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唬來石昆,當然不是只靠著梁劼的靈機一動。
要讓石昆真正變成一個演員。梁劼確實頭疼。
「第一場,第十五鏡,開始。」
「王大錘,我對你很高興」
「咔。台詞錯了。」
梁劼現在的身份,算是一個導演。導演的職責之一,就是指導演員的表演。這一點,梁劼完全不會。
過去他拍過的短視頻,都是簡單說幾句,然後大家隨意發揮一下,就可以了。
因為在他的時代,是個人就會表演。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演啊。
許康算是有些天賦,石昆就完全不會了。
梁劼導演的第一招,自己先演一遍給演員看。要不是他還是導演,且不能分身。他真恨不得親自披掛上陣。
當然,也就是想想而已。他才不會在鏡頭面前露臉。有人想要抓他。他還去留影戲露臉,他這不是找死麼。
還得石昆上。
每個鏡頭演一遍給演員看,效率低,關鍵是效果差。術業有專攻,好導演未必是好演員。尤其是在表情上,肯定沒有專業演員做得好。
就像好教練未必是好球員。
好將軍未必是好士兵。
好廚師未必是好食材。
嗯意思就是這麼個意思。
現在的問題是,石昆的腦子是廢的,形態動作能跟著模仿出來,可完全記不住台詞。
這樣的話梁劼右手三指以數錢的姿勢快速摩擦著,他只能用出大招了。
「昆哥,算了,不管了,你說的意思差不多就行了。不用要求一模一樣。」梁劼以一個響指終結了自己的思考,指著石昆說。
石昆面色有些不太好看,蒼白無力地說:「哦。昨天喝了酒,沒睡好。」梁劼和許康紛紛點頭,顯出理解的樣子。
信你個鬼。
大招:後期配音。看來必須安排上了。
拍攝繼續進行。
「鍋,啷個我要爬到亭子上頭去,再跳下來呢?」許康拍攝得還算輕鬆,也稍稍找回了些自信,主動詢問起拍攝的緣由。
梁劼笑而不語,只是拍拍許康的肩:「到時候看成片,你就知道了。」
秘籍:正拍倒放。
播放畫面會是許康飾演的王大錘,一個縱身,飛上石亭。86版電視劇《西遊記》這樣的特效可沒少用。
「我就在這四個位置站一些,就完了?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會演啊。」石康就有些窩火,一把扯住梁劼的衣領,做出一個打的姿勢。
顯然在演技上被許康全面吊打,讓這位江(黑)湖(道)中(混)人(混)有些惱羞成怒了。
「不要打人。」許康完全沒出聲,只是在石昆身後做了一個口型。
梁劼滿臉堆笑:「昆哥,我們這可不是戲劇。你在這四個位置一站。到時候成片,大家就看到你從這四點閃現過來,只會覺得你十分帥氣。」
秘籍:疊加成像。
實際畫面只會看到石昆演的反派嗯,他是反派,不過他自己不知道罷了。這個反派只會在四點依次出現,留下殘影,最終與王大錘一決高下。
「明天你看成片,保證是我說的模樣。」梁劼挑動眉頭,暗示對方可以鬆開了,至少讓自己多喘幾口氣。
石昆有些憤怒的臉直接軟化下來,化作了驚訝:「哦,你說這個效果,聽起來像是我們陳會首的閃現技能啊。他老人家會的,我居然也可以嗎?桀桀桀。」
「這就是留影戲,成就夢想的影像。昆哥,準備好名震江湖吧。」
一天折騰下來,總算拍夠了素材。剩下的就是後期製作。
一個不成熟的團隊,為了短短一炷香的留影戲,直接拍了一天。
梁劼拈著自己的手指,輕嘆一聲。他只是想要拍一個搞笑的短視頻而已。活生生被折磨成王家衛了。
回到小院。推開門,林姨正在桂樹下抬頭望落霞。林姨,葉叔的老婆,一個和藹的中年婦人。
林姨看著梁劼與許康,溫婉地笑笑:「康哥兒,劼哥兒,吃過飯了,要不要一起吃一個。今晚我們吃薺菜燒豆腐。」
葉叔和林姨平常看到兩人沒吃飯,總會問上一句。
這兩口子除了無能以外,真是好人。其實許康也是。說起來,這平福巷十九號小院裡,雖然不見得全是好人,但絕對都是廢物。
「薺菜燒豆腐?」石昆從後面探出自己碩圓的頭顱,重複了一句。
這什麼黑暗料理啊?梁劼聽得有些發怵。
「不了,林姨,過會我去買燒餅。不打攪了哈。」許康忙出聲謝絕。
葉叔兩步跑出來,畏縮地看著石昆,拉著林姨就往自家跑。頃刻之後,砰!房門重重關上。
「什麼意思?我只是沒吃過薺菜燒豆腐」
「我去買燒餅,昆哥吃幾個。」
石昆與許康同時出聲。
「兩個,有酒嗎?」石昆成功被轉移注意力。
「昆哥,我一屁股債,哪有錢買酒。後天,後天大賣以後,我請客。」梁劼走到桂樹下的石台上一屁股坐下。
太累了。這個身體太雜魚了。
「今晚怎麼睡?」石昆打量著小院,尤其是許康和梁劼兩間小屋,不耐煩地問。
梁劼瞪大眼睛,看著這個巨頭,舔了一圈唇才說:「昆哥這是幾個意思啊?」
石昆背過手,左腳在地上虛點著,說:「我說過了啊,你還錢之前,我要寸步不離。今晚騰過窩給我睡。我就堵著你,免得你跑了,給我惹麻煩。」
梁劼微微眯了眯眼,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你睡我房間,我去隔壁和小三擠一宿。」
石昆盯這麼緊,實在是讓梁劼也想不到。其實他根本沒有在還完錢之前跑路的打算。他跑不掉的。
石昆居然寸步不離,其實是好事吧。外面還有人要殺他,石昆等於一個變相的保鏢。
當然,他覺得自己沒有這麼衰。哪就真被找上來了?李瑞不知道他名字,不知道他住址,不知道他任何信息。哪有這麼快找到他。
很明顯,李瑞和五爺,是不敢大張旗鼓找他的。這就讓他有了一個相對的緩衝期。
石昆沉默一陣,有些糾結,終於沒有提出要和梁劼擠一張床。
「昆哥,如果,我是說如果,這兩天有人來抓我怎麼辦?」梁劼決定試探一下石昆的態度。
「為什麼要抓你?」石昆看著梁劼的眼睛問。十分難得的,站立的石昆和坐在石台上的梁劼一般高低,正好平視。
「我欠錢多,不止欠你一家。」梁劼咧嘴笑笑,回答得理直氣壯。
石昆五官扭曲了一下,猛地一跺地:「你欠別人的我不管,不過你沒還清我們青龍會之前,誰也抓不走你。出去打聽打聽,興原府的江湖,誰敢惹我們青龍會!」
「好嘞,昆哥。我就知道青龍會冠絕興原!」梁劼拍著手,送上一記馬屁。
冠絕是冠絕,但未必是實力。而是狠。作為三大門派,青龍會幹的事完全上不得台面。全是收保護費,碰瓷,勒索,做的都是最下作小混混幹的事。
還極其心狠手辣,犯在他們手上,求死只怕也不能了。
正因為如此,石昆還真能保梁劼幾天的平安。
「那是,我家老爺子可是半仙之身啊。」石昆罕見地用一點聽不出跋扈的聲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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