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掌柜,你能告訴我上個月的六百五十二兩八錢銀子上哪兒去了嗎?」
甄珍突然毫無預兆的開口,讓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
寧伯微微揚眉,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賬薄是他昨天讓掌柜們送來的!這才過了一天,先前甄珍通知讓他們今天中午,他心裡隱隱就有種感覺,現在聽到她的話,更是震驚了!
這丫頭,這才多久的時間,竟然就算出來了!寧伯聽定國公說起過,這丫頭小小年紀就出去打拼做生意,一個人擔負起整個家庭的重擔,由此可見,這孩子能力是很強的!
就連寧伯身邊的魏媽媽,也不禁深深的看了甄珍一眼!她是看不上甄珍的,哪怕昨天她小露了一手,她依然覺得他們四少爺娶了個鄉下的粗鄙女子!
可現在她又對她多看了一眼,這女子倒是聰慧,只是不知道她這份聰慧,還能不能鎮得住在場的十幾個掌柜!
被甄珍點名的崔掌柜是一個四十多歲左右的中年男子,或許是心寬體胖,他腰腹間鼓起一個大大的肚子!
他兩鬢的頭髮似乎禿了不少,看上去有點滑稽!此刻被甄珍點名,他十分淡定,儘管他內心十分震驚,但能在京都掌管鋪子十多年,由此可見此人的定力還是很不錯的!
「四夫人,什麼六百多兩銀子,你說的,老夫聽不懂!」崔掌柜低下頭去,礙於寧伯在,他沒有對甄珍的不屑表現的那麼明顯!
「哦?」早就猜到了崔掌柜的反應,所以甄珍一點也不覺得詫異!
「崔掌柜,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你管的是一間酒樓!你上面寫了,上個月採買是整整四百八十五兩,扣去工錢一百零八兩,上個月盈餘一千二百二十八兩六錢,你跟我說上個月賺了十七兩二錢,那麼,剩下的六百多兩銀子,跟我說說,你用到什麼地方去了!」
甄珍的一席話,差點把崔掌柜說得跪下了!
四夫人所提到的每一個數字都準確無誤,還精確到了後面的幾錢!可見,她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他明明已經做了假賬,為什麼她還是發現了?
額頭不禁滑下一滴汗水,崔掌柜都忘記了去擦!這暖烘烘的屋子,他卻生生的感到了一股子冷意!
這崔掌柜寧伯是知道的!這不是他們寧家最主要的產業,可以說是寧寶珠一時的興趣!後來為了支撐寧家,這才不得不用景家那邊的關係維繫這間鋪子!
他們府里,這間鋪子出了寧寶珠偶爾過問一次兩次,基本上處於無人管制的位置!這樣一來,難免有人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
而師巧巧想得就是,這家鋪子她去看過!位置極好,在長安街一個十字路口上,十分繁華!
這鋪子的位置這麼好,每個月只賺了一千多兩銀子,還有六百多兩銀子進了掌柜的腰包,光是想想她都忍不住可惜!
「四夫人,你說這話可是要講證據的!雖然你說正兒八經的主子,可我給寧家當牛做馬乾了十多年,不能最後落到被誣陷的地步!」崔掌柜咬牙切齒的說道,要是忽視掉他額頭的汗水的話,估計效果要好一些!
「崔掌柜,你是覺得我認不得賬薄嗎?我不怕實話告訴你,我十二歲就開鋪子,賬薄……我早就玩爛了!你以為弄個假賬出來,就掂量著我不懂是吧?哼!我告訴,想要在寧府倚老賣老,也要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本錢!」甄珍站起來,一步一步,語氣清冷,字字句句直直的鑽入崔掌柜的腦海中!
「不可能!」崔掌柜第一個想法就不可能,他可是把這些年的賬薄都給了她,這才一天的時間,她不可能就看出來了!
「哼!崔掌柜是個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主啊!我就讓你做個明白鬼!」甄珍原本想給他留點面子,這人雖然貪得多,但至少給鋪子裡留了點銀子,這良心還是剩了一丁點的!不過,他既然如此不識趣,自己也不用給他臉面看了!
「上上月,鋪子進賬一共一千三百二十八兩,除開工錢和採買……」
「再上上月,鋪子進賬一共是一千一百一十二兩,除開工錢和採買……」
「……」
甄珍沒說一句,崔掌柜的身體就忍不住哆嗦一次,到最後,他整個人癱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甄珍冷冷的看著他,將酒樓的賬薄丟在他面前,「這些年,你一共貪墨了十數萬兩銀子!我大姐看在你為了寧家幹了這麼多年,沒有拆穿你,你就以為她當真不知道了嗎?哼,你一個小小的掌柜就是十幾萬兩,還敢說我冤枉你?」
崔掌柜見瞞不下去了,幾乎是爬著爬到甄珍腳下,「四夫人,四夫人,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求你饒了我吧!」
誰都知道,定國公府是以武起家,遇到這種事情,幹得最多的,自然是能武力解決就武力解決,哪怕在寧寶珠哪裡,也多是如此!所以,崔掌柜才嚇壞了,急忙求饒!
「現在我給你兩條路走,一,我把你帶去交給京都衙門,到時候你貪墨了多少錢,衙門自然會還給我們的!二,你自個兒回去把貪墨的錢還回來,這件事我們就此揭過,不過,我要你簽字畫押,今後你若是再敢如此,本夫人也不再念及舊情,直接將你交給衙門處置!」
崔掌柜猶豫了!這些年,他貪墨了這麼多銀子,現在要他一下子還回來,他上哪兒湊這些錢去?這不是欺負他嗎?可甄珍給他的兩條路,那條路都不好走啊!他貪墨了這麼多,要是交給衙門,他要遭的罪可就嚴重了!可要是不去衙門這麼多銀子,一時之間,他也拿不出來啊!
另外是十幾個掌柜的看到這場面,當家就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現在,崔掌柜可以告訴我,你選擇哪條路嗎?」
「四夫人啊,我,我上哪兒去湊這十幾萬兩銀子啊?你這是要了我的命啊,我還不如進衙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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