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越滄海 第五百五十一章 緣起緣盡

    月光清灑在林中，樹影婆娑。

    筱小猛然回頭，卻見一個高大的男人靜靜立在她的身後。月色掩映之下，他似真似幻。

    「秦越？」

    秦越近在咫尺，筱小倒有些慌亂，「你，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離開瑪雅山了嗎？」

    「跟我走吧。」

    秦越的話太過突然，筱小感覺腦子裡一片空白。

    「去，去哪？」

    「天魔教。」

    「不！秦越，我不能。」

    秦越道：「我上瑪雅山，就是想帶走你。」

    「你來祭拜掌門，是，為了我？」

    「是！」秦越毫不猶豫回答。「從今往後，天魔教不會再與無極門為敵，你還不能和我一起走嗎？」

    「秦越......」

    筱小再無顧忌，她撲到秦越懷中。此刻，她感覺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她毫不懷疑秦越的話。這是一個不屑於說假話的男人。

    修真界對天魔教鬼聖和秦越二人祭拜閒雲道尊眾說紛紜。但絕對沒有人會想到，這叔侄二人的目的竟然如此單純。他們只想和無極門搞好關係，如此才有利於他們帶走各自心愛的女人。

    簡直荒唐！

    可這種荒唐，讓筱小這個當事人受寵若驚。她緊緊抱著秦越，將頭埋入秦越寬闊的胸膛中。她的心跳得很快。

    「你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

    「你與狼王大戰時。」

    「你說謊。那時候你才第一次遇到我。而且你幾次都要趕我離開。你還說我的武技一塌糊塗呢。」

    秦越淡淡一笑，也將筱小抱得更緊。

    「第一眼看到你，我便猜到你是無極門的天才弟子，而我的身份與魔教有瓜葛。所以，我只能與你保持距離。」

    「現在你就不是天魔教的人了嗎？」

    「可現在的天魔教，我說了算。」

    筱小抬頭親吻秦越的臉頰。秦越側頭，雙唇輕輕碰在一起。

    月色如水，萬籟俱寂。

    此刻，在靜心真人的花園裡，鬼聖和靜心也相依而坐。

    這二人歷經千年的等待，千年的守候，終是再次相依相偎。

    他們之間已經過了如火一般激情燃燒的階段。那份情更像是水，無法被斬斷的溫柔匯成浩瀚汪洋，永不乾涸。

    靜心道：「你又在胡鬧。竟然帶著未來的天魔教教主來祭拜我師尊！你可知這背後牽扯著多少事情？」

    「天下之事已經與我無關了。我只想在大劫降臨之前陪在你身邊。」

    靜心真人笑得很甜，一副小女兒姿態，「怎麼，你還要留在無極門嗎？」

    鬼聖笑道：「只怕無極門不會歡迎我。哈哈哈。」笑罷，鬼聖正色道：「靜兒，和我一起離開吧。」

    「去哪？」

    「如當年一般，四海為家。」

    靜心真人輕輕靠著鬼聖的肩膀，遙望天上星辰，二人就此沉默下來。

    良久，靜心真人終於開口，「晏哥，若我師尊沒有隕落的話，我一定會跟你走，遠離修真界這些是是非非。我們可以找一個安身之地共度餘生。你去打獵耕田，我為你洗衣燒飯。」

    鬼聖晏圖摟著靜心的肩膀，也隨著她的目光望向無垠夜空。

    不用靜心真人多說，他也能猜到她現在的想法。

    如今的無極門甚至比當年仙魔大戰之後都要落寞，閒雲道尊隕落，鳳嵐和乾墨也離開了神山。現在的無極門只能靠他們幾位峰主支撐。而且靜心也捨不得拋下星魁峰的那些孩子。

    時隔千年，如今的靜心真人早已不是當年無牽無掛的小女孩靜兒了。

    鬼聖淡淡一笑，靜心真人的選擇在他的意料之中。

    「上山時，我已將裴風在雪山層建造的木屋重新修繕了一番。」

    「晏哥，你......」

    「我想，現在無極門裡也沒人能將我趕下瑪雅山吧？」

    「你想住在雪山層？」靜心掩嘴輕笑，「你也不怕天下人笑話。」

    「天魔教對我的恩情我已經還盡。如今在我的眼裡天下唯你一人。你如果不願陪我一起下山，那我便在山上守著你。」

    「都一千多年了，你還是那麼傻。」

    鬼聖嘆道：「唉，靜兒，我們都老了，如今已是年輕人的天下。你我也該退出修真界這個舞台了。」

    靜心真人道：「晏哥，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們天魔教秦越已是一方霸主，而我星魁峰的孩子們還沒有成長起來呢。以她們現在的修為如何面對大劫？」

    「天魔教有秦越，無極門亦有裴風。一切皆為天道命數，在這亂世之中孩子們若能有所建樹非你我之功，若他們身殞道消亦非你我之過。」

    「唉，你說的這些我也明白。可我還是放不下那些丫頭們，而且師尊剛剛安葬，我豈能隨你一走了之？」

    鬼聖嘆道：「本來在隱仙谷時，我便想帶著你遠離塵世。卻不料道尊竟然隕落，那時候我就知道你一定不會跟我離開了。所以，我來了......」

    「晏哥，你不要再犯傻了。仙魔朝拜之後，我也就可以放心將星魁峰交給雪兒。那時候我會去找你。」

    鬼聖緩緩搖頭，「我已經等了一千多年，不會繼續等待下去了。如今，我只想在離你最近的地方陪伴你。」

    靜心真人紅了眼眶。她與鬼聖緊緊相擁。這個擁抱他二人都等待了太久太久。

    水鏡芙蓉花在月色中輕輕搖擺。花瓣反射著溫潤的月光，就像是一朵朵銀色的琉璃。有幾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竟然在這月夜之中緩緩綻放。

    小樹林裡，筱小和秦越吻了許久。她的臉頰緋紅，呼吸急促，眼神迷離。她在這個長吻中徹底沉醉。

    這是筱小的初吻，也是秦越的初吻。兩人都貪婪地享受著這份從未體驗過的美妙。

    唇分，筱小在秦越耳邊呢喃。

    「越，你能為我離開天魔教嗎？」

    秦越沉默。

    筱小心中忐忑，她知道自己的話太過唐突了，而這些話雖然不合時宜，她卻一定要說的。

    「越哥，我可以為你離開無極門，只是我不能加入天魔教。那會讓師父和師姐們傷心的，你明白嗎？我可以跟著你浪跡天涯，只要不去天魔教，你到哪裡，我就跟你到哪裡。」

    秦越緩緩搖頭。

    筱小立刻紅了眼。她明白秦越與自己不同。他是天魔教的教主，讓他離開天魔教確實有些強人所難。

    「現在不行！」秦越寵溺的撫摸著筱小的臉頰。「現在我父親還在萬佛山，我二弟也不知所蹤。大叔決心要留在瑪雅山陪伴靜心真人。所以，要等一些時日我才能離開天魔教。」

    「你的意思是......」

    秦越道：「等到我父親或二弟回歸天魔教後，我便可以卸下身上的擔子了。」

    「你捨得天魔教教主的位置？」

    「哈哈哈，和我心愛的女人相比，教主之位又算得了什麼。」秦越再次將筱小緊緊抱入懷中。他說：「如果你我現在就去浪跡天涯，恐怕大叔就不得不回天魔教主持大局了。他等這一天已經等了一千多年，我想靜心真人也是如此。」

    筱小眼中儘是驚喜，「難道說鬼聖也去找我師父了？」

    「不錯。大叔決定留在瑪雅山陪伴靜心真人。」

    「哇，好浪漫。」筱小踮起腳尖，重重親吻秦越的唇。

    「秦越。我們不能太自私。師父和鬼聖太苦了。我們才剛剛開始嘛，以後有的是時間在一起。等到你的父親回到天魔教後你再來找我也不遲。我會在這裡一直等著你。」

    秦越俯身摟住筱小的腿彎，給她來了一個公主抱。而後向樹林深處走去。

    「秦越，你幹什麼？」筱小摟著秦越脖子，臉露驚恐。

    「我還沒有親夠。」

    「快放我下來。嗯，嗯。」

    秦越的唇再次吻了下來。筱小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完全融化在這個吻中。

    紅日撕開黑暗。萬丈霞光點燃了五峰的山頭鋪在雲海之上。有仙鶴披著淡淡金光在山頂掠過。留下一聲聲悅耳之音。

    此時的攬月亭已經被溫柔的霞光填滿。星魁峰下萬里金色雲海翻湧。俯瞰下去，就如沉舟飄在金色的海洋之上。

    紅霞也為攬月亭中的青年鍍上了一層燦爛的光輝。他腳下拉出了長長的影子。那影子似乎要探到遠處的竹林里。

    當然，事實是裴風的影子也只鋪到了攬月亭下。

    他就這麼站了一夜，一動未動。

    竹林中的韓夢潔也是如此。兩個人似乎化為了兩尊雕像。

    嘰嘰喳喳地鳥叫聲讓小竹林失去了安靜。若有若無的劍吟聲也逐漸清晰。已經有星魁峰弟子開始練劍了。

    韓夢潔終於挪動了腳步。她緩緩轉身，已經紅腫的眼睛裡再次湧出眼淚。

    裴風微微抬手，嘴裡發不出任何聲音。他看不到那道消瘦的身影，但憑著自己的靈識能感覺到她的一舉一動。甚至能感覺到她落下的每一滴眼淚。

    一隻金絲雀落在攬月亭的屋檐上。它的叫聲極為好聽。這金絲雀認出了亭中之人正是幾年前住在亭子下那間小屋裡的少年。

    那時候，少年每天都會為山上的飛鳥們準備肥美的蟲子。

    金絲雀歡快無比。它立刻飛向遠處去尋找其他夥伴一起來看望這個老朋友。不久之後。有三隻金絲雀和五隻碧尾珍鳥飛到攬月亭。

    而此時亭中已經空空蕩蕩。唯留幾隻鳥兒不停地發出急躁的叫聲。亭子下，萬頃雲海中有一朵不起眼的火燒雲極速翻滾了片刻後又重新凝聚，隨著風兒，緩緩飄蕩。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