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葉,求兵上大人,幫藍葉……」說到這,藍葉似乎哽住了,我靜靜的等著,並沒追問,良久,藍葉似乎終於鼓起了勇氣,抬起頭已然是淚流滿面,「求兵上大人,幫藍葉……救出夫君!!」
「救你夫君?」我一愣,「我曾聽你家尋目提起,你那夫君早在一年前,便已戰死沙場。既已戰死,如何相救?」
「回兵上大人,我那夫君,並未曾戰死沙場!」藍葉嗚咽道。
「未曾戰死?」我一愣,「此話怎講?」
「前不久,幾位兵上在此家閒之時,醉酒時曾提到我那夫君之事!」說到這,藍葉戰戰兢兢道,「大人,偷聽軍情乃滅族之罪,大人若要降罪,藍葉只求大人,放過小兒!」
「我不會降罪的,他們都說什麼了?」我也是無奈了。
「他們曾猜忌曰:我那夫君所犯之罪,本該處斬,卻為何只遭囚禁!」藍葉道,「但那時,夫君之甲冑早已送回我手,他們早在一年前,便已告知夫君戰死沙場之事!所以藍葉覺得,我那夫君,並未真的戰死!」
「囚禁?」我頓時就是一愣,不是說只有死罪嗎?竟然還有「囚禁」?難道說,那虎頑軍中的軍法,比面向這群軍屬們的普通律法量刑要輕?對了,醉鬼們的原話是:本該死罪,卻遭囚禁!看來軍營應該也流行死罪,藍葉的老公只不過是被寬大處理了。
但是,為什麼?
他犯了哪條死罪?又為什麼會被寬大處理?最重要的是,為什麼已經被寬大處理了,卻還要通知家屬人已戰死?或者說,這所有一切,只是藍葉思夫心切之下的臆想?
「他們既然說你夫君犯了死罪,你可知他所犯何罪?若他真的只是被囚禁,你可知囚於何處?」我問道,藍葉搖頭,「軍中之事,藍葉不知!」
「藍葉姑娘,僅憑几句酒話,你就斷定你那夫君還活著?除那幾句酒話之外,你可曾從別處聽聞過你夫君的消息?」我繼續問,藍葉繼續搖頭。
「姑娘,並非楊某不願出手相助……」我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此事關係重大,線索又太少,就算楊某想幫忙,又從何幫起呢?若要楊某出手,至少姑娘也要確定你那夫君還在世才好啊!」
「藍葉確定他還在世!」藍葉言辭鏗鏘似乎很有把握,「大人有所不知,自藍葉降生直到如今,我山界之戰火從未平息!常有兵上大人送甲冑回尋,所送之甲冑皆有破損,大都血跡斑斑,需修補清理才能穩妥存留!但我夫君之甲冑一無破損二無血跡,在他卸甲之前,分明未曾受傷!」
「哦?」聽藍葉這麼一說,我也是有點好奇,這什麼意思?明明沒死,卻偽造死亡消息,莫非是被派去當特工了?聽藍葉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石立告訴我,三界有虎頑的眼線,莫非那眼線就是藍葉的夫君?
不對啊!
若真如此的話,此人實為詐死這件事,應該是他九山界的頂級軍事機密,不可能連幾個回鄉省親的雜兵都知道,偽造死亡證明,似乎只是為了欺騙家屬而已。
用意何在呢?
「既然如此的話,姑娘可否讓楊某看看你夫君之鎧甲?」這一連串的問號,似乎只能從那件鎧甲下手,在這種死罪叢生的地方,任何調查沒準都會欠出一屁股的孩子。
「藍葉這就去取!」給我磕了個頭,藍葉嗖嗖幾下便消失在了密林之中。僅僅是過了一小會,這姑娘便氣喘吁吁的拎著一個大包裹又竄了回來,附身下跪雙手把包裹呈到了我跟前。說實話,這個往返速度可是大大超出了我的預期,看來為了救老公,這姑娘也是拼了。
「這……」從藍葉手中接過包裹,取出鎧甲,我翻來覆去的看了又看,確實沒有任何破損與血跡,也沒有任何修補過的痕跡,非但沒有破損過的痕跡,甚至連磨損的痕跡都沒有,儼然就是一件新鎧甲,完好程度堪比我身上穿著的這件嶄新的嫁妝,「藍葉姑娘,你確定這就是你夫君的鎧甲?」
「此甲為藍葉親手所制,確為夫君之甲,絕不會有錯!」與我說話時,藍葉始終跪在我面前,腦門貼著樹幹保持著磕頭的姿勢。
「怪了……」放下鎧甲,我又取出甲靴,靴底竟然也沒怎麼磨損,就算不操練,至少也要走路啊!我作為上神都不可能時時懸空,你區區一個蠻兵,有多少法力夠你全天候飄著?「藍葉,你夫君從軍多久?」
「回大人,到今年為止,夫君入營已整整十年!」藍葉趴在地上渾身發抖,八成是知道自己又犯了什麼死罪了,估計把夫君的遺甲讓一個陌生男人摸來摸去,在她們這也是各種死罪吧?最要命的是,這妹子已經沒有生孩子抵罪的機會了。
「我懷疑這不是你夫君的鎧甲!這明明就是一身新鎧甲嘛!」我乾脆把甲靴遞到了藍葉跟前,「我不知道他們如何操練,但不管如何操練,靴底總該有所磨損,但你夫君這鎧甲,從甲到靴,皆同嶄新,是何道理?」
「大人?」聽我這麼一說,藍葉猛的抬起了頭,似乎也顧不得什麼肌膚之親了,戰戰兢兢的從我手中接過了甲靴,表情瞬間就變了,「這……這……這不是我夫君的鎧甲!」
「呃……你剛才不還說這是你親手所制,不會有錯?」我也懵了。
「這……這件……這件不是……」藍葉幾近失語。
「這件不是?難道送回來的鎧甲不止一件?」我一愣,琢磨琢磨也是,這九山界一年的長度相當於三界一百多年,十年就是上千年,一件鎧甲穿一千年,鐵皮都磨穿了,想必人家這的規矩,是把陣亡將士的行李打包送回原籍,沒準這件是新做的還沒穿。
「藍葉……把夫君的鎧甲弄丟了……」藍葉語氣顫抖,冷不丁飛身一躍大頭朝下便栽下了樹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