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真人的眼神凝集了神光,四下打量起了環境。
這一座祠堂,並不適合大範圍的作戰,如果是需要攝取到空中的那滴所謂的「愈魂珀」,就得割開前面擋住自己的空間壁壘,在衝過五十餘米的距離。
三秒鐘,肯定是不夠的。完全是超越人體的極限了。
得想個法子!
朴真人的心頭浮現出了諸多的想法,比如把瓷人頭頂的橫樑弄斷,爭取一點兒時間。
想了一想,現在的環境可能是類似於真實幻境的一種,並不是平行空間,操縱者也許就是那名瓷人,這樣反而榮譽被坑。
最穩妥的法子,就是溝通已經處於沉眠狀態的紫陽,讓其束縛住這名瓷人,不過朴真人卻是不敢確定紫陽能不能夠做到這點,畢竟他凝形還沒有多久,實力欠佳。
糾結了幾秒,朴真人還是決定採用最穩妥的法子。
……
「紫陽!紫陽!紫陽!……」
……
朴真人的神魂開始不斷地震顫,不住地溝通著被壓抑著的紫陽。
瓷人似乎發現了什麼,但,已經遲了。
一股又一股如同實體但偏偏是透明的紫色線繩從瓷人體內竄出,困住了瓷人。
「吼!」
就是現在,朴真人的指尖閃出一陣刺眼的寒芒,「刺啦」一聲,空間壁壘立馬劃破一個人的身位。
右腳蹬地,朴真人的身體與地面呈現四十五度,向「愈魂珀」的方向竄出。
「該死!」
「住手!」
瓷人看到這般,眼睛紅了起來,朴真人如同被千萬人的眼神盯上,渾身上下被看透了、看穿了。
成敗就在此一舉了!
移、挪、騰、轉,輕身功法的四個要訣,在朴真人此刻展現地淋漓盡致。
成,則勝,
敗,則亡。
不要問朴真人為什麼知道自己會死,看這處空間已經隱隱浮現森冷的鋒芒,還需要猜啥?
還有十米!
「咻!咻!咻!」
這座祠堂內的角落縫隙處紛紛迸射出一道道鋒銳的箭矢,上面似乎帶有瑩瑩的黑芒。
黑,是那種吸納靈魂的黑暗,看來有毒!
朴真人不敢大意,誰知道這裡的毒素解毒丹到底能不能奏效。一個家族的祠堂,按理說應該是防護措施最好的地方。想他們朴家的祠堂,裡面最低級的鬼都是厲鬼級別,他可不覺得,這些毒是那麼好相於的。
朴真人的速度一下子慢了下來,幾乎就是停在原地只顧躲閃,感受著紫陽的後繼乏力,他的額頭冒出了細微的汗珠。
完了,栽在這兒了!
——
——
「白家子弟!」
「白家子弟!」
「······」
白斧似乎聽見有人在自己的耳旁呢喃,是誰?
他四下打量,這屋內只有自己和女兒白盈,哪來的人?他暗自警惕。
「你身體內涌流的是白家的血脈,自當為白家的世代興旺奉獻自己的力量。」
這股未知來源的聲音,白斧不知道來自何方,聽上去似乎很是柔和,讓他感覺非常親切,偏偏「奉獻」一詞,喊得頗為悽厲與悲壯,混雜著咆哮的男音,糅合著低吟的女音。
就這樣!白斧的眉心與心口,兀自地出現了一道裂縫,從中各自飄出了三滴銀色的鮮血。
白斧的眼前一黑,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聽不見,偏偏沒有暈過去,反倒是維持著原先的動作,靜靜的站立。
皮膚,逐漸地乾癟,臉上浮起了褶皺,眼神迷離而渙散,瞳孔,不斷放大!
時間的流逝在白斧身上陡然加快,那浮現在空中的六滴銀色的鮮血,在剝奪——
剝奪白斧的壽元!
剝奪白斧的情感!
剝奪白斧的健康!
剝奪白斧的精氣!
漏氣的氣球,不外如是!
——
——
白鄉看著朴真人,眼中無喜,亦無悲,似乎空中咆哮的先輩,不斷躲閃毒箭的朴真人與她毫無關係。
她就這麼靜靜地站著,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情感波動,仿佛在思考著什麼,但又如同什麼都沒有想。
朴真人此刻當然沒有在意白鄉的表情,他已經自顧不暇。不過,他若是能夠看見,定然輕啐一口唾沫到其臉上,大罵一句——
「什麼玩意兒!小爺這是幫你嘿!」
可惜,人生並沒有太多的「假如」、沒有太多的「如果」、也沒有所謂的「倘若」。
就在這時,瓷人身上的紫線只剩下最後、最堅固的一條。它若蹦斷,一切皆休,主場的優勢,將復回到瓷人身上。朴真人再無逃脫的可能。
這邊是從旁觀者到入局人的代價!
說不緊張是假的,但沒有到最後一刻,朴真人是不會放棄的。
一個分神,朴真人的左臂被毒箭的箭矢劃傷!
糟了!
心中暗道一聲,眼神一撇——
娘呀!好強的毒素!
只見朴真人的左臂已經完全發黑,並且按照這個態勢馬上就要攻心了!
顧不得可能被其他箭矢劃傷,朴真人右手比劍,飛快地在心口點了三下,封住了心脈,一個打滾,在順勢從身上取出一枚符紙塞入口中,一口吞下!
空中的箭矢突然停下了,朴真人還來不及松下一口氣,就聽見浮在空中的瓷人詭異而聖潔的笑聲——
「桀!桀!桀!桀!」
放眼望去,最後一根紫線已經崩開,瓷人扭了扭脖子,舒展了一番「筋骨」(如果它有筋骨的話)。
······
「真人,我實在是撐不住了!」
「沒事,不怪你,怪我輕敵了!」
「那你會死嗎?」
「不會,我可是朴真人!」
······
「小子!我也不想得罪朴門那麼多老鬼。但,你這個樣子,我還偏偏得下個死手了,不然我白家,怎麼在修道界立足?」
一聽這話,朴真人反倒鬆了口氣,從口袋中掏出一個瓷罐,在自己左臂上撒上了一點兒白色粉末,皮膚上的黑色,漸漸淡去。
還好!還好不是神經毒素,不然現在就翹辮子了!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的話!」瓷人對朴真人不在意的表現,很是惱怒!
朴真人暗自腹誹:
你要是真的想殺我,就不會說這些廢話了,手起刀落,多痛快?早知道你不殺我,我還費這麼大勁幹嘛?
朴真人白眼一翻,沒有好氣道:「說吧,你想和我談什麼條件?」
只要人沒死,就是可以談條件,瓷人既然給朴真人這個「不懂事」入局的人這樣的下馬威,自然是有要求與其商榷,前面的那番作為,都是一種籌碼!
順階而下,自然有驚無險,有傷而無礙!
瓷人嘿嘿一笑:「是個靈醒的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