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深夜,城中微涼。筆神閣 bishenge.com
然而,太平城西的虎狼山上,卻陰風陣陣,冷得很。只因其地勢過高,且常伴風口,山頂四周狼嚎不斷,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都使人感到陰寒。
山頂的一處石頭上,一個瘦骨嶙峋的老者拄著把木頭盤龍拐杖呆坐在那,眼睛注視著前方,略顯空洞。
此人便是前朝皇室,大名鼎鼎的刀棍雙絕真人弟子千袦。
千袦老人身後,恭敬地站著一個青衣公子,此人也是前朝皇室,大名鼎鼎的平寇將軍千重志的子裔千少游。
老人雖已步入耄耋,感覺卻還靈敏。不用眼睛,單憑耳朵聽風,就知道孫兒已經來到了身後。
爺孫兩代就這樣默不作聲地待了有一會兒,老人便先開口了:「你有多大把握。」
「五成。」少游答。
「五成?」老人咳嗽了幾聲道:「世人都說初生牛犢不怕虎,可你知道嗎?如果牛犢去惹老虎,最終只有被咬死的份。」
「您不是常說任何事情沒做之前,成功與失敗都各自占有五成嗎?」千少游反問。
老人聽了這話猶豫了一下,又反問道:「你可知朝廷有多少高手?」
千少游皺了下眉頭,良久才道:「就一人。」
老人又是連續咳嗽了幾聲:「就一人?你是指肖天途嗎?」
少游默認,老人又道:「你怎知這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且不說肖天途師出九玄,是個排兵布陣的天才。這次肖石峰南下,肖天途豈會不知?若是宮中沒有高手,為何肖天途不親自保護肖石峰?」
「孩兒只知道這次肖石峰南下,身旁並無頂尖高手。」
「何為頂尖?」老人咳嗽越來越厲害了,使勁地用拐杖敲了敲地面,才停了下來:「皇宮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個個都能獨當一面,布下死陣。當年盜聖易文通入宮中盜寶,此後便沒了消息。傳聞三十六天罡專在皇帝身側,七十二地煞則負責內院安穩,試想易文通輕功何等了得,亦是有去無回,現在時機尚未成熟,你就想讓千家全軍覆沒嗎?」
「爺爺,這是您顧慮太多了。」千少游辯道:「那易文通不過隻身一人,怎能與我們一眾好手相比?肖石峰此次南下,人數不多,任憑其身旁護衛武功再高,也抵不過孩兒的天羅地網。」
「也罷也罷。」老人閉起了眼睛:「爺爺老了,不中用了。你要去就去吧,千萬記住,見機行事,想好退路。」
龍虎盟離愁殿。
離愁殿在龍虎盟地位比較特殊,因其主人殷離愁原先乃是歃血門掌門,太平二年舉門拜入龍虎盟,這才使得龍虎盟成了北部武林第一大幫派。
龍虎盟內,自任虎死後,一直是龍應天一人說了算,而離愁殿雖說地位特殊,卻也一直規規矩矩,擁戴龍應天的統治。
可是,人心叵測,殷離愁表面規矩,實際上卻在龍虎盟內作威作福。除了龍應天及其直屬的修羅殿,其他部堂大都懼怕於他,每月必定上繳足量的金銀財寶。
離愁殿內,殷離愁嗜酒成癮,放浪形骸,獨自一人載歌載舞,對於站在階下多時的葉千紅,也不理會。
四下無人,葉千紅冷眼旁邊,靜靜地看著他耍酒瘋。殷離愁顛著顛著,轉眼便走到了葉千紅身旁。他眯起的眼睛一下子睜開了,伸手撩撥了一下葉千紅的下巴,葉千紅不為所動,閉起眼睛並不說話。
殷離愁見自討沒趣,便回到了座上,扔掉了酒壺道:「真沒意思。」
「知道沒意思還喝。」葉千紅冷冷道:「你的計劃都出現了偏差,下一步,你想怎麼走。」
「還能怎樣。」殷離愁作出一副無奈的樣子:「策反,逼宮。」
葉千紅冷哼了一聲道:「如何策反如何逼宮?」
「這你就別管了。」殷離愁借著酒氣道:「我有我的計劃。」
「他你可對付不了。」葉千紅提醒道:「以你的武功,沒有勝算。」
「那又如何。」殷離愁起身撿回了酒壺,一飲而盡,指著葉千紅道:「大丈夫做事不拘小節。你,就是我的王牌。」
空淨佛寺,菩提殿。
普智和普化自武林大會結束後,便一路兼程,馬不停蹄地往回趕。兩天兩夜,這才趕回了寺內。
此刻,普化召集各殿主持,詢問浮屠塔被入侵的事。
從師弟普善的口中,普化便清楚了來龍去脈。就在他們起身前往龍虎盟的第一天夜晚,數十個蒙面高手潛入寺中,企圖闖入浮屠塔,還好寺內弟子及時發現,這才沒造成寺內的損失。據悉,這數十人盜竊失敗,見寺內高僧雲集,自知逃脫不掉,竟都咬牙自殺了。
普化心生悲憫:「善哉善哉,何苦。」
「掌門師兄。」師弟普德道:「這數十人是誰派來的,因何要盜取大浮屠經,還未查證。」
普善道:「大浮屠經乃是入魔禁書,盜取的人,定是習武成痴大奸大惡之人。放眼當今江湖武林,似乎並無人選。」
「這數十人武功不弱,想必其身後主謀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大明殿住持普仁補充到。
普化聽了眾師弟的話,倒也沒有立即對答,而是了解了來龍去脈後,沉默不語。
「掌門師兄可有為難之處?」普善見普化沉默不答,不免擔憂。
普化道:「並不是,只是有所擔憂。我派建寺數百年,也不曾遇到有人闖寺。此次這些人直奔大浮屠經而來,敵暗我明,其心險惡,不得不妨。如今師父師叔三人閉關悟禪,單靠我等一脈,不知能否守得了這院內清淨。」
普善道:「掌門師兄勿憂,我等皆同心協力,賊人再多,也是有來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