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茶熱氣騰騰,小玉恭敬的退開。
慕辰輕輕啜了一口道:「所以說,白映飛就是犬戎奸細了...這兩日朝廷正在調查這些事,而我恰好早就在他的寶庫中的一盒珠寶里偷偷的藏了封含糊其辭的信,也碰巧收買了幾個人。」
夏無憂淡淡道:「閬劍派掌門人張念山被脅迫「共謀大事」,但卻寧死不從,所以兩方爭鬥,掌門張念山,其徒鄭亥,以及一眾徒弟全部戰死...唔,傷口還需處理下。」
兩人相視微微眯起眼,似乎對對方的能力都很滿意。
「真沒想到讀書人里還有你這樣的武林高手...以後就全靠你關照了。夏掌門。」慕辰笑道。
兩人三言兩語之間,已經為天音城的未來定下了基調。
官府與門派新的勾結團體也初步形成。
事不宜遲,兩人準備各自起身,畢竟還有許多事情等著他們去做。
然而就在這時,門猛然被推開了。
小玉尖叫一聲,背靠著門向里摔入,一屁股坐倒在地。
門縫緩緩敞開,透入午後最耀眼的光。
但刺眼的不是天光,而是刀光,那一道道反射出死亡氣息的刀光,如忽至的疾風暴雨從門外射入。
從門外撲來,陽光里夾雜著刀光,刀光里夾雜著黑色影子。
「什麼人?」
慕辰一邊質問,一邊抄起手邊還剩著半杯香茶的杯子狠狠就砸了出去,然後順勢往後跑去,搬起一把椅子,高高舉起,然後躲在新盟友身後。
這個少年比他還小...只是希望他的武功不要弱才是。
夏無憂卻驀然出劍了,那一劍極妖,唯見劍尖刺穿了第一道黑影的咽喉,卻給人以對方自己送來的感覺。
一劍連著一劍,他很快衝入了那黑影之間,紛飛中,血花紛飛。
劍光縱橫,極快且妖,此功法傳聞是一名禪師默記《葵花寶典》,然後返回後書寫在袈裟上的一門劍術,雖有所殘缺,但記載的禪師自身武功便不凡,查缺補漏,再將之貫通。
但其師少林紅葉禪師慈悲為懷,令還俗禪師將其中精要部分刪去,避免落入惡人之手而為害武林。
因此,後世的林岳之流,所修習的其實是再次削減的辟邪劍法。
可是此時在夏無憂手中的,卻是原始版本,其威力自然更勝一籌。
但他翻來覆去就是那一招「鍾馗抉目」,這一式後招極多,然而奇襲可以,一劍殺人可以。
但以一敵多,動作之間卻難免少了連貫,銜接的生澀異常。
噹噹當...
劍鳴交響,他的手已在發抖。
他根本未曾修煉過內功心法,此時基本是仗著平日裡的勤加鍛煉的體魄才能堪堪施展,所以即便是頂級劍招,接連的使用,與敵人碰撞、格擋,使得他的右手微微發抖起來。
呲...
一到刀光終於從他背後划過,黑衫裂口,露出血痕,染紅了背後。
夏無憂咬了咬牙,一步踏出,猶如鬼魅穿空,又站回了門前,利用地形將自己只是將正面對著敵人,但是他卻已經開始喘氣了,背後的傷口令他不自禁顫抖起來。
他掃視了下院子裡,卻見二十餘名黑衣蒙面人依然站立著,緩緩踱著步,彼此用低沉急促的暗語進行著交流,似乎在溝通著什麼,又像在找尋機會,小院的黃泥土地上才躺了五六具屍體。
少年右手緩緩舒展,再握起,用以活血,同時冷冷道:「你們是什麼人?」
目光微微掠過屋內倒地刺客手中的劍,劍柄是一隻眇目之鷹,於是心中恍然。
於是向著慕辰吼道:「拿劍!白映飛的人...這是不死不休之局!」
然而後者卻並不過來,倒是小侍女顫抖著從死人手裡奪了把劍下來,雙手握著,與其像是要和敵人交戰,不如說像是在給自己打氣,鼓起勇氣。
慕辰則在翻箱倒櫃,似乎在找著什麼,一邊口中還念念有詞的說著:「記得放在這裡了啊...」
刷刷刷...
似乎是確認了屋中僅有三人而已,一道道黑影再無顧忌,在陽光下拉出充滿死亡氣息的黑色,相繼沖向那僅有一名少年看守的屋門。
夏無憂低吼一聲,右手死死握住手中的劍。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然後他又刺出了新的第一劍,角度刁鑽詭異,宛如妖魔執劍,從黑衣人腦後貫出,拔出後,再是一劍。
似乎無論什麼樣的敵人,都無法抵擋他這樣的出劍。
但很快,他被黑色洪流淹沒,身形交錯、重疊,金屬撞擊聲、慘叫聲不絕於耳。
呲呲...
又是一刀從他左臂掠過,很快腰間又多了道傷痕。
「還有十五個...只剩十五個了...」少年不時利用那一步「紫氣東來式」拉開與敵人的距離,再利用「鍾馗抉目」的詭異進行攻擊。
可一旦陷入被圍攻的狀態,身上就會多一道傷口。
短短几十秒,他已成了一個血人,視線也有些朦朧起來,全身無一處不疼不累不痛!
這些應該是白映飛手上的勢力,是為了斬草除根,還是為了報仇?那麼還在閬劍派的小師妹以及弟子們沒事吧?
就在他想著的時候,身後驀然傳來慕辰的大喊。
「讓...開!」
那位白袍的青年城主手捧一把還上了灰塵的連射弩,衝到門前,熟練的扣動扳機。
「君子善射,老子射死你們...啊啊啊!」慕辰手中的弩頓時射出一根根尖銳的箭矢,在空氣里發出尖銳的鳴叫,呼嘯著射向還未反應過來的黑衣人。
「射啊!!」他眼中閃爍著瘋狂,咆哮著給自己打氣。
但是他的箭法還真是一般,很快箭矢射空了,竟然才死了三四人。
他吃了一驚,但這時已經有刺客抓著這個機會,一個翻身撲來,刀光掠向他的脖子。
慕辰何時與死亡如此接近,竟然有些呆住了...
但他背後忽的傳來一陣極強的拉力,堪堪將他從死亡的邊緣拉回,只是在脖子上多了一道淡淡的血印,雖然血流潺潺,但並不致命。
一劍如妖,再次貫穿了來人的頭顱。
夏無憂冷冷笑著,手掌摸了摸眼前的汗珠,卻竟然抹了一臉血紅,如鬼,帶著凶煞氣息。
在付出了兩道傷口的代價後,他再次斬殺了三名敵人。
身後傳來慕辰喘著粗氣,抖抖索索的換箭聲音,很快他咆哮著沖了出來,捧著連射弩進行了新一次的激射。
不過十幾分鐘的時間,兩人竟然覺得如此漫長。
門外天光燦爛如金,卻是慘金色的院子。
血紅如滿地塗鴉的花,在一個個屍體上綻放開來。
兩人背靠背坐在門前,卻是累的再也提不起一根手指。
小侍女則在兩人吩咐下,被逼著去小心的補刀,用連射弩補...
啵...啵...啵...
在箭矢射出的聲音里,兩名同生共死過的人,卻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良久,慕辰有氣無力的咳嗽道:「剛剛你救我一命,謝謝。」
又過了會,他忽然說道:「你有沒有成家?我姑媽的女兒還沒婚嫁...長得挺漂亮,可以便宜你。」
聯姻才是最有安全感的結盟。
夏無憂喘著氣道:「我門中有便宜大哥一個,也未婚配,正好可以配她。」
慕辰道:「張寒魚我認識...看似強大,其實色厲內斂,可謂無膽鼠輩。比你差太多了...」
「那就算了...」
慕辰沉吟片刻道:「不算,結...這個婚得結,就你那便宜大哥吧。」
「兩人還未見過面吧?」
「由不得他們。」慕辰眼中閃過一絲厲芒,卻很快被脖處傷痕的疼痛刺激到,而「哎哎」的慘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