個人,過不了多長時間就又淡了,拋到了腦後,仿佛完全忘了一般。
她給他養著一屋子的人,院子建了一個又一個,建屋子的速度跟不上他往回領人的速度。她成了什麼人?大概比一個得力的管家還好用些吧!
她管不了他沈明赫,管這些個小妾們的肚子還是不在話下。有一個沈彥就夠叫她鬧心的了,還能允許再出個麻煩嗎?
想到這個,蔣夫人掃了一眼賈媽媽,道:
「趙姨娘那兒可還盯著嗎?」
趙姨娘就是國公爺第三個兒子的生母,一個屠戶的女兒。賈媽媽一邊給她捶著腿,一邊應道:
「夫人放心,一直盯著呢。那窗戶下面種著芍藥,有專人去看花兒。」
蔣夫人點了點頭。又敘了一會兒別的話,賈媽媽見蔣夫人打了個哈欠,知她困了,就叫了人來給她安置,自己到外面點了一根安息香。
一時人都出來了,賈媽媽輕輕進去看看了看,見蔣夫人雙目緊閉,氣息沉穩,知道她已經睡著了,自己就在她塌邊放了塊床板,鋪了被褥上去,躺了下來。
蔣夫人睡的迷迷糊糊,忽覺外面熱鬧了起來,人聲嘈雜,燈火亂撞。她從榻上坐了起來,朝外面呵斥道:
「一個個的像什麼規矩!都給我站好了,走穩了,不許鬼叫!」
那些下人們聽了,果然安靜了下來,一個個嚇得戰戰兢兢,連看也不敢抬頭看她。
她滿意了,這就是當家主母的威勢,這是她這麼多年來手段狠辣的積威,絕不允許任何人來挑戰。
她隨手扯了一件衣裳披在身上,朝外面走去,地上濕漉漉的,不知什麼時候下過了大雨,府里的下人們跪了一地,將頭伏在地上。
她從這些人頭前走過去,夜色攏著腳下,有水光閃閃,雜草踩在腳下軟軟。
一個女子忽然出現在她眼前,穿一身蔥花綠的褙子,待她走到近前,猛地抬頭看向她,她吃了一驚,剛想要斥責她,就見她的臉迅速地變大、變白,變的不成人樣,滿頭的亂發粘在慘白的臉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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