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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本想著今日去看萬寧貞的,想著萬寧貞這些日子應該也快生了,就又去讓管家帶著嬤嬤去庫房挑些補身子的補品過來一塊送去。
年後都沒怎麼下雪了,還難得有了太陽,出去站在廊下,日光灑下來,渾身也暖了些。
溫心跟著明夷一塊讀書,四月本想獨自過去,又想到大哥家裡的雲容與玉珠,還是又等在屋子裡,中午再帶著溫心一起去。
她這些日子不想再多折騰,晚點走也好,身上有身孕也有些難受,身上也乏,乾脆就靠在貴妃榻上與春桃閒聊養神。
這時節仍舊冷,腳邊放了兩盆炭,手上還捧著一個手爐,身上蓋著薄毯,臉上帶著笑意,與春桃說著明夷小時候的事情,不由臉上帶了笑。
正說話時,外頭的一個丫頭匆匆進來道:「夫人,顧三公子來了。」
四月訝異,正坐起身,就聽到外頭顧懷玉的聲音:「大嫂,我的兩個侄子呢?」
四月嘆口氣懶得動,總之也在暖房裡,就叫身邊的嬤嬤去挑了帘子讓顧懷玉進來。
那高大的一身黑的身形映入眼帘,四月看向顧懷玉笑吟吟的臉:「明夷和溫心還在跟著先生讀書,你來的不巧了。」
顧懷玉就大咧咧搬了凳子坐去四月的面前坐下,看著歪歪靠在貴妃榻上的四月笑道:「大嫂,我想好了,明天我跟你一起去見那個什麼蕭家的姑娘。」
「這事我給母親說了,母親叫我都聽大嫂的話。」
說著顧懷玉挑眉看著四月笑:「大嫂,明日我可交給你了,但要是那蕭姑娘真沒瞧上我,你和母親都不能怪我。」
顧懷玉生的本就不差,朗眉星目的好相貌,雖是這些年在外頭變得略黑了些,可那身上的不羈張揚,與那高大欣長的身量,單憑著外貌已好過京城內許多男子。
更何況顧懷玉更是年紀輕輕就任總督,手上已有兵權,多少人要巴結的人,唯一只除了年紀稍大些罷了。
四月不用深思,也知道蕭映如不管是考量家世還是考量其他,都不可能瞧不上顧懷玉。
蕭家的家裡人也不會同意。
四月認真看向顧懷玉:「要是人家蕭姑娘瞧上你,這親事你就真答應定下了?」
顧懷玉從丫頭端著的碟子裡拿了一個蘋果咬了一口,漫不經心的眸子看向四月:「自然了。」
說著他一笑:「畢竟大嫂這般操心我親事,我可不能讓大嫂失望。」
四月一噎,看著顧懷玉的笑,不知怎麼有些難受,不願去深想顧懷玉為什麼會忽然變了主意。
她輕輕道:「我只是叫你去瞧瞧人,也不能逼著你娶她。」
「姻親大事,你自己也要考慮慎重。」
顧懷玉又咬了一口蘋果,低著頭看著鞋尖:「我知道。」
看著顧懷玉這淡淡的態度,四月又問:「母親的身子如何了?」
顧懷玉這才抬眼看了四月一眼:「母親還病著,叫大嫂全權做主這事呢。」
四月臉一僵,倒是真有意讓趙氏帶顧懷玉去。
她總覺得自己替顧懷玉張羅這種事情,總是心裡不知是什麼情緒。
她倒不是因為對懷玉還有那些年少的心思,只是不想顧懷玉為了成婚而成婚罷了。
她想讓他得償所願,按著他自己的性子隨心所欲,順順遂遂不被束縛。
可她又深切理解大家族裡的每一個人,都不可能完全的自由。
家族的興衰榮辱不僅僅是在一個人身上。
有時候四月也在想,要是將來明夷長大後也不願成親,他是家中長子,顧家往後的頂樑柱,那個時候自己該怎麼辦。
她能理解趙氏的,只是無法忍心逼迫顧懷玉。
四月點點頭嗯了一聲,看著顧懷玉沒事似的咬著蘋果,又道:「待會兒我讓人給蕭家送帖子去,倒不是說直接相看的,不過聚著說話。」
「明日你早些過來,我與你一起去。」
顧懷玉哦了一聲,又看向四月眨眼道:「大嫂,那我明日穿什麼衣裳才英俊瀟灑?」
四月一愣,隨即無奈笑了笑:「你自隨意就是。」
顧懷玉咬著蘋果又長長哦了一聲:「那我明日好好表現,保證不讓大嫂失望。」
說著他將果核往丫頭端著的空碟子裡一扔,又接過丫頭遞過來的帕子擦擦手,看著四月:「那大嫂中午可留我用飯?」
這隨意的模樣惹得旁邊的丫頭都忍不住抿了笑,四月揣緊手爐子,看向顧懷玉:「你想吃什麼?我讓廚房的給你做去。」
顧懷玉翹著二郎腿靠在椅子上,隨口道:「大嫂隨意就是,我什麼都吃。」
這話像是他才是這裡的主人家似的,四月笑了笑,讓嬤嬤去吩咐廚房多做幾個菜。
顧懷玉又放下腿看向四月:「大嫂,反正時間還早,我們來下棋吧。」
四月拿著茶盞,隔著白霧看向顧懷玉:「我記得三公子不愛下棋的。」
顧懷玉撓頭:「在西鄰時無事做,身邊的一個副將說棋局如戰局,還能學些兵法,我就跟他學了兩手。「
四月笑,放了茶盞就叫春桃去拿棋子過來,又叫身邊的另一個丫頭來擺棋盤。
兩人都是懶得挪窩的人,丫頭搬來小几,兩人就就著下了。
四月這些年跟著顧容珩學下棋倒學些招數,想來也能應付顧懷玉。
況且兩人叔嫂之間像是也沒別的話說,下棋倒是少了尷尬。
顧懷玉雖是平日裡人不著調,棋品卻好,落子不悔,即便被吃了子也沒關係。
他有些驚訝的看著四月:「我還以為我學的兩招能在大嫂面前表現表現呢,沒想到大嫂比我更厲害。」
四月凝神在棋局裡笑:「沒下完呢,吃一顆子可不表示輸了,三公子可要專心。」
顧懷玉聽罷眼神落到四月臉上,專注的臉龐上粉雕玉琢,玉軟花柔。
他看的愣了愣,目光又落到四月那捻著白子的勻稱手指,懸在半空欲落不落,胭粉寬袖掃在那成疊的錦衣華服之上,讓顧懷玉微微晃了眼。
只那啪嗒一聲的落子聲提醒了他,忙又笑吟吟的去拿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