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關門的火鍋店只留了一扇門,屋外陰沉的光透過窄小的門透進來,屋內點著兩支蠟燭,還燃燒著一盆紅彤彤的木炭。而火盆前面,一鍋熱滾滾翻騰著的火鍋湯底正散發出濃濃的香味,引得人不由自主的流口水。
這裡的氣氛很安靜,安靜到可以聽到火盆里木炭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火鍋「咕嚕咕嚕」的冒著氣泡,在桌子的一旁,坐著一個中年男人。哪怕是在屋裡,他身上也陪著一件灰色狐狸毛的大氅,他的臉色比較蒼白,鼻尖冒著細碎的小冷汗,不時的伸手捂著嘴咳嗽。男人的五官比較深邃,眼睛微微眯著,神情慵懶,偏偏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溫和的笑意,儘管上了年紀,他還是很有吸引力。
在中年男人身後站立著七八位看起來侍衛打扮的男人,皆是面無表情。在這群人中,甄珍看到了一個熟人,褚掌柜!而此刻他正在跟中年男人說著什麼,神情很是敬畏。
看到甄珍進來,甄大山第一時間走上前來,一邊親熱的拉著甄珍的手,一邊客氣的說道:「景大人,這就是小女,甄珍,排行老二。你說的火鍋就是她搗鼓出來的。不是我吹啊,我這個女兒啊,從小就十分聰明,我們家能有今天啊,都是靠她呢!當然啦,我這個當爹的也幫了她不少。我們家二丫頭啊就是年紀小,等她再大點,我這把老骨頭怕是幫不了她多少咯!」
甄珍沒有說話,側著臉看甄大山吹噓。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她才會熟甄大樹眼裡的香餑餑,平時估計他沒少在心裡罵她。不過她也很感概,還好自己當時拿捏住了甄大山,不然,自己賺的錢怕都被他拿去買地了!
當然,買地其實甄珍一點也不反對,那畢竟是不動產,有不少好處。可問題是甄大山自己收不住啊!兩個伯伯太兇悍,甄大山戰鬥力太弱,如果不是現在甄富貴的身體也不錯,當時她也不敢下定決心回家買地。
中年男人眉毛微微上挑了一下,幅度不大,以至於除了他自己,在場的人都沒有發現。褚掌柜在一邊低頭輕聲說道:「這就是甄珍。」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甄珍無法形容,如果說寧文熙的眼睛是一汪深不見底幽深的湖水,那麼眼前的男人就是寒氣逼人的深淵,仿佛裡面埋葬了數不盡的白骨似的。被這樣的目光盯著,甄珍自認為定力還不夠,情不自禁的移開視線,轉而注意男人的臉龐。
他臉上沒什麼血色,身形瘦削,看來,怕是常年生病的病秧子。渾身上下都透露著一種長期上位者的氣息,這讓甄珍多少有些擔憂。不過細看男人的臉龐,她總有種熟悉的感覺,可到底哪兒熟悉,她有說不上來。
如今的她小門小戶,和那些傳說中的有權有勢的人壓根不是一路人。而且,她沒有足夠的能力去應對他們帶來的禍福。
「叔叔好!」甄珍輕輕柔柔的開口,客氣的問好。「褚掌柜好,我們又見面了!」
甄大山是回見褚掌柜的,所以,他認得!還記得第一次見褚掌柜的時候,儘管他說話很客氣,但在看他們的時候,眼底掩藏不住的不屑還是讓他有些心塞。
「二丫頭,你還記得褚掌柜啊?」甄大山感概了一聲,想想刷刷自己的存在感。「對了褚掌柜,現在我女兒來了,有什麼現在能說了嗎?」
褚掌柜淡淡的笑了笑,「當然!」然後湊到景大人面前,似乎是在等景大人的指示。
「咳咳……小丫頭很不錯!」景大人捂著錦帕,咳嗽了幾聲,蒼白的臉突然浮現出一抹笑容。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這一刻,甄珍以為自己眼前當真是開了一地的梨花,男人的笑容太過耀眼,太過迷人!她從來不知道原來笑容是這麼的有魅力。傻傻的望著他的臉,這一次,她忘記了他眼底厚厚的堅冰,沉浸在他的笑容里,不能自拔!
有這種感覺的不僅是甄珍,還有門外偷看的甄梅!小傢伙不懂,但也分得清美醜!鄉下的孩子,平時見慣了粗糙的人兒,乍一看到這麼精緻的如同仙人般的男子,怎麼可能不呆掉?
褚掌柜見甄珍的表情,嚇了一跳,他低下頭,背上滿是冷汗!記得主人曾經說過,不要被眼前的人給迷住了,因為他不說人,是惡魔!據說景大人年輕的時候,迷倒了數不清的女人,害得不少男子娶不到女人,也害得不少女人想要紅杏出牆!其中最最叫人們忘懷的就是有一年,景大人出門談生意,對方家裡的女兒一眼就被這個微笑的男人迷住了。之後死纏爛打的想要嫁給他,景大人不理會,她就乾脆給景大人下藥,想要強迫人家。後來,景大人怒了,短短半個月的世間,就把對方搞得家破人亡。
不僅如此,這位景大人還十分有來頭,據說上面有人!這個褚掌柜就不太清楚了,單憑主人親自下命令跟著景大人就看得出來,他的背景絕對不簡單!令他驚奇的是,這麼有來頭的大人物,居然會來到這麼一個小地方,找上了曾經他照顧過的小丫頭。
「當然,當然!」褚掌柜笑眯眯的回應,只是轉身在看向甄珍的時候,眼底一抹氣憤怎麼也掩飾不了!「只是不知道甄二姑娘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們家現在賣的是什麼?」
甄珍早就知道褚掌柜會問,所以,她不慌不忙,淡淡的笑著說道:「褚掌柜,我現在賣的叫做火鍋!你先別著急,這樣吧,原來是客,幾位遠道而來,不如我請大家吃頓飯,希望不要嫌棄!」
回過頭,對站在門外邊有些傻傻的甄梅說道:「三妹,去告訴李嬸嬸,多準備一些吃的。」
包間內,甄珍他們一家人和景大人和褚掌柜緊挨著坐到圓木桌旁。褚掌柜總覺得不安,不時偷偷瞄上兩眼景大人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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