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右側偏殿破落佛像下台子上打坐的燕赤霞心中有些不踏實,便邁步來到左側的偏殿二樓之上,最邊上的一間房間,正是李凌天選中的房間。
敲了一下門,裡面的人請燕赤霞進去,燕赤霞邁出了自己的腳,打量了一下光潔如新的木質地板,還有自己腳底那灰塵撲撲的樣子,他有些難以邁出自己的步子。
李凌天微微一笑道:「燕大俠,請進吧!」
燕赤霞不再遲疑,邁進了屋中,留下了一個個腳印,同時他也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只見此刻這間房子中,四周的木質牆面,地板,頂部全部光潔如新,而不管是靠近門的這扇窗還是相對的那扇窗上面糊著的油紙也是完整如初,不再有著破洞。此刻,這間房中已然不再是以前的腐朽,骯髒,破破爛爛呃模樣。
地上很是簡單,一個木製的書箱放置在了屋子靠門這邊的角落。
遠離門這邊的窗邊處有著一張案幾,幾本書放置在了案幾左側,筆墨紙硯台放置在了右側。案幾前放著一個軟墊,是方便用來坐的。
再過來,便是一張鋪在地面上的竹蓆,還有一個竹質的枕頭,便是床了。
而靠近大門這邊也有著兩張案幾,也各有著一個軟墊。案幾邊上各放置著一個燭台,燭台中的蠟燭已然點燃放射著亮光,案几上各放置著約莫一斤的醬牛肉,還有幾個饅頭,都用碟子裝著,筷子橫在陶瓷筷托之上。
李凌天跪坐在一張案幾前的軟墊上。
燕赤霞心下凜然,房中之物除了眼前書生帶過來的,其他都是蘭若寺中原來有的,但都已破碎,哪如此刻如此光潔如新,完好如初。如此,他已然知曉眼前之人絕非泛泛之輩,笑呵呵道:「我就卻之不恭了!」然後坐到了另外一張案幾的軟墊上。
兩人沒有談太多,都是一些閒聊,都沒有各自透底的意思。說著,兩人手下的動作都是不慢,很快便吃完。
燕赤霞告辭離去,心中也舒了一口氣,「還好不是妖怪之類,不然可能打不過。不過書生如此平淡,對於我提的樹妖,完全沒有同道中人的熱絡,也沒有降妖除魔的熱情。難道是不想參與降妖除魔的事情還是其他意思?哎,世道唯艱啊!」然後噔噔蹬蹬的下樓,然後回到了自己所在的右側偏殿。
燕赤霞看了一眼自己原來盤坐之處,臉上一紅。他拿起一塊碎布,抖落了一下灰塵,馬馬虎虎擦了幾下,然後盤坐了上去,繼續打坐……
忽的,李凌天停止了自己磨墨的動作,將墨塊放下。
「……」,悠揚婉轉,悽然蒼涼的琴音傳到了他的耳中,聽了約莫幾分鐘,李凌天吹熄了蠟燭,輕聲下樓,向著蘭若寺後山的湖泊走去。
月光透過窗戶的破損處照射在紛亂的殿中,燕赤霞在聽見琴音的時候便已經睜開眼睛,知道是那個聶小倩的女鬼又出來彈琴了,不由嘆息一聲,身世可憐可悲可嘆,不過還好有著來歷不明的手鐲護身,倒也不虞遇到什麼危險。
至於對剛剛下樓向著後山而去的李凌天,燕赤霞則是完全不擔心,心中甚至期盼他能夠幫到那個苦命的女子……
李凌天快步來到了湖邊,湖邊有著兩座石獅,中間一條木質棧道通向湖中,棧道的盡頭有著一個木製平台,四周圍著木質欄杆。中間有著一座亭子,輕薄的絲質門帘在微風的吹拂下飄飄蕩蕩,亭子中有著一座案幾,上面擺放著一個已然點著蠟燭的燈籠,一張琴。此刻,一位女子正屈膝跪坐彈奏著美妙的音符,李凌天向著棧道上走去,不過卻是放緩了步伐,以免驚擾佳人彈琴。
忽的,聶小倩抬起頭來,望著正輕聲從棧道上走過來的男子。男子英俊挺拔,氣質不凡,讓聶小倩不由一怔,停止了彈奏。
李凌天來到湖中的亭子前,拱手施禮道:「姑娘,聽得美妙琴聲,聞聲而來,冒昧打擾,還望見諒!」
聶小倩聽得男子的聲音,感覺有些熟悉,但一時間也沒想起來是什麼時候聽到的,只好作罷!
聶小倩站起身來,雙手交疊放在小腹,目視下微屈膝,柔聲道:「無妨,公子謬讚了!公子請坐!」
李凌天跪坐在了聶小倩對面的軟墊上,聶小倩也跪坐了下來,李凌天微笑著問道;「在下李凌天,年二十二,敢問姑娘芳名?」
聶小倩雙眸注視著李凌天的面容,紅著臉道:「奴家聶小倩!年……十九!」
李凌天忽的有些出神,怔怔地望著聶小倩,聶小倩的臉上的紅暈更加明顯,眼眸低垂,不敢再注視眼前男子。
李凌天數秒之後也反應了過來,微笑道:「聶姑娘,不知你家住何方?夜深寒冷卻是有可能著涼的!」
聶小倩聽得李凌天的關心之語,心中有些歡喜,這是她以前從未感覺到的一種心緒。
忽的,她想起了此刻自己已經成為一個女鬼,而李凌天乃是一個人,心中糾結怕李凌天會害怕,甚至討厭她。
略微思索了一番,聶小倩注視著李凌天,輕聲道:「謝謝公子關心,奴家的家在此湖邊不遠處,家中……家中還有一個姥姥和一些姐妹……」
說完,聶小倩的眸子有些閃動,有些怕李凌天猜出自己說謊了。
李凌天也大略告知了聶小倩一些自己的情況,如是雍州長安的書生,家中已經無人,外出遊歷天下。
聶小倩聞言,想及自己的父母親人,不由垂淚,淚水順著眼角滑下。
李凌天見得如此,慌忙道:「聶姑娘,可是我說錯了什麼?」
聶小倩抹去眼角的淚水,面上帶著一絲哀傷,有些傷感道:「與公子無關,卻是奴家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見聶小倩不願多言,李凌天也不追問,出言詢問道:「聶姑娘,不知我能否借姑娘的琴一用?」
聶小倩聞言,好奇的打量著李凌天,想及他書生的身份,便徑自站起身來,站到軟墊邊上,脆聲道:>
李凌天見得如此,站起身來,將自己膝下的軟墊移到了聶小倩處,柔聲道:「不好勞姑娘受累,一起坐下吧!」聶小倩聞言,微微一笑,跪坐了下來。
李凌天則是繞過案幾,跪下下來,略微撫弄琴弦試了一下音,旋即雙手手指撥動琴弦,很是流暢。婉轉悅耳的琴音慢慢流淌而出,如春日之朝陽,如夏日之盎然,帶著勃勃生機與靈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