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人要是流汗,那也得有個過程,可這普化說流就流,而且現在胸口還起伏不定,著實給這個寡婦嚇了一跳。燃字閣 http://m.ranzige.com
這個寡婦娘家也是山裡的,怎麼可能會知道武功心法這一事。
方才她不小心提到了普化的師父,提到了佛祖,動了普化心中的禁忌,故而至此。
那寡婦雖然驚訝,但是第一反應便是這小和尚肯定是感染了風寒,於是趕忙拾起她附近的惡輩子,給普化披了上去。
那普化雖然渾身汗流浹背,但是這個寡婦的判斷也是正確的,此時普化的體內其實已被大浮屠經的陰寒之氣所傷,體內體外完全是兩個世界。
那寡婦給普化捂了被子,見他仍然在不停地顫抖,一時心急,喊醒了自己那年幼的兒子,叫他去廚房煮碗薑湯來。
正所謂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那小孩聽娘的話,屁巔屁顛就開了屋門,走到隔壁的廚房裡生柴燒水,手腳倒是十分麻利。
不一會兒,薑湯好了,那小孩也端了過來。
寡婦心疼自己的兒子,便讓他先去休息,剩下的收拾自己來便是。
那寡婦捧著薑湯跪在普化跟前,見他顫抖如此,也拿不了碗,便將那薑湯吹溫後,送於他的嘴唇邊。
那薑湯被普化顫抖的嘴唇弄得灑了一些,寡婦便道「小和尚,你睜眼張嘴,我給你把薑湯送進去。」
那普化還真地照做了。
寡婦小心翼翼地將那薑湯送到普化的嘴便,慢慢往其嘴裡倒,那普化卻是突然被嗆到了一般,不僅將方才送入嘴裡的薑湯吐了出來,便是寡婦手裡的碗,也摔了個稀碎。
那寡婦真生氣了,站了起來指著普化怒問道「小和尚,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和鐵頭他們是一夥的?」
這猜疑看似荒唐,也是寡婦絕望的表現。
她的怒斥並沒有讓普化停下來,反而是愈加嚴重,普化的鼻涕也出來了。
那寡婦見狀,也慌了神,這裡荒郊野嶺的,別說醫生,便是草藥也沒有現成的。自己年邁的公婆也是除了砍柴啥都不懂,去求那幾個鄰居更不可能。
寡婦無奈,只能跑到自己的床上取下被褥,又來給普化加了一層。
便是這一層,也無效,那普化依然沒有緩過來,反而有加重的跡象。
俗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那寡婦見狀,也來不及多想,她也怕普化死在自己家中,莫說晦氣,便是其心裡也過意不去。
於是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走到普化背後,也坐了下來,一把連那兩層被褥將普化抱在了懷裡。
那普化症狀未減,此時這寡婦也是有些困了,有了疲憊感。
終於又過了半個時辰,那普化才有了些緩解,昏了過去。
那寡婦實在是太困了,也就睡了過去。
……
翌日清晨,雞打了第一鳴,那寡婦的公婆便先起來了。
他們起來之後,便看到了屋外好像圍著一些人,走出房門到『大堂』一看,可不得了,他們家的媳婦,正抱著一個小和尚睡覺!
那老頭當場急火攻心,咽了氣,那婆婆一聲哭喊,驚醒了那寡婦,房門也被撬開了,村里人都看了個究竟!
昨晚那張達起鬨道「媽呀鐵頭大哥,這張勇家的還真和這小和尚睡了!」
那寡婦此時一陣頭暈,又看到了倒在跟前的公公以及抱著公公哭喊的婆婆,腦袋更蒙了。
「好你個張勇家的,平日裡挺會裝,原來是喜歡嫩的。」
「這種寡婦本來就要趕回娘家。想來她照顧公婆,也只是為了這裡的一畝地。現在可好,把她公公都氣死了。」
「要不怎麼說,寡婦都是克人的命!」
「唉,真是一件醜事。」許多不知情的人也跟著胡說八道,直到那寡婦聽見了自己的兒子叫了一聲娘,才回過神來,把他抱到懷裡痛哭。
這寡婦知道,事情說不清了。
那些門外的人也沒有進來,只不過一直圍著指責,就連那老人家的屍體,也不進來幫忙收拾一下,徒留這一對孤獨的母子以及那個抱著老伴痛哭的老太婆。
這寡婦的崩潰,在於後來那老太婆悲痛之餘說了一句「你偷人也就算了,怎麼往家裡偷啊。」
「我沒有,我沒有。」那寡婦勢單力薄,現在連自己的婆婆也不相信自己了,一時間手足無措,心裡害怕,也只能重複著『我沒有』三字為自己辯解。
又是一陣討伐聲,終於普化醒了過來。
四周頓時安靜了。
這普化倒是極其鎮定,他慢慢站了起來,面無表情地踏出了屋門,那原本圍觀的人群被這個小和尚眼中的殺氣嚇了一跳,都不由得向後退了一圈。
那鐵頭見狀,也不信邪,見周圍鄰居有息事寧人的意思,便朝著普化喊道「小和尚,做了事情可要認啊!」
話音剛落,眾人一陣驚叫,那普化一掌朝著鐵頭劈去,一聲爆炸聲,剛才還好好的一個人,只剩下了幾片殘布和一陣血霧。
人群四處逃竄,卻已經晚了。
這普化見了血,眼睛又紅了起來。
那寡婦抱著小孩痛哭,那老太婆被眼前的景象也嚇死了。
四處都是慘叫聲,血腥味瀰漫在空氣中。
山裡的清晨原本最為寧靜,可是今日的清晨卻是如地獄一般。
沒有活口,甚至沒有屍體,連三歲的小孩也見了閻王。
……
良久過後,一片陰影籠罩在寡婦母子二人身上,那寡婦抬頭看時,驚叫了起來,眼前的這個普化,滿身血跡,頭上的白髮又長了出來。
他的嘴裡,有一絲絲微微出來的氣,令人聽了十分害怕。
寡婦閉起了眼睛,那普化抬起了手臂,卻遲遲沒有劈下。
最後的一點良知,普化如同行屍走肉一般,離開了這裡。
昨夜有多荒唐,今天的事就有多荒唐。
那些山裡的人,終究沒有幸運地躲過普化的殺心。
黃昏時分,夕陽西下,山道上,一個母親步履蹣跚,背上背著一個小兒,往官道走去。
她們或許會因為體力不支死在半路,或者因為在官道上沒碰到人餓死,亦或者碰到了鐵石心腸的人,還是逃脫不了命運。
這個兒子,便是這個寡婦的一切,她帶著自己的希望,離開了這個鬼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