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升白玉京 第二十章：年關

    轉眼就到了臘月二十九，今年的最後一月是小月，所以今年的二十九就是除夕。

    這天，空中不斷有細細的雪花飄飄而下，日頭依舊照著。李府上的下人們早已做好了過年的糕點、熟食，府邸上的迎春燈籠也掛了新的。

    管家迎春叫家丁買的紅色窗花紙，也到了，手工活好的幾個侍女自告奮勇的去了，剪紙燈籠、爆竹、瑞獅呀什麼的應有盡有。

    五年沒有在家過過年的李白這次吵著門神對聯一定要自己貼，對聯也一定是要自己寫的。

    除夕這天，府中被下人們拾掇的乾乾淨淨，大清早就聽自家公子要寫對聯，迎春便帶著幾個家丁將門框，堂柱等地方率先收拾好。

    院中許多人都來看李白寫對聯。只見李白將對聯、橫批、以及斗方，一一排開，然後將其折為方形，隨後沿著斜角對摺，最後又將其拆開。這是時的對聯上已經有了一個個的格子，每個格子又有對角線分布其上，很是規整。

    然後李白就掏出父親送的筆桿十二，向其灌入浩然正氣，寫到：舊歲又添幾個喜，春年更上一層樓，辭舊迎春。

    李白自小便可以寫出極為工整的字跡，但是隨著李白的學問的高深，以及繼承自師父的豪氣，所以這一手字也變得瀟灑飄逸，筆走龍蛇，一揮而就。

    隨後下一副對聯李白又寫到：接天瑞雪千家樂，獻歲梅花萬朵香，闔家歡樂。

    一旁觀看的的眾人紛紛點頭，誇讚著李白有詩才，字跡也有了書法大家之氣象。

    待到寫完對聯後的李白，招呼迎春與自己幫忙，將芋頭燒熟，然後將之抹於對聯之後，紛紛張貼於每扇門左右兩側。

    斗方則貼於除過大門之外的所有門戶。

    然後他自己又去了街上買了一副門神，回到家用細線將一張紙上的兩尊門神裁開，而後張貼於李府大門。

    李白貼好了門神後，總感覺差了些什麼。

    這時青衣老儒生出現在他的身邊說道：「引動天地靈蘊靈氣捋上一遍試試。」

    李白照做，將天地間的靈蘊靈氣溝動，然後這股靈氣便被兩張門神象吸走，原本死寂的兩張門神此時宛若活過來一般，有了幾分威懾之意。

    「原來有了靈蘊後的門神，才會起到震懾邪祟的作用。」李白說道。

    「那是自然，自古以來，九洲天下各國的皇帝都不可修行，故此早年間的唐皇便受到妖邪侵擾。而後兩位跟隨唐皇一起征戰天下的止境武夫提出為唐皇守門。這一守就是多年，後來皇帝實在於心不忍，看著自己的兩員大將淪落到為自己守夜門，故此找到了當時最頂尖的丹青畫手——馬良，當時的馬良有著神筆之稱，目光所致的東西都能畫出形神俱似。而後馬良聽聞此等佳事，也是幫助了唐皇作畫兩張，被貼於門外。竟真的如同兩位將軍守門一般無二，之後鬼魅沒來驚擾過唐皇，門神這項傳統也就被保留了下來。」老儒生趙蕤說道。

    待到貼完了對聯門神，李客將李白與李月圓叫到大廳。

    李白月圓二人自然明白父親要做什麼。故此二人下跪，朝著父親磕頭道：「除夕拂去舊年愁，來年定當蒸蒸日上壟。」

    李客聽了很開心立馬給了兩個自家孩子鱉鱉的紅包。然後李白起身，到了師父與先生面前，便磕了兩個響頭，邊說道：「弟子祝師父拳再高一境，學生祝先生早日合道。」

    「哈哈哈，好徒兒。」鬚髮皆白的崔佑笑道。

    「不錯不錯。」老儒生趙蕤說道。

    隨後二人也是拿出了懷中準備已久的紅包。待到李白退去後，又是一波小一輩的孩子來到李客所在的廳堂。稚嫩的聲音說出一句句家中父母所教的吉利話。看到今年這麼多小輩熱熱鬧鬧的拜會自己，李客很是開心，這證明他們李家家大業大了。

    李客給每個孩子發完紅包後，孩子們都高高興興的散去。有的則在偏房外等待著。

    當李白和妹妹二人從廳堂出來，便又與李月圓，去了自己母親所在的偏房。跪著磕頭道：「新年到，娘親容顏依舊照，福星惠譽都來到。」

    李白說完，就又收穫到了一個很厚實的紅包。隨後李白與李月圓去拜會李家其他脈，叔叔伯伯們看著十三歲便已經如自己一般高大，卻面容稚嫩的李白與乖巧懂事的小月圓，紛紛遞出了自己的紅包。

    李白和李月圓亦是恭恭敬敬的說著辭舊賀詞。待到所有長輩被拜完年，李白回了自己的小院子，結果就看到幾個鬼頭鬼腦的小傢伙在自己門前不敢進去。

    「咳咳！」李白輕咳一聲，所有的小傢伙瞬間排開一隊，像是演練了很久的軍隊一般。

    「白叔叔新年好，願白叔叔辭舊歲，迎新年。新的一年裡，望白叔叔學業有成，拳法有成，劍法有成。」站在隊伍第一個的小傢伙虎頭虎腦的說道。

    李白摸了摸戴著虎頭帽的小傢伙的頭，不禁感慨，自己才十三歲，就已經成為了堂兄家小孩的叔叔了。

    李白原本不在家的這五年，家中添了許多小輩，但是李白一個都不認識。不過李白能從這群小傢伙的長相上，大概能分得清是哪位兄弟的崽。

    李白聽了祝福，問了小傢伙們的名字後，便是人手一個紅包。這些紅包都是他給母親拜年時，母親提前給他準備好的。

    到了夜晚，這群小傢伙敲響李白的房門，小傢伙們膽子挺大，對只見過一面的小叔叔感到很親切。便硬拉著李白與他們一同放爆竹，聽過了父母講述的年獸的故事後，一群小孩，將放爆竹驅趕年獸一事包在了自己身上。

    李白們來到李府大院門外，爆竹聲已然劈啪作響，隔壁鄰居家稚童似乎也是為了驅趕年獸一般。整條巷子李白忽明忽暗好不熱鬧。

    然後再看鎮上的祠廟督造衙署，有一個炮坑，如煙囪般，聳立在衙署中間。有老炮手將所需的材料填充完畢，下面的人燒火，隨後那些被炸到天上，經過原本就已經點燃的引線爆開。

    「嘩——嘭嘭嘭」的聲音划過天際，絢爛多彩。真就是火樹銀花觸目紅，揭天鼓吹鬧春風。

    這是這邊人過年的習俗，由祠廟督造衙署進行，燃放「花爆竹」，當然不止一枚。隨後原本黯淡的天空，因為剛才那一發花爆竹的擴散，小鎮上家家戶戶都到了寬闊的地方，或是房頂或是街道。磕著瓜子，吃著過年的糕點，互相問候著新年好。

    緊接著又是接連好幾發花爆竹在空中炸開，顏色各異，散開的形狀也不一，華麗無比。

    ————

    此刻，遠在北邙瀚海帝關的各脈修士仍舊駐守城頭。不過這群人卻絲毫不會因為這是年關就放鬆絲毫。

    「老張啊，我們這些缺胳膊少腿的，明日應該就會被送出去了。」城頭篝火旁一位斷了一條腿的武夫說道，他的腿上有妖霧流轉，顯然是中了詛咒。

    「嗯。」那名張姓獨臂男子只是嗯了一聲，似乎還想留在這裡繼續殺妖。

    「我知道你不想走，想為永遠留在這裡的弟兄們報仇，可是像你我這樣，斷手斷腳的人，你覺得還會幫得上忙嗎？」那名斷腿男子也是有許多哀傷藏在目中。當年那群和他們一起來帝關的修士，基本上都是死的死傷的傷，但他們依舊沒有退縮絲毫。

    「咚——咚——咚——！」突然警鐘長鳴三聲。

    「敵襲！」一名修士大喝一聲，隨後召集自己的小隊，踴躍飛下城頭。

    因為二人重傷，所以原本五個人的隊伍空缺出兩個，隊友們只是過來對他們說沒事，一切還有他們在，你二人在待一會便收拾東西回家吧。

    看著隊友們躍下城頭，卻碰到需要五人合力才能勉強圍殺的妖族高手，再看著身後燈火通明，煙花絢爛的九洲天下，那個獨臂男子站起身來說道「老呂，我不走了，你代我回去看看吧。」隨後毅然決然的躍下城頭。

    「呵，可別想讓我代你回去，要回一起回，回不了就葬一起。」隨後那男子獨腿使勁一躍，亦是下了城頭。

    今夜城頭下的妖族高手來了許多，當值的修士盡數出動依然應付不過來，一個個小隊長發出信號求援。

    不多時，一道道劍氣長虹從城頭飛掠而下，直取領頭大妖頭顱，一縷縷翻書風與浩然正氣壓住氣勢洶洶的妖族，純粹武夫拳拳斃命，大展身手。

    待到此處戰鬥結束，原本躍下城頭七十來人的小隊，生還者僅剩數十人。其中一人面露悲色，淚水翻湧，正是先前與獨臂獨腿男子一隊的文脈修士大戰時，終究缺少了兩人，所以不敵，兩個修士被震殺於此，而他在即將認命死亡時，看到了兩個背影，那樣的熟悉，一個獨腿，一個獨臂。

    「高老弟，有機會的話，代我們回趟家看看。」二人異口同聲說道。

    只見二人氣勢陡然攀升，獨臂男子一拳揮出，那位妖族修士被震退數步，斷腿男子亦是如此。

    不過他二人終究是不敵那妖族修士，卻轉頭看到城頭劍光已飛掠而下，他們知道這下小隊中這位最小的文脈修士有救了。

    隨後二人自燃根基，打的那妖族強者節節敗退，妖族強者奮力一擊，兩人自知不敵，退無可退。

    自爆肉身，張魁，呂術坦然赴死！

    隨後妖族強者被震退十幾丈，此間隙，白虹已至，頭顱沖天而起，鮮血自頸傾瀉而出。

    「高老弟，有機會的話，代我們回趟家看看。」

    這句話在重傷倒地的年輕文脈修士腦海中徘徊不去

    強者的生死別離，猶有壯闊之感。弱者的悲歡離合，卻是悄無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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