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風波,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全身而退。
保全自己,就是對沈霖淵最大的幫助。
這也是沈霖淵教會她的。
——
秦南潯的目的地是美國東部的紐約,虞希要去的是西部的洛杉磯。
時間尚早,秦南潯約她去了機場內的咖啡廳。
窗外就是機場跑道,時不時地有飛機經過,兩人面對面,虞希不緊不慢地撕開糖包,將整包糖都倒進了咖啡里,輕輕地攪。
秦南潯著一身深色西服,襯著白襯衫,配寶藍色領帶,放下咖啡杯,看向對面的她。
「沈氏的事,我聽說了。」他輕聲道。
虞希微笑,喝了口咖啡,她的手機就放在右手邊,還是關機狀態。
「我去商學院洛杉磯分校學習,至於沈氏這次的危機,我想,不管我在不在,都幫不上什麼忙。」她一臉淡然道。
秦南潯目光欣賞地看著眼前的女孩,「照顧好自己,就是對沈霖淵最好的幫助了,戰鬥,是男人的事!」
「我也是這麼想的,雖然,我很想跟他並肩作戰!」虞希笑著說道,喉嚨口到底是有些渾濁,像塞著東西,看著跑道,嘴角的笑容在拼命擴大。
她右手食指一直輕輕地撫著左手中指上,看起來很不起眼的造型簡單的指環。
秦南潯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對面痴情,看似柔弱卻堅韌、堅定的女孩。
「來日方長!你將來一定可以!」秦南潯沉聲鼓勵,虞希轉過頭,對上他溫和的笑容。
將來,必須可以!
她在心裡給自己打氣!
秦南潯早她二十分鐘登機,她等到麗莎她們後,就登機了。
虞希坐頭等艙窗口的位置,側著頭,看著外面如茫茫雪原般的白雲,及澄澈湛藍的天,那麼白,那麼藍,有些刺眼。
跟沈霖淵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不停地在腦子裡盤旋……
漸漸地有點睡著了,身上多了條毛毯,她心悸,「三哥!」
以為是他,連忙喊,就見空姐沖她露出一個熱情的微笑。
不是他。
她側過頭,看著隔壁的空位……
第一次跟他去美國出差,她趁他睡著時,偷偷地親了他一下,那時候,她還暗戀著他呢……
剎那間,眼淚汩汩落下,她眨著眼皮,心口一陣陣鈍痛!
沈霖淵!你一定要抽身而退!你一定可以!不許辜負我!
她抽噎,垂著頭,雙手手肘抵在雙膝上,掌心捧著額頭,很想大哭一場,宣洩出心中的無奈和痛。
鍾晴和饒迪,就是瞧不起她這隻小麻雀,更不甘心看到她這隻小麻雀跟沈霖淵那樣優秀的男人在一起吧?
所以,想盡辦法,不折手段,也要拆散他們!
她苦笑,她愛他,他愛她,有什麼錯?!
他們沒錯,錯的是那些踐人,見不得他們好!
虞希,你要爭氣,一定要爭氣!
她抹掉眼淚,在心裡暗暗發誓。
——
顧沉漠進來辦公室的時候,沈霖淵正在餵魚,小魚鼓著嘴,正在吐泡泡,看著自己,就像她在對他撒嬌。
沈霖淵面無表情,雙眼裡,蘊藏情愫。
「虞希心軟,你也糊塗?!」他沒轉身,背對著顧沉漠,沉聲斥責。
顧沉漠一向是個冷靜睿智的人,這一次,被饒迪騙了,實在不該。
「三哥,那饒迪不可能是個狼心狗肺的人!」
顧沉漠話音剛落下,沈霖淵已經轉了身,嘴角微微上提,「不是?她都跟鍾晴勾結了!那晚上的事,為什麼不告訴我?!難不成你喜歡她?!」
何堇堯追著簡霏去雲南了,公司出了這麼大事,好像與他無關。
顧沉漠到現在還在袒護饒迪,沈霖淵在心裡發笑,不過自己也沒好到哪去,全都是因為,女人,因為,一個「情」字。
「不是!」
「不是你幫她瞞著我?!成,你不信饒迪是狼心狗肺,我讓你看看她的真面目!」沈霖淵說著,走去辦公桌邊,按了內線。
饒迪不一會兒進來。
顧沉漠和沈霖淵都在。
「lance,你考慮清楚了嗎?再不行動就晚了!」饒迪直截了當地問,沒看顧沉漠一眼。
沈霖淵揚唇,嘲諷地睨著她,「我的公司,你著急什麼?著急嫁給我?」
就見著饒迪的臉色漲紅,沈霖淵看向一旁的顧沉漠。
「sandy!我還是不相信你會出賣三哥!你有什麼計劃,說給我們,好讓我們心裡有數!」顧沉漠上前,面對著饒迪,嚴肅道。
饒迪的目光里流竄著異樣神采,轉而笑了,「我想嫁給他!」
顧沉漠愣住。
「你做夢!」沈霖淵的聲音響起,將顧沉漠拉開,瞪著眼前的饒迪,「我沈霖淵自小到大,就還沒真正被威脅過!現在,你被沈氏解聘了!」
「收拾東西,滾!」
冷酷無情的聲音,霸氣如昨的樣子,饒迪詫異。
「lance,你冷靜點,真的要沈氏倒閉?」饒迪握拳,冷靜道。
「yes!就算沈氏倒閉,我也不可能娶你娶除了虞希以外的,任何女人!」沈霖淵一臉的桀驁。
「只是演戲!」
「sandy,你把我當猴兒耍麼?跟鍾晴勾結的事兒,以為我不知道?」沈霖淵嘲諷道,剛毅的面容上,噙著一絲讓饒迪發憷的笑。
「你真的,不顧後果,也要跟虞希在一起?」饒迪沉聲問。
「sandy!你明知故問什麼?!我說過,虞希是他的命!為了虞希,別說沈氏、他的命,他都可以不顧!」顧沉漠大聲道。
饒迪身子退後,一雙深邃的大眼,緊盯著沈霖淵。
「那你,等著一無所有吧!」饒迪厲聲道,轉了身。
沈霖淵負手而立,抬起右手手腕,看了表。
「三哥,你真的要跟他們來個魚死網破?」顧沉漠沉聲問。
沈霖淵轉身,「被兩個女人威脅?我沈霖淵還算男人?!交代你件事,找人保護好虞希!」
「我有事,出去一趟。」他說著,走到衣架邊,拿了西服外套,穿上後,拿了桌上的車鑰匙。
——
槍聲,響徹空中。
靶場,熱浪灼灼,如青松般沉穩的軍官矗立在烈日下,目光鎖著正在開腔的,穿著西褲、白襯衫的大男人!
他的姿勢堪稱完美,槍法精準。
子彈全部打完,他轉了身。
沈霖淵右手把玩著手槍,看向大哥沈霖洲,「這槍,我能帶走麼?」
沈霖洲臉色微變,「廢話!當然不能!」說著,一把奪過他手裡的槍!
真怕這暴脾氣的弟弟會拿這槍出去殺人!
沈霖淵從兜里掏出煙盒,抽了兩根煙,一根丟給大哥,自個兒含了一根,剛要打火,腦子裡蹦出虞希的臉,心臟如被針扎了般,疼。
那種淡淡的疼意,教人心酸、惆悵。
到底還是點燃了,不抽,心裡更悶。
沈霖洲也抽著煙,兄弟倆沿著部隊操場邊上走,「老大!這證據,你必須給我!」
「老三!給了你,威脅了鍾文昌,保了沈氏,咱家老爺子的冤屈,怎麼申?!更何況,鍾文昌那老狐狸也不見得會讓你如願!」
「我倒要看看,故意殺人罪和利益,他選擇哪個!」沈霖淵狠戾道。
「你這小子!能屈能伸的勁哪去了?」
「這次不一樣!」沈霖淵想著虞希為了自己,一聲不吭地就全身而退了,覺得自己挺不是個男人的,讓自己的女人,受這種委屈!
她嘴上說是去學習的,心裡其實是在為他著想。
她說起來那麼樂觀,心底肯定是不踏實的!
沈霖洲頓住腳步,「成!我給陸局打個招呼!先嚇唬鍾老頭一下,先看他是什麼態度!剩下的,怎麼斗,你看著辦!大哥我只會在戰場斗,商場,不懂!」
他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沉聲道。
沈霖淵揚唇,「戰術差不多,商場講究共贏!」
「我撤了!」沈霖淵說罷,轉了身。
沈霖洲讚賞地看著這個弟弟的背影。
——
虞希在學校分配的宿舍安頓下來了,跟國內不同,這邊是混合宿舍,她們宿舍對面就是男生宿舍,有種到了青年旅社的感覺。
手機一直沒開,也沒關注國內的情況。
她還是個膽小鬼,有點不敢面對。
這天課程結束,在宿舍門口,遇到了一行人,為首的有點面熟,仔細思索了下,認出了,「lee?」
「yes。」沈霖淵美國分公司的助理,lee走了上前,一雙漂亮的藍眸鎖著她,「lance讓我過來幫你搬家,在不遠處的公寓。」
虞希的心震顫了下,一股鼻酸湧上,連忙搖頭,「不用了,我跟同學們住一起很好。」
lee沒有勸,挺拔修長的身影走到了一旁,虞希看著他在打電話,不一會兒,又來到了自己跟前,lee左手捂著手機話筒,看著她,「lance讓你接電話。」
虞希看著lee的手機,愣著,還沒聽到他聲音,心裡已經發酸了。
遲疑了很久,才拿了手機,強撐著笑容,走去了一邊。
「餵……」
這個點,京城早上五六點差不多,他起*了吧?
彼時,沈霖淵靠在辦公椅里,聽著她的聲音,拳頭緊握,「餵什麼?才走四天,稱呼都忘了嗎?!」
他慍怒道。
「三哥!」虞希心絞,壓抑著情緒,以清亮的嗓音喊,剛喊完,眼淚就不爭氣地落下了。
「手機怎麼不開?!一個電話都沒有!你這個態度,讓我以為我們還真分手了!虞小希,你找打嗎?!」沈霖淵一如以往的態度,沉聲喝,是真的氣,這死丫頭,居然一個電話都沒打給他,一直關機。
弄得跟他們真分手了似的。
「哼……國內的手機號,到這邊用,剛開機,就各種費用……太……太誇張了……」她清了清喉嚨,連忙道,語氣裡帶著笑意。
這理由,太牽強!
「你三哥還沒破產,給你的信用卡還沒停掉!我的女人,嫌國際漫遊費貴,說出去,我沈霖淵這張臉還往哪擱?!」他沉聲喝斥,眯著眼,腦子裡儘是她的樣子。
這個原本迷糊、可愛,現在越來越**的人兒,恨不得馬上飛過去找她!
虞希笑了,眼淚還止不住地流,「我,我……」
「你什麼你?!讓你搬公寓住,你就去!手機24小時給我開車!虞小希,我們沒分手,你三哥還是你的三哥!你的男人!沒跟任何女人攪合在一起!你在外學習這段時間,敢在外給我戴綠帽子,回頭我不宰了你!」他接著道,還是霸道的口吻。
這樣的霸道,教她滿心溫暖。
「嗯!可是,我跟麗莎姐她們住,很好啊……不要搬了,我是來培訓的,不是享福的……」說話時,聲音是沙啞的,沈霖淵委實心疼。
「小乖,別哭,真不是生離死別。」他語氣放柔,輕聲地哄,虞希卻哭出了聲兒,蹲著身子在走廊邊上,淚水「啪啪」地往水泥地面上掉。
「對不起……我不該相信饒迪……對不起……我沒用……沒給你任何幫助……」
「虞希!你這麼說,就是在怨我無能!我是男人,需要你這個女人幫什麼?!」沈霖淵聽著她那抽泣聲,簡直心碎,太陽穴一抽一抽地疼。
「你說不需要,但是我心裡還是……三哥,我知道,保護自己就好,你放心,我過幾天就恢復了,現在在這邊已經穩定了,很適應……」
「你適應個鬼!聽三哥的,搬去公寓住,那邊請好了國內的廚師,不然你把那幫同學叫過去一起住也成!」沈霖淵又道。
都什麼時候了,他還關心她吃不吃的好!
這男人!
虞希心裡更加感動。
「哦……我答應你。」
「乖!就算再忙,每天總能給三哥發條簡訊吧?不要不聯繫我!」沈霖淵沉聲交代。
「嗯!我會的!」虞希連忙道,擦了眼淚。
「機靈點,晚上別亂走,西部挺亂,種族歧視嚴重,流氓比較多。」他又道,還是不放心她。
兩人之間,隔著一個太平洋呢,那麼遠的距離。
他本來計劃,她去培訓,他陪著去的。
「嗯!」虞希乖乖答應,他說的每一句話,她都能感受到他的*愛,如山一般的男人,堅定地屹立在她的心裡!
「江俊喆要是去騷擾你,別對他客氣,知道嗎?」
「他在紐約呢,不會來的。」她連忙道,美國的東部和西部,距離遠著呢。
「總之!不許跟他接近!你三哥還沒破產!」沈霖淵又道,語氣酸酸的,虞希卻笑了。
「嗯!保證不理他!如果理他,回去給你吃糖醋魚!」虞希大聲道,雖然是笑著說的,想到跟他的那些恩愛、纏綿的畫面,心裡仍酸痛著。
她不敢問,他有沒有跟饒迪在一起,哪怕是演戲。
有沒有對外公開?
所以,來美國是對的,她不忍看到自己的男人,被別的女人占為己有,那樣,她會殺人,會壞了他的大事的。
「糖醋魚?」沈霖淵笑了,想到何堇堯那個混蛋曾經說過的了。
「好!但願三哥吃不上糖醋魚!」他沉聲道,跟她這麼說說話,一夜未眠的疲憊被掃空,又恢復了活力。
虞希笑笑,「你不要太累,不要總想著為我怎樣,顧全大局!沈氏是沈家的心血,是伯父留給你的產業,你務必要保住!」
如果沈氏因她倒了,她就成沈家的罪人了!
沈霖淵心想,只要有你,丟了沈氏又如何?
但,沒說出口,若真丟了沈氏,她會愧疚。
兩人依依不捨地掛了電話,虞希聽話地搬了家,麗莎幾個沒搬過去,但是,晚飯就是在她公寓吃的。
吃了好幾天西餐的女人們,幸福地酒足飯飽。
——
鍾文昌被抓了,鍾晴慌了。
「你沒跟沈霖淵談攏?!」她面對著饒迪,激動地吼。
「他是那種會被威脅到的人嗎?你們也太掉鏈子了,故意殺人罪……」一身黑色的饒迪,眯著眼,十分惱怒。
鍾晴握拳,「我家老爺子是被冤枉的,沈霖淵在玩花樣!」
她說話間,心裡有點虛。
「不過,我們沒必要怕他!處於下風的是他!」鍾晴自信道,只要她有饒迪幫忙,給沈氏施壓,不怕沈霖淵反抗。
「我看你還是先看看你父親是怎麼個情況吧!」饒迪幽幽地說道,轉身離開了。
鍾晴深呼吸,立即給沈霖淵打電話。
「你想怎樣?拿我家老爺子威脅我?不可能!他也一大把年紀了,如果進去了,也算功成身退了!」鍾晴冷哼道,她心底是這麼想的,只要能絆倒沈霖淵,她父親的死活,無所謂。
沈霖淵揚唇,「你這番話,要是被鍾文昌聽到,他會是怎樣的反應?」
「我管他什麼反應,你最好別威脅我!不然,沈氏會死得更快!」鍾晴毫不畏懼道。
這時,電話里傳來忙音。
鍾晴惱怒地瞪著屏幕,沈霖淵,還是跟以前一樣,不屑跟她多說一句話!
就算她不管鍾文昌的死活,鍾文昌殺人的消息一經傳開,對鍾家公司的影響也不好。
——
虞希每天都會給沈霖淵發一條信息。
她每天過得很充實,對國內的事,充耳不聞,但是,在她去便利店的時候,還是聽到了關於沈氏的新聞。
情況,很糟糕。
沒跟饒迪合作嗎?
還是饒迪跟鍾晴又勾搭,沈霖淵沒能騙得了她們?
虞希抱著紙袋,出了便利店,一抬頭,就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江俊喆。
果然,沈霖淵是料事如神的。
她看了他一眼,邁開大步就走。
江俊喆連忙跟上,拽住她的手腕,拉著她去自己車邊。
「你幹嘛?!」
「上車!」江俊喆穿著棕色大頭皮鞋,藍色牛仔褲,白色t,拉開跑車副駕駛車門,將她往裡頭按。
虞希跌坐進去,他跳上車,將車門落了鎖,也幫她繫上了安全帶。
地廣人稀,馬路上幾乎沒車,江俊喆的車速很快,虞希不知道他要帶她去哪。
到了荒無人煙的地方,他停了車。
她整理了頭髮,面無表情。
「聽說沈霖淵要破產了?」江俊喆看向虞希,笑著問。
虞希看向他,知道這個傢伙會來落井下石!
「你想說什麼,直說吧!」她不耐煩道。
江俊喆舔著唇,笑了,「我可以幫他!」
他沉聲道,虞希詫異地看著他,雙眼裡迸發出期待的神色。
「前提是,你要跟我在一起!」江俊喆又道,就見著她的臉色變了,推開車門,就要下車。
就知道這個混蛋不會好心地真幫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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