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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真?」
段庭軒咽了口唾沫,聲音中竟然帶了幾分緊張激動。讀書都 www.dushudu.com蘇暖暖奇怪看了他一眼,小聲道:「我有必要騙你麼?怎麼了?難道這裡面有什麼事是我不知道的?唔!該不會那神仙降是他們自己弄出來的吧?也想玩當年漢高祖斬白蛇之類的把戲,目的就是為了收買人心?」
「這樣大的場面陣仗,我料著他們未必整得出來。但是有一件事你一定不知道。」段庭軒說到這裡,聲音更壓低了,然後一字一字道:「還記得那塊白石嗎?當初我撿到它的地方,對面就是神仙降的山嶺。」
「白石?」蘇暖暖疑惑,但旋即就想起,據說那是龍平章死前留下的線索,但她和段庭軒以及蘇東樓都沒有參詳出來,難道段庭軒今日有了想法?這一想,她也興奮起來,連忙小聲道:「怎麼?你參詳出了那白石的秘密?難道和今日的神仙降有關係?」
「只是有個想法,但不知道對不對。」段庭軒摸著下巴,想了想便輕聲道:「遠上寒山石徑斜,白雲深處有人家。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
這一下蘇暖暖也明白了,雙眼精光一閃,喃喃道:「是了,莫非關鍵並不是這首詩,而是這首詩的第二句,白雲深處有人家?那神仙降的山嶺中,住著什麼關鍵的人物嗎?」
「你也立刻想到了這一點?」段庭軒面上興奮之色更濃,將切好的蔥段放到碟子裡,見蘇暖暖又撿了幾個雞蛋讓他攪拌,他就一邊攪雞蛋一邊湊近了妻子,小聲道:「我當初在那個地方看得清楚。對面那片山嶺中大多都是楓樹,可笑我自詡聰明,這樣巨大的一個線索,我竟然沒放在心上,生生給忽略了。我明知道平章不善此道,每次一旦由他設置謎底,必定都是最簡單易懂的。我偏偏還要往複雜的地方去想。如今看來。他那白石分明就是告訴我,停車坐愛楓林晚,白雲深處有人家。如果我們的猜測沒錯。那山嶺中隱居的人必定至關重要,我懷疑,平章的死很可能就是因為他發現了這個隱居的人。」
「非常有道理。」蘇暖暖也興奮了:來到江南之後,遲遲打不開局面。甚至夫妻二人如今都陷進了險境之中。如今忽然間,線索就到了面前。怎不令他們喜出望外?就如同一個走進了死胡同的人,忽然一個拐彎,眼前便是豁然開朗,這才是山窮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心情大好之下,蘇暖暖大展廚藝,就在這狹窄的小廚房中。利用充足的食材,整治出了四個冷盤八個熱菜。
弄完後就已經是晌午時分。恰好綠綺過來傳飯,看見灶台案板上擺的滿滿當當,不由眼睛都直了,喃喃道:「老爺不是只讓你們預備三五個菜就行了嗎?怎麼弄了這麼些?虧得王娘子你也能施展開,這裡可不同咱們家那個大廚房啊。」
蘇暖暖連忙謙虛了幾句,夫妻倆現在的心思哪還在這些菜上?眼看著那片青蔥山嶺被慢慢甩在身後,終至不見,兩人當真是心急如焚。
只是再著急也沒辦法,總不能現在就想個藉口跳下船去,那樣徒惹人疑心罷了,因此夫妻倆只好耐住性子,想著回來後再想辦法讓蘇東樓派人去打探。
一路順風順水,兩天後便到了金陵。
襄陽王在金陵也有一座行宮,其豪奢簡直讓段庭軒和蘇暖暖嘆為觀止。連小侯爺都說:不下江南,不知襄陽王之豪闊。如此看來,皇帝陛下肯定也不知道,要是知道這弟弟過得比他還滋潤,依照那一家的性子,蘇暖暖估計襄陽王早被召回京去做個閒散王爺了。
段庭軒和蘇暖暖除了伺候好陸風羽的飲食之外,就不用管其他差事,因此兩人倒不像其它僕人那樣忙碌,悠閒自在了兩日,這一天恰好天上多雲,微風習習,也沒有大太陽照著,算是難得的一個好陰涼天氣。於是夫妻二人便商議著外出逛逛,反正晌午前趕回來,不耽誤晚飯就好。
金陵的繁華在大印朝那也是能排進前三名的。一路上行人如織,摩肩接踵,兩人只逛了一會兒便沒了興趣,只覺著人太多,因正要回去,就聽前面一片吵嚷聲傳來。
蘇暖暖是個愛管閒事的,聽見這吵鬧聲,八卦心起,拉著丈夫便擠進了人群中,只見地上躺著一個老婦人,身旁停著兩輛馬車,雙方正在互相指責,都說是對方撞了人,和自己無關。
蘇暖暖只看得心頭火起,上前二話不說扶起躺在地上直哼哼的老婦人,抬頭對那互相指責的兩個人叫道:「都閉嘴。既然不能明確責任,那就都賠錢。」這兩個傢伙不管地上被撞倒的婆婆,反而都急著撇清責任,蘇暖暖武斷認定這屬於「沒一個好鳥」的事例,所以兩方面各打三十大板就對了。
那兩人被蘇暖暖嚇了一跳,見出來了個多管閒事的,心中生氣,紛紛責問蘇暖暖是老婦的什麼人?卻聽她冷笑道:「我不是這位婆婆的什麼人,只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罷了,你們二位爭執不休,卻置婆婆於不顧,等你們爭論出個結果,婆婆還不知怎樣呢,所以我不等你們出結果,都拿錢賠償便是,出了錢後,你們兩個再去爭執到底是誰撞了人吧,爭出結果,讓撞人的把錢賠給沒撞人的就是。」她已經看到老婦人褲腿鮮紅,不知是不是倒地時被尖石頭劃破?如果只是這點皮肉傷倒還無妨,最害怕的就是骨折。
旁邊看熱鬧的人見蘇暖暖行事乾脆利落,又是古道熱腸,不由紛紛稱讚,只說這個辦法很好,不然就去官府任由大老爺評斷,那兩輛馬車不願意惹麻煩,又見群情洶湧,這要是再歪纏下去,說不定會挨揍。好漢不吃眼前虧這句至理名言在心中響起,於是只好一邊怒瞪蘇暖暖一邊各拿了五兩銀子出來給老婦人。然後上了馬車離開。
蘇暖暖看他們這麼痛快就拿錢出來,便知道他們自己都不知道這老婦人是誰撞得。因將銀子裝進老婦人口袋裡,接著將她扶起,問了幾句話,見老婦只是搖頭點頭,這才知道她原來是個啞巴,所以剛才即使心急如焚,卻也沒辦法為自己說一句話。若不是蘇暖暖這愛管閒事的性子,今天大概就只能自認倒霉了。
附近沒有醫館,段庭軒背著老婦人走了兩條街,才找到一家醫館,所幸只是皮外傷,沒有骨折。老婦人雖然口不能言,卻是一個勁兒行禮打手勢感謝二人。蘇暖暖見她走路不方便,又問了她家離著此處不遠,於是熱心腸發展升級,決定好人做到底,再把老人給送回家中。
果然,走不到兩刻鐘,就到了老婦人家裡,那是一條幽深窄巷,最盡頭一個院落便是老婦人的家,紅瓦白牆,看上去倒還是個小康人家。木門外種了幾叢芍藥,此時開得熱烈,看著便覺賞心悅目。
在門環上扣了幾下,須臾間有人出來開門,是個三十多歲的秀麗少婦,看見老婦人受了傷,不由得大吃一驚,接著聽蘇暖暖講了事情經過,這少婦便對他們夫婦二人千恩萬謝,又定要請他們進去喝杯茶。蘇暖暖本不欲進去,然而透過開著的木門,忽然看見那院子角落裡有幾棵綠油油的小苗,看上去頗似辣椒苗,她的心便一下子熱了起來。
段庭軒按照妻子的示意,正在那裡拒絕呢,只說:「不用謝了,路遇不平,幫把手是應該的,我們還要急著回去做事……」剛說到此處,就聽蘇暖暖笑道:「無妨無妨,再怎麼著急,喝杯茶的時間還是有的。」
小侯爺一下子就被噎在了那裡,不解看著愛人,不明白暖暖這是搞什麼鬼,分明是她要「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的不是嗎?
少婦也是一愣,旋即笑顏如花地請兩人進來,見小侯爺也訕訕跟了進來,她忍不住掩唇偷笑了一下,再看向蘇暖暖的目光中就充滿了同類相惜的意味,於是小侯爺就知道:這家男主人的日子怕也是難過啊。
進屋喝了一杯茶,聽那少婦人委婉道來,段庭軒和蘇暖暖才知道他們這一家的情況:原來老婦人是少婦的婆婆,因為少婦的丈夫常年隨那些貨船出海,所以一年裡倒有七八個月是這婆媳倆相依為命。婆婆雖然是啞巴,但手腳十分勤快,幫著媳婦操持家務之餘,偶爾也愛逛個市場什麼的,今天她媳婦早起後忙著趕工織布,午飯都沒吃幾口,老婦人看兒媳婦為趕這批活計辛苦了好幾天,便決定去市場上買點肉蛋回來犒勞犒勞能幹的兒媳,卻不料出了這樣事。
蘇暖暖叮囑了幾句,聽少婦說會以此為鑑,日後不會再讓婆婆單獨出去,她也就不再多言,假裝不經意將目光轉向窗外,看著院中那一片鬱鬱蔥蔥,忽然指著東牆角饒有興趣道:「那裡有幾棵苗,我好像沒有見過,不知是什麼東西,能不能帶我去看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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