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林之詩 第四百六四節：戎馬假日（三）

    「午安，多羅茜夫人，還有新主持人先生。」

    新的成員的聲音很好聽，羅琳莎扭頭，看到一位少女正在坐下，她的位置就在男孩的左手邊。

    「午安，克莉斯蒂安小姐，很久未見了。」

    「是啊，上次相見的時候，還是兩年前，命運讓我們分離，但註定會讓我們再聚。」這位少女說完，扭頭看向她身邊的提姆：「小提姆啊，我們又見面了，這一次想好了與你的克莉斯蒂安姐姐的交易了嗎。」

    提姆小先生一聲不虧，表情宛如剛剛的小戰車先生。

    看起來是一物降一物的有趣環節，羅琳莎一邊思考，一邊又聽到了腳步聲。

    有些熟悉的腳步聲呢。

    她這麼想到，同時扭頭看向身後，只見一位精靈正從通道中走出。

    「高塔閣下，午安。」羅琳莎第一時間發出問候——在上一次聚會中，這位精靈巫師閣下最終也是祝福過她與約翰，一位傳奇的祝福可不能等閒視之。

    「是特蕾莎夫人啊，午安，你的丈夫還好嗎。」

    「很好，多虧了那天在場的各位閣下。」羅琳莎一想到那天發生的一切，就有些後怕——因為她當時不經思考的就說出了自己保存著約翰靈魂的事實，如果不是各位閣下手下留情，以巫師與黑巫師之間的水深火熱來看，她早就已經死了。

    「沒什麼，特蕾莎夫人，不過記住，下一次最好一次性地把話說完，要不然萬一出現一位法羅爾籍的巫師，說不定你就死定了。」這位精靈說完，轉身看向馬林閣下：「觀星者閣下，午安，感謝您對我們精靈的幫助。」

    「舉手之勞。」馬林閣下微笑著點了點頭，同時以靈能包裹著茶杯飛向他：「來喝一杯茶吧，是泰南那邊的綠茶，是非常少見的逸品，大毀滅時代之後，已經很難見到了。」

    馬林閣下這是在懷念大毀滅時代之前的時候嗎？

    羅琳莎這麼想到，然後被她的想像力給逗樂了——馬林閣下看起來還不到二十歲呢，他怎麼可能會懷念大毀滅之前的世界呢，那是不知道有多久遠之前的時代了。

    「感謝您，閣下。」精靈托起茶杯，然後坐到了馬林閣下的右首座。

    「今天的人似乎比之前要多。」有聲音從羅琳莎的身後傳來，是少女的聲音，她發出了小動物一般疑惑的鳴叫。

    然後羅琳莎聽到了馬林閣下的疑惑問候：「這不是北方的那誰誰嗎。」

    這是什麼？泰南人的俚語？

    北方？北方哪兒來的？

    這是不準備說出她的身份的同時在提醒她注意到自己嗎？

    羅琳莎一邊疑惑於馬林閣下似乎與新人之間有關係，一邊側身扭頭看向身後。

    那是一個牽著小狗的少女，大大的藍色軟呢帽，漂亮的小馬甲，長度適合於一位淑女的及膝長裙，還有看起來厚重的絲製褲襪。

    「是你！」她發出了小動物一般的悲鳴。

    「是我，來，過來。」馬林先生招著手，露出獵人應該有的微笑：「這一次，想來你有足夠多的東西可以寫了吧。」

    「我又不是傻瓜！」少女這麼駁斥道，同時卻非常老實地走到了馬林閣下的面前。

    「真是沒想到，真的會是你。」馬林閣下伸手扯了扯她的臉蛋，然後又翻了翻她的眼皮，最終拍了拍她的腦袋：「去找一張椅子坐吧……對了，你叫什麼來著。」

    「是節制小姐，觀星者閣下。」多羅茜搶答道。

    馬林閣下肉眼可見地苦笑了一下，他拍拍節制小姐的腦袋：「去吧，坐下，還有，今天晚上陪我去見一位朋友。」

    「為什麼不讓你的愛人們陪著你去啊！」節制小姐發出小動物一般的嗚咽聲。

    「她們太顯眼了，而你呢，低調很多。」馬林閣下這麼說道。

    羅琳莎揚了揚眉頭——啊，馬林閣下真的只是博愛而已，你看，他的愛人里有精靈，有獸人，更有畸變者與家養妖精，現在終於也有人類了。

    節制小姐有些不開心的離開了馬林閣下，她的那條小狗正在與三隻半大的雪豹打成一團，不過它的主人很顯然並不在意它的安全，節制小姐坐到了羅琳莎的身邊。

    羅琳莎看著那條小狗開始充氣一樣的膨脹起來，看起來終於是沒辦法再角色扮演於小狗的身份了。

    然後她又看到馬林閣下扭頭看向小狗。

    小狗的膨脹進程被打斷了，它如它的主人一樣嗚咽一聲，又變回了小狗的狀態，然後被三隻半大雪豹亂咬——其中一隻咬著它的腦袋，另一隻正在咬著它的肚子，還有一隻正在咬著它的腿，但完全無法破開它的皮肉。

    看起來三個小傢伙找到了一個很不錯的玩具啊。

    難怪它的主人完全沒有在意它，不是對它沒有感情，而是對它有信心啊。

    身後的通道再一次傳來了腳步聲，羅琳莎轉身看向出口，然後就看到一位穿著巫師袍，但還是完全無法掩飾其偉大的女性出現在出口：「力量閣下真的沒有說錯，的確是新的主持人，我是月亮女士，在這裡向您致敬，觀星者閣下。」

    「月亮女士，請坐吧，對了，別忘了你的茶。」馬林微笑著用靈能包裹著茶杯，將它送向這位女性。

    羅琳莎不認識她，但是認識她胸口的那些多餘。

    整個巫師界只有血色女士伊麗莎白·多爾·溫莎公爵夫人才擁有如此傲人的存在。

    「月亮女士，很久不見。」高塔閣下發出了他的問候。

    「是的，很久不見，尖耳朵的高塔閣下。」這位女士微笑著舉起了手裡的茶杯，像是舉起了手中的酒杯。

    然後她被她這一習慣性的動作給逗樂了，而高塔閣下也舉起了杯。

    羅琳莎看著這兩位閣下的互動——尖耳朵的高塔閣下，意思就是除了這位高塔閣下之外，還有一位高塔閣下，但並不是精靈。

    「應該沒有人了吧。」馬林閣下這麼感嘆道，不是對著在座的各位說的，而是對著多羅茜夫人說的。

    而多羅茜夫人一邊泡著茶，，一邊搖動它的機械腦袋：「還有兩位。」

    正這麼說著，羅琳莎聽到了腳步聲，她一直側著身，所以也不用扭傷她的脖子就看到了一位黑髮金瞳，容貌完全不同於她所認知的人類少女出現在了通道口。

    她的身上穿著別樣的巫師袍——沒有寬大的袖口，她那漂亮的如同瓷製品的胳膊上滿是巫師的刺青，雙腕上有著石制腕環，而她的巫師袍下半部分也變成了合身的褲腿。

    嗯……令人意外的改動，但如果說這位小姐是一位武僧，那羅琳莎覺得倒是完全說得過去。

    「歡迎，來自東方人類世界的隱者小姐。」多羅茜夫人這麼打招呼道。

    她掃視了一眼在座的各位：「永夜島的高塔閣下，午安，最老的命運先生，午安。」

    嗯，她認出了這兩位，而這兩位也微笑著回應了她的問候。

    然後她扭頭看向馬林閣下：「觀星者閣下，午安。」

    「你認識我？」

    「力量閣下在巫師的世界裡無人不知，而家父與他關係密切，所以才會知道您的名諱。」這位泰南小姐雖然年少，但是通用語說得非常流利。

    說完，她就開始繞過長桌，看盧來是準備坐到羅琳莎的對面。

    「親愛的隱者，我是提姆，這次會議之後您能同意與我一起用餐嗎。」看起來這位自稱隱者的泰南小姐認識的並不只是兩位閣下，提姆先生似乎也認識她，但是這位小姐完全沒有在乎他。

    或者說，她用語言的力量無視了他。

    「我不會和一個老到已經需要用藥物來維持自己生活質量的男人談戀愛的。」她這麼說完，然後與克莉斯蒂安小姐非常友好的對過拳頭，再拍了一下黯然欲泣的提姆先生的腦袋一下：「不過你的新皮囊挺不錯的，自己做的。」

    「當然，我又不是黑巫師。」提姆先生說完還哼了一聲：「看到了嗎，這就是鍊金術的力量，這可是我年少時的模樣。」

    「那你丑很久了，提姆先生。」說完，隱者小姐坐到了羅琳莎的對面，她對著她笑了笑：「新人？」

    「是的，特蕾莎。」

    「特蕾莎，看起來你挺年輕的，小姐？女士？」隱者小姐好奇地問道。

    「特蕾莎夫人，我有丈夫。」提到約翰，羅琳莎滿心歡喜，能夠與自己的愛人重新在一起生活，是她在那天之前連想都不敢想的奢望。

    「你好，夫人，今天的人說實話有些多。」說到這裡，隱者小姐看向了羅琳莎身邊的節制小姐：「節制，說起來你背對著我，我都一時沒能發現你，你怎麼了，看起來不開心的樣子。」

    「我認識觀星者閣下。」節制小姐說完，癟了癟嘴。

    「說實話，我很長時間沒有見到你這麼拉長嘴了，不過，你說你認識觀星者閣下，這讓我對你的身份產生了非常大的好奇心。」說完，隱者小姐看向了馬林閣下：「觀星者閣下，她是你的誰。」

    「書記官，我的書記官，我從來沒有想到我的小書記官竟然也會是巫師聚會中的成員，這是一件非常令人驚訝的事實。」她眼中的觀星者閣下說到這裡，將他的注意力投向了通道：「我們最後的成員來了。」

    羅琳莎看向通道，過了兩秒，她聽到了腳步聲。

    馬林閣下的感知力遠超過了自己，這一發現讓羅琳莎並沒有太大的驚訝——太正常了，馬林閣下是有著強大實力的靈能者與高階法師，他要是還比不上羅琳莎，那羅琳莎只會覺得這個世界有問題。

    因為強者的存在，體現得是世界的意志。

    巫師的世界，終究是信仰著瑪娜母親而非混沌意志的求索者們所團結織就的。

    最終，一位半身人出現在了通道口，他打量了一眼四周，確認了目標，然後他快步走向馬林閣下，最終單膝跪於馬林的面前，他伸出手，托住了馬林閣下的手，親吻了手指上的戒指：「向您致敬，我們半身人所崇敬的閣下。」

    「在這裡，還是叫我觀星者吧，閣下。」馬林閣下微笑著小手虛托，靈能代替了他的手托起了半身人。

    「是的，觀星者閣下，在這裡，我是愚者，唯一的愚者。」這位半身人說完，這才起身，他轉身向命運老先生行禮：「老命運啊，能夠再見到你，真是令人喜悅。」

    「是的，三尺半的愚者閣下，見到你我也很高興，看起來你也認識觀星者閣下。」

    「是的，還有高塔閣下，您好。」

    「你好，愚者閣下，看起來你我的族群都需要感謝馬林閣下。」

    「好了，各位，人到齊了，我們也應該開始會議了，所以，我現在宣布，巫師會議開始。」馬林閣下舉起手：「這一次會議，與之前一樣，你們可以自由交易，也可以向我提出問題與交易請求，我會幫助你們，完成你們的心愿。」

    羅琳莎覺得自己沒什麼好交易的——她與約翰一路向南，為了這次旅途早就將她們手裡的不動產和一些不適合帶走的東西換成了有著莫威士大頭的希德尼聯合貨幣。

    這些年，希德尼聯合貨幣一直都在升值，為了換成它們，羅琳莎一開始虧了不少，但是很快的，她就賺到了——因為北方王國開始拒絕非商業公會和貴族來兌換希德尼聯合貨幣，這讓希德尼聯合貨幣立即變成了除了超凡材料和金銀之外最硬的硬通貨。

    北方王國的一些超凡材料黑市甚至開始用希德尼聯合的這些紙幣來代替北方的銀磅。

    不過很顯然別人不這麼覺得，高塔閣下放出了一份高位超凡序列『頌歌』的階梯三，歌者的材料，一條舌頭，美人魚的舌頭。

    考慮到高塔閣下是精靈，時常會來往永夜島，在大洋上獵獲到美人魚也是很正常的。

    而且歌者的材料使用的是美人魚舌頭……必須是雄性的舌頭。

    所以，羅琳莎覺得這也沒什麼好說的。

    命運閣下最終用一份多蘭毒蛇的膽囊換到了這份材料，前者是東部黑區裡的巨型毒蛇，它的全身都是毒，除了膽囊以外，所以是很多高超凡序列的頂級材料，因此價值不菲，但是考慮到雄性美人魚舌頭在獲取難度上的加成，羅琳莎覺得這是一次雙方都會滿意的交換。

    然後她注意到了節制小姐似乎有些想法：「我的朋友需要這個東西，但是我沒有問過他能夠付出多少代價，高塔閣下，我可以幫助我的朋友預定下次嗎。」

    「沒問題，觀星者閣下的書記官小姐，如果下次我有材料的話，我甚至可以直接去找觀星者閣下，因為他會帶著我找到你的。」高塔閣下微笑著說道。

    「太感謝了，這讓我好受了一些，在見到我的主人之後，我都開始懷疑這個世界是不是出錯了，是您讓我知道，錯的不是世界。」節制小姐說完，有些委屈地笑了笑。

    是啊，既然錯的不是世界，那就是你的錯了——因為人的命運有無數條，但是每個人都會做出選擇，最終好讓自己走上一條獨木橋。

    「我有兩份凱爾根，有誰需要嗎。」提姆先生這個時候舉了舉手。

    凱爾根，聽起來像是一個人名，其實是凱爾的根，一種精怪植物，它們平時會藏在土中，如果被人類挖出來，為了逃生就會發出極為刺耳的尖叫，然後在人類捂住耳朵時逃之夭夭。

    是比較麻煩的精怪——基本上它不傷人，但每年都會有一些倒霉蛋因為它們的存在而雙耳失聰，不過它是很多超凡序列的基礎材料，從階梯七到階梯三都需要用，所以需求量很大，價格也非常堅挺。

    最終節制小姐花了一份材料與一些錢買下了它們——三千銀磅，一份銀魚之心。

    這是希德尼南部海岸線上才有的特產，銀魚之心在超凡序列『奔行者』和『狩魔人』里都有大量需要用到的階梯，甚至狩魔人的頂級階梯都需要用到它來減少畸變率。

    所以，這東西哪怕不是某個序列的階梯所需要的，但是只要加入它，都能夠減少魔藥的一部分危險性。

    這是好東西，不輸於兩份凱爾根，所以為了完成這筆交易，提姆最終不得不添加了一份凱爾根，用三份來換取節制小姐交出來的材料與銀磅。

    「我們的節制小姐雖然是書記官，但有著不輸於人的財力呢。」力量閣下笑著，同時擺出了他想要交換的材料——金獅子之牙。

    這種精怪生活在荒原里，是非常危險的精怪，而且以荒原的地形，給獵人與獵物都帶來了極大的便利性，想要抓住它可不容易，而如此完整度的牙齒更是困難。

    這東西是超凡序列『無面者』的階梯二影賊晉升所必需的材料。

    最終是克莉斯蒂安小姐與力量閣下完成了這一次交易——年輕的少女有著不輸於書記官的財力，她用一份黑魚之骨換到了金獅子之牙，前者是超凡序列『北地獵手』階梯二神射手的基礎材料。

    據說，服食了它的人，甚至可以在北方刺骨的海洋里潛游。

    作為北方王國人，羅琳莎也只是聽說過，因為它是秘密配方，只有寥寥幾個超凡家族所擁有，看起來這位克莉斯蒂安小姐應該就是其中之一了。

    就在羅琳莎猜測這位小姐到底是哪一個家族的人時，那位年輕的戰車先生舉起了手：「我有一份情報，關於東部王國，觀星者閣下，我希望與您進行一次單獨的交易。」

    單獨的交易？

    羅琳莎不得不承認，她的好奇心像是上了鉤的魚一樣，被釣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