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嗯,這個主意好。」段二爺茅塞頓開,興奮地在房裡來回踱步,仿佛已經看見了同時擁有世子之位和萬座金山的美好未來。忽聽門外一個婆子恭敬道:「二爺,**奶,晚飯已經齊備,是不是現在就擺上桌子?」
段庭業回頭一看,見是自己的奶媽龐氏,他和乳母的感情也深厚,此時高興之下,便情不自禁上前扶了龐氏進來,一面含笑道:「這樣事情打發丫頭來說一聲就是,您老怎麼還親自來稟報了?」
龐氏便笑道:「反正我也沒什麼事,丫頭們都忙著呢,府里出了這樣大的事,這會兒正該到處打聽消息。爺和奶奶先用飯吧,這會兒是冬天,再晚飯菜就涼了。」
「不急於這一時,嬤嬤都聽見什麼消息了?」段庭軒將龐氏讓坐在屋中圓凳上,笑容可掬的問了一句。
「哎喲,消息可多著呢。有人說大奶奶如今肆無忌憚了,敢這樣明著害川少爺。不過這都是瞎話,也沒幾個人信。」龐氏擺擺手笑著說,登時就讓段庭業和史雨柔的臉皮子一僵,史雨柔便急急道:「怎會沒幾個人信呢?她……大奶奶去年不就是幹過這種事?」
「那是去年,何況還沒有定論呢。」龐氏搖頭,沉吟了一下又道:「關鍵是吧,大奶奶從梅月樓回來後,就真是大徹大悟,變了個人似得。不說她素日裡對這些少爺們有多愛護,就說普善寺那一回吧,不是大奶奶,咱們府里幾十號人怕是都要喪命了,老婆子我也未必回得來。所以雖然有人說著這樣瞎話,但沒幾個人信。常家媳婦因為這個事兒,和魯大娘身邊的錢娘子都吵起來了,甚至差點兒動了手。」
段庭業和史雨柔就仿佛看見無比美好的未來如同肥皂泡一般裂了一條縫,史雨柔便恨恨道:「又和常家媳婦有什麼相干?她一個管庫房的,和大奶奶有什麼往來?就這麼急著表忠心?」
龐氏笑笑沒說話。暗道有什麼相干?干係大著呢。常家媳婦當日存了委身投敵的心思,原本是要和那幾個媳婦一起被打死的,不是大奶奶,她們能活到現在?還能過安寧幸福的小日子?爺是因為大奶奶才下了禁口令。不然現在早不知怎樣了,她能不把大奶奶當救命恩人一般尊敬?
「照嬤嬤這麼說,大嫂這一次也沒什麼危險了?」段庭業輕聲問著,語氣里全是失望。
龐氏是明白自家二爺心思的,因沉吟了下。方小心道:「這個老奴也說不準,不過現在府里下人們多是站在大奶奶這一邊兒,這事兒就是到老太太面前,也未必掰扯的清。當日普善寺的情形,老太太怕沒那麼容易忘呢。」這就是好心提醒夫妻倆了:你們趁早兒別打著無良的主意,大奶奶這大半年是什麼樣,人人心裡都清楚,老太太心裡更清楚,不是輕易就能被人陷害的。
「好了,去吃飯。嬤嬤先下去吧,我和你們奶奶等會兒就過去。」段庭業勉強笑著將龐氏打發走,這裡和史雨柔面面相覷,忽然就見妻子嘴一扁,接著就哭出聲來,捶著桌子道:「怎麼會這樣?怎麼偏偏有普善寺那樁事?明明唾手而得的機會,怎麼就這樣沒了?我不甘心,爺,我不甘心,我們等了這麼多年啊。才終於等到今天……嗚嗚嗚……」
「時也命也!」段二爺也嘆了口氣,站起身扶起妻子,替她擦乾眼淚,沉聲道:「認了吧。也不用不甘心,大房既然到了這個地步,以後想必還有熱鬧可瞧,咱們再找機會就是。把眼淚擦擦,你明兒就去老太太那裡,要是真有人以這個為由頭陷害大嫂。你就主動站出去把話說開,無論如何,既然不能圖謀,倒不如結個善緣。」
「嗚嗚嗚……憑什麼?我還要為她開脫。」史雨柔跺著腳,忽然就見自己心愛的波斯貓和招財從門口大搖大擺的走過,她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指著招財哭道:「你看見了嗎?如今連她的貓都在我面前大搖大擺,我卻要去為她說話,我……嗚嗚嗚……」
「行了,就當不是為她說話,是為咱們的店說話,是為咱們的錢說話,你這些委屈,等咱們回伯爵府時,用那些年禮狠狠壓你姐妹們一頭,就都出去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這麼想,不然還能怎麼辦?夫妻倆攜手來到飯廳,彼此看著,都是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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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茂川這一次被折騰的不輕,直到第三天上,才能勉強從床上爬起來。
眾人早就等著的暴風雨始終沒有到來。姜姨娘這些日子只在屋裡精心照料兒子,於是大家就覺得這事兒八成是過去了,不可能再什麼波瀾,本來嘛,有腦子的人都可以想到:大奶奶要害段茂川,豈會用這樣簡單粗暴的手段?甚至不避嫌疑地幫著他催吐。要知道,那會兒段茂川可是危在旦夕,一旦死了,說都說不清楚,不是親娘,誰敢在這時候亂施援手啊?可見大奶奶心裡是把川哥兒當做親生兒子般看待的。
到得第五日,段茂川總算是徹底恢復了。
一大早,天還沒亮,姜姨娘就起來,坐在鏡子前讓丫頭們幫她挽了頭髮,帶了兩根素淡銀釵,忽聽丫頭們說雲奶奶過來了,她就連忙起身,到門邊將徐冉雲親自迎進來,淡淡笑道:「奶奶怎麼這麼早就起身了?婢妾還想著過一會兒再去給您請安呢。」
「什麼時候了?你還想著這些。」徐冉雲往裡屋看了眼,關切道:「我聽說昨晚川哥兒吃了一碗粥,這一夜總覺著不放心,好在你這廂房裡也沒有動靜,天兒又冷,我反正睡不著,所以過來看看川哥兒的情況。」
姜姨娘連忙道:「哥兒病得這些天,多虧了奶奶照拂關心,婢妾替哥兒謝過奶奶了,等他醒了,我領著他去給奶奶磕頭。」
徐冉雲一擺手,搖頭道:「這些且不必說了,你我之間,很不用這些虛禮。我雖說不放心川哥兒,但其實最不放心的還是你,生怕你因為這事兒去春風苑鬧,還好這幾天你也沒動靜,我倒有些放心了,想必這其中利弊你也權衡地清楚。雖如此,我還是要囑咐你一句,千萬別存了什麼心思,小胳膊終究扭不過大腿,這都是有數的,你看我如今還管著一半的家,還不是要在她面前低頭?也別說我,就是**奶,那可是二爺的正室,又管著家,本來就不必把她放在眼中,又如何?看見她還不是恭恭敬敬的?去年川哥兒落水時,她在老太太和太太咱們爺的面前還不討好,都什麼事兒沒有,更不用提她如今是這樣的炙手可熱了,你若去鬧,不過是討個沒臉,除此之外,什麼用也沒有。」
姜姨娘就咬緊了嘴唇,好半晌方憤憤道:「婢妾不相信,這府里難道就沒有講理的地方了嗎?去年是沒有證據……」
她不等說完,就見徐冉雲面上變色,接著一把攥住了她的手厲聲道:「糊塗,難道你這回就有證據了?她是大奶奶,爺明媒正娶的世子夫人,你是個什麼東西?不過一個陪嫁丫頭抬得姨娘,你的生死都在人家手裡,受這麼點委屈怎麼了?你要去鬧,什麼結果也沒有,反而只能把自己搭進去,你給我趁早兒收了這心思。」
姜姨娘握緊拳頭不說話,忽聽徐冉雲身後的鳳仙道:「奶奶也不要這樣懦弱,這府里可不是大奶奶一手遮天,何況如今不是姨娘怎樣,是川少爺險些丟了小命。即便是庶子,那也是爺的兒子,太太的孫子,老太太的重孫子,平日裡老太太和太太也沒少疼,我就不信,就算爺寵著大奶奶,不肯為姨娘和川少爺做主,難道老太太和太太能容忍這樣事發生?若真認了,那以後大奶奶要害名少爺,繁少爺森少爺,豈不是更加肆無忌憚?」
「你住口。」
徐冉雲回頭厲聲喝斥,恨恨道:「你個蹄子懂什麼?現在大奶奶風頭正勁,就算晚芳去老太太面前據理力爭,有你們爺保著她,她也必定平安無事,倒是晚芳要成為爺的眼中釘。如今川哥兒反正也平安了,何苦去節外生枝?最後不能報仇,反害了自己。我這裡剛把晚芳安撫住,你倒火上澆油來了,難道這些事我看的還不如你明白?滾出去,再敢抱這樣的不平,就自己領家法。」
鳳仙又是羞慚又是不甘,面色變幻了幾次,方忿忿一福身出去了。這裡徐冉雲就對姜姨娘道:「我對貼身丫頭,從來就是寵著,現在想想,倒是把你們寵壞了,寵的你成了個外柔內剛的性子,如今鳳仙翠屏也是如此。平時倒沒什麼,可一旦有關鍵事,你們這種性子是要吃大虧的。你給我聽著,好好照料川哥兒,不許去鬧,我想著大奶奶經歷了這一回,也要收斂了,不然她當日也不會緊趕著跑過來惺惺作態。晚芳啊,從那時你就該看出,咱們爺是被她迷了魂魄,不然早打出去了,哪會留著她在這裡?連你都被勸進去休息,就他們兩個在這裡照顧著川哥兒,爺對大奶奶的態度,這還用問嗎?」(未完待續。)
ps: 說真的,每次寫到段二爺和史雨柔的時候,我都一點兒不恨,我對他們只有無盡的同情,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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