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鴆 第28章 連環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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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升還在回京的路上,就收到下人快馬加鞭送來的信。筆神閣 bishenge.com起先還以為是母親寄來的家書,正要拿給父親,瞧見信封上娟秀的字,又生生停住了。

    薛康林見狀,問道,「怎麼?」

    薛康林年過半百,身材魁梧,雖發已見白,但不同一般老者頹靡,雙目炯炯,氣色頗好。哪怕是從馬背上被甩出,摔斷了腿骨,也沒有喊半句疼話。

    聽見父親問話,薛升恭敬答道,「是朋友從京城寄來的信。」

    薛康林已瞧見那秀氣字體,分明是個姑娘。他微合著眼,語氣是說不出的冷淡,「過於親近女色,會誤了大事。男子漢大丈夫,怎能拘泥在兒女情長上。」

    薛升是自在慣了的,但在父親面前卻不敢造次半分。他拆信來看,是阿古的。心這回安定了許多,隨便看了信上內容,只是問安康罷了,可已讓他安心。笑笑說道,「並不是普通姑娘的來信。」

    薛康林在他臉上掃視一眼,「哦?」

    「父親不是**喝酒麼?也同母親商議明年太后壽辰,要別出心裁獻上美酒麼?這來信的姑娘,正是天下聞名的釀酒師,南山酒翁。」

    最後四字聽入耳,薛康林也是心中一凜,「果真?」

    「這事孩兒已查明,並沒有作假。那叫阿古的姑娘雖然年紀不到二十,但確實是南山酒翁。」

    「你請入京的?」

    薛升頓了頓,才道,「是三哥請進京的。三哥去請南山酒翁時,無意中救了她的酒童。酒翁便答應隨他來京師,但如今酒翁還未決定隨誰入宮獻酒。」

    薛康林已然明白,聖上是孝子,太后高興聖上自然也會龍顏大悅。兩子都想爭這榮光,所以對那酒翁殷勤些也情有可原。面色這才稍稍好些,「那如今看來,那阿古姑娘是更偏心於你了。」

    薛升心中也是如此覺得,可又怎能說出來,俊氣的臉上笑得溫和不露鋒芒,「哪裡比得過三哥。」

    薛康林也不夸半句,又閉眼休息。

    因他腿上有傷,往京城駛去的馬車走得非常慢。天色漸黑,途中休息,薛升進了自己房裡,才將阿古的信拿來細看。

    信上字跡結構舒和,筆墨流暢纖細,氣韻神采躍然紙上。雖然不過是說些瑣碎事,有些不著頭腦,可當一個姑娘離別幾日就來信函,其中心意,薛升又怎會不明白。來回看了兩遍,更是篤定如父親所說,阿古較之薛晉,更傾心自己。這一想,迫不及待想回京城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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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古又去了馬洛的餛飩攤那,卻沒見他擺攤,問了韓氏。韓氏說道,「去賭坊了唄。姑娘又來是覺得這餛飩好吃?」

    「湯熬的很好,想問問湯底是什麼。」阿古面露可惜,「既然不在,那我去別家吧。」

    韓氏禁不住說道,「要不要買兩個包子?我做的包子乾淨好吃。」

    阿古遲疑稍許,「那就買幾個吧。」

    韓氏立刻拿了紙來,迅速包了九個——三個以上十個以下不就是「幾個」麼,她可沒坑這姑娘。還都是肉的,肉包子賣的貴。

    阿古見狀,有些為難看她,到底還是沒說出口,拿了錢給她,接過包子走了。

    韓氏將錢揣進兜里,暗笑。她就知道這種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拉不下臉說不要,還不是得乖乖給錢。

    阿古拿了包子離開這小街道,想尋乞丐給了。但小街小道連乞丐都不來,還得她去那大街上。到了寬敞街道,總算見到乞丐,提步往那走去。不過行了十幾步,就瞧見官差。這本沒有什麼,可走在前頭那英姿颯爽的女子,卻著實讓她一愣。

    是宋芷,她的小姑姑。

    見到二叔時她沒有再遇親人的感情,因為那是她的仇人。可小姑姑卻是她真正的親人,他鄉再遇,心底深埋的苦楚便想全部說出來。好像說了就有人能跟她分擔,可這絕不可能。

    步子下意識就往那走去,忽然大片的陰影籠來,滿眼青衫擋了去路。她抬頭看去,薛晉一手撐傘站在前頭,低頭瞧著她抱著的一堆包子,有些感慨,「我說為什麼邀你吃菜喝茶總不去,原來阿古姑娘喜歡的是包子。這就好辦了,往後我每日讓人給你送包子。」

    阿古這才回神,餘光往那看了一眼,小姑姑和一眾衙役已經過去。她收回視線,這才覺得他說的話像是在她胃上捶了一拳。這幾日吃餛飩已要吐了,他真的每天送包子來,她又得吐了,「一不小心買多了。」她明眸微動,波光艷艷,拿了一個遞給他,「薛三爺替我分擔分擔吧。」

    薛晉微眨了眼,「也好,正巧餓了。」

    「既然餓了,那就全送給您了。」說罷,阿古便將油紙包都往他懷裡塞,末了瞧看他臉色,好似更白了——慘白。

    薛晉一手拿傘,一手拿油紙包,本該怪異,可興許是太過鎮定,阿古沒瞧出他有窘迫的模樣,「薛三爺怎麼會在這?」

    「路過。」薛晉抬了抬傘,「朋友在街尾那約我品茶。」

    阿古一點也不信,「正巧我也想找個地方喝茶,一起?」

    她本以為薛晉是在說謊,可他竟真帶她去了。敲開廂房的門,裡面已坐了七八人,所幸也有姑娘在那,否則非得尷尬不可。只是她一出現,便有人笑道,「這天是要塌了不是?薛三爺竟帶姑娘赴宴來了,這還是頭一回見。」

    「瞧著是好事將近了,可之前怎麼沒見過?這是哪位府上的千金?」

    薛晉微微側身,擋了他們灼灼視線,笑道,「這是我們薛家的貴客,初來京城,別嚇了人。」

    一人探頭瞧看兩眼,恍然,「可是阿古姑娘?上回瞧你跟薛六爺去看過戲。」

    另一人也說道,「前兩天還見她跟薛七小姐一起去觀茶鬥了,當時就覺奇怪這是哪裡來的標緻姑娘,怎麼我沒在京城見過,原來不是京城人士。」

    同薛家三兄妹都一塊出遊過,這下沒人打趣阿古和薛晉了,言語收斂,將她奉為座上賓,好不照顧。

    又有人瞧見薛晉在桌上放下個油紙包,打開一瞧卻是滿滿當當的包子,不由好奇,「薛兄,你買這麼多包子做什麼?」

    薛晉老實答道,「別人送的。」

    眾人訝然失笑,「竟有人送包子的。」

    一時笑聲滿堂,阿古只當做沒聽見,忍不住看了一眼薛晉,他正好也看來,笑得善意滿滿。

    &&&&&

    洪錦林沒有想到竟在京城見到宋芷,哪怕是面對面坐下,也覺恍若夢中。

    宋芷倒是從容,斟了茶水給他,「這三年來,你都住在京師?」

    洪錦林頓了頓,「只是路過京城做生意罷了。」

    宋芷冷笑,「你倒忘了你姑姑是做什麼的了,可要領姑姑去看看你的貨物?還是我讓衙役去查查你?」

    洪錦林嘆氣,「什麼都瞞不過您……只是姑姑,不要問了可好?」

    「不問……我只是想知道你爹娘和錦玉過的可好,你又成家立業了沒?」

    一提及爹娘,洪錦林眼已紅了一圈,「母親前不久……過世了。父親也失蹤了,錦玉也離開了京城,說回青州老家。」

    宋芷微愣,「二嫂過世了?」她追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洪錦林閉嘴不答,被逼問得實在不行,才道,「旁人如何說我父親就罷了,我這做兒子的,絕對不能指責半分的。」

    「你以為你不說,我就查不出來了?」

    洪錦林滿目痛苦,三十歲的漢子拿著茶杯的手已在發抖。這才斷斷續續將洪知禮所為說了出來,聽得宋芷愕然。

    「父親身敗名裂,那些人又說要將他的惡行告到官府,父親驚怕,便逃走了,至今不曾與我聯繫。」

    宋芷聽得腦袋昏沉,伸手揉眉,「二哥他當真糊塗……」

    「小姑姑,當年我們離開老家,也是因為父親……事情過去那麼多年,爹他也失蹤了,讓姑姑知道,或許也無所謂了。」洪錦林打算將真相說出來,也算是了了一樁心事。

    他還未說話,宋芷已說道,「我知道……」她聲音微顫,「我知道二哥為什麼突然離開青州。」

    洪錦林意外道,「姑姑知道?」

    宋芷點了點頭,俊俏的面龐已見蒼白,「當年……是你爹殺了你大伯吧?」

    洪錦林愕然。

    宋芷顫聲,「大哥過世後,我趕回家中,下人都道大哥過世前,你父親曾和他大吵,又偷了大哥的錢財。後來過了不久,大哥就突然死在屋裡……我知道二哥一直不喜歡大哥,在醉酒時還同人說過這宋家家財遲早他會奪過去,姑姑知道……」

    所以她不敢去追蹤二哥,也不敢再細查大哥死因。

    兩個都是親生哥哥,她沒有辦法面對他們,所以選擇遠走他鄉,安心待在小鎮做捕快,企盼著能用這種方法贖罪。

    可她沒有想到,竟在京師碰見了自己的侄子。她逃避得了一次,卻逃不過第二次。

    二哥果然還是心狠之人,為了錢財不惜做傷天害理的事。既然如此,那她將當年的事說出來,壓在心頭多年的痛苦,也會消失了吧?

    「父親怎會做那種事!」洪錦林急聲,「小姑姑,爹爹雖然是喜錢財,但他絕不會對親兄弟下那種毒手。當年是因為我爹誆騙了大伯的錢,又為一時之氣惡語相向,致大伯吐血病重。可父親沒有做那種喪盡天良的事,甚至後來他聽聞大伯過世,還曾哭過,這點侄兒可以作證!若有半句謊話,天打雷劈!」

    宋芷怔神,二哥沒有殺大哥?所以這些年來她都誤會了二哥?真兇不是他?那會是誰?

    心狠狠一沉,因她的怯懦,竟然兇手逍遙了足足三年?!

    「小姑姑,雖然我不知到底大伯是如何過世的,但絕對與我爹無關。當年伺候大伯的人,是賀姨娘啊。後來不是說她也帶銀子跑了嗎?姑姑為何不懷疑她?」

    想到賀綠濃,宋芷驀地一頓。

    猛地好似有什麼事聯繫在一起了,就像是一串珠子,每一顆都是一個疑點,可當全部串在一起,所有疑點都瞬間變成了線索。

    賀綠濃死了,榮德失蹤,二哥也失蹤。

    人不會上天入地,那失蹤的人總得有人見過,可衙役卻說沒有見過榮德。

    她顫顫站起身,「錦林……你爹……很可能已經不在世上了。」

    洪錦林一聽,差點暈死過去。

    &&&&&

    從冀州回到京師,已經是七月。七月流火,卻比六月更熱幾分。只有輕風來時,才覺確實是到七月了。

    洪氏接到丈夫回京的消息,早早領了下人來大門恭候。站了足有小半個時辰,才見馬車悠悠駛來。不等馬蹄停穩,她已上前,「老爺。」

    不多會,薛升先下了車,小心和下人將薛康林接下。薛康林見她在烈日下也不打傘,曬得面紅,不由說道,「夫人快進去吧。」

    洪氏小心扶著他,滿目擔憂,「那該死的馬,好好的發什麼瘋。」

    進了大門,薛康林才對薛升說道,「你去忙你的吧,為父有你母親照顧,無妨。」

    薛升哪裡會不知父親用意,這是讓自己去找阿古。剛回京首先找的就是她,但凡一個姑娘都會歡喜吧,看來父親也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不由歡喜。當即聽了話去酒樓找阿古。

    乘車從街道駛向酒樓,正是午後用過飯的時辰,街上行人已出。不知哪裡來了輛運糞的驢車,車夫趕緊停在一側,回頭告知薛升。

    薛升掩鼻往外看,滿眼嫌惡。這一瞧,卻看見了宋芷從街上穿過,旁邊的男子分外眼熟。等糞車過去,車夫重新喝馬前行,他這才想起來,方才那男子不是洪錦林麼?

    怎麼宋芷跟他在一起了?

    「到了,六爺。」

    薛升回過神,彎身下車,旁邊的婢女已上前為他掃平衣裳細褶,他這才進去。上樓敲了敲阿古房門,不見裡頭有人應聲。又敲了敲,反倒是旁邊的門打開了,金書冒了個腦袋出來,見是他,揉揉還帶睡意的眼,嘟囔,「阿古姐姐在廚房呢。」

    說罷就關了門。

    一旁的下人胡達「喲」了一聲,聲音高揚,「只是個下人就如此囂張,不將六爺您放在眼裡。」

    薛升抬手示意他安靜,淡聲,「阿古姑娘的酒童,可比你金貴多了,你算什麼東西。」

    胡達點頭哈腰,「六爺說的是,說的是。」

    薛升又往樓下廚房走去,不知她這個時候去廚房做什麼。住店的人如果不吩咐小二送飯菜,小二是不會送的。可金書呢?只顧著睡麼?真不知阿古慣著他做什麼,若是他,早就換下人了。

    進了後院,因已過了用飯的時辰,沒有忙碌的小二和廚子。才到廚房門口,就聞到柴火和油膩的氣味,不由擰眉。跨步進了裡面,就見那綠裳姑娘挽起袖子,往盆里倒著水。盆里已經放有類似麵粉的東西,像是要做面。但旁邊又放有餡料,莫非是做包子?

    「阿古……」薛升習慣的要喚出「姑娘」二字,又生生打住。

    阿古頓了頓,抬頭看去,有些意外,「薛六爺,你何時回來的?」

    「剛剛,剛進京就過來瞧你了。」薛升特意提了一句,往她走去時就見她有些慌張地放下袖子,看得奇怪。這迅速看去,見了她手上疤痕,才明白過來。這是怕丑,怕他看見她醜陋的傷痕罷了。

    如果是姑娘家不在意的人,怎麼會驚怕對方看見這些?

    她放下袖子,又去撥平頭髮,等手碰到臉頰近處的發,這才想起手上還沾有麵粉,只怕臉弄髒了。又忙亂起來,提袖去擦。看得薛升笑笑,好奇道,「看你就是不曾進過廚房的,怎麼跑這來了?」

    阿古沒有答話,低眉不語,偏身去拿麵粉,「我不知你今日回來,又來立刻尋我,你實在是不該這個時候來的。」

    薛升奇怪道,「為何?」他默了默,想想那餡料里的食材,心有靈犀般,「難道……你在做餛飩?」

    阿古手一頓,半晌才點頭,「你不是說喜歡吃麼?我就想學學,這幾日都在百師傅,將各家的餛飩吃了個遍。只是還沒把握,所以想先做一些,等做好吃了,再告訴你,誰想你今天就……」

    話已停歇,後面的不說薛升也明白了。美人垂眸,卻不勝嬌羞,薛升喉嚨微干。奈何自己獵艷無數,卻發現都比不過這樣一個姑娘。去冀州來回半月,父親在旁他不好尋花問柳,突然面前站了個體貼溫柔的人,薛升只覺身體燥熱起來。好不容易壓下,再忍不住,說道,「阿古……你既已如此,為何還在我和三哥之間猶豫?你選了我,我定不會辜負你的。」

    辜負二字已是表明心意,薛升相信阿古會懂。

    阿古當然聽懂了,只是她沒有想到,薛升比意料之中要更快入這溫柔鄉。

    殊不知這不是溫柔鄉,而是讓他一步一步走進險惡深淵的誘餌。

    「阿古?」薛升焦急輕喚,這才見她緩緩抬頭,明眸善睞,美如畫中人。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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