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林之詩 二百二八節：交易總是愉快（二）
澤姆·梅耶爾，王都雷根斯堡，入夜時分。
看了一眼手中的懷表，年輕的調查官滿臉怨意的看向遠處的矮人商會。
原本這個時候的他應該與女朋友一起坐在餐廳里就餐，但是該死的緊急通知毀掉了這一切，他不得不趕到這裡，將自己的女朋友丟在餐廳那邊，要知道這碗偵探飯可不好吃，就像是福爾摩斯先生說的那樣。
它可比加了糖的牛奶苦澀多了。
今天下午，平時負責偵測矮人商會的探員發來通信，說有人從商會那兒起運了兩箱炸藥，是新式的那種，從量來看，足夠把調查部的舊辦公樓所在的那幢三層小樓原地還原成零件。
這就非常危險了，畢竟這兒可不是什麼鄉下地方，萬一要是炸了誰，整個調查部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這也正是為什麼最終他要過來的原因。
他不過來，他的主官只怕會寢食難安。
嘉希·謝林漢姆這個時候從附近的店裡鑽了出來，他走到自己的上司身邊：「店裡的探員表示，是羅本家的小子買了兩箱炸藥，是用自己家的馬車運走的，他很顯然了解這種新式炸藥的安全性，如果是舊式的，那他和坐在火山口上沒什麼太大的差別。」
是啊，如果是舊式的，也許路邊的一塊石子就是他能夠感覺到的人生最後一次顛簸。
在那之後，他，他的馬車，他馬車附近的人群都會被炸到天上去。
死亡從來沒有像那樣美好與殘暴過……這些愚蠢的傢伙，把這一切全都給毀滅了。
「羅本家的小子為什麼要買這些東西，他難道不知道這東西不能吃嗎。」
「嗨，我看到馬林了。」
正在澤姆思考著這一切到底有何關聯時，嘉希的提醒讓他看到了正從橋那邊過來的馬林。
「等一下，他來這兒幹嗎？」
「你一定是沒聽說過，這傢伙今天中午在無憂宮吃的飯。」
無憂宮指的是中央區的行宮，陛下與他的家族如果在王都，那絕對會是在那兒。
調查官與他的助手異口同聲地感嘆了一下，然後又不約而同地退離了街道，同時行動一致地給自己拍了一個強化聆聽的術式。
然後他們聽到了馬林與矮人商會會長的對話。
等到馬林離開，這兩位互相看了彼此一眼。
「馬林先生似乎並不意外。」嘉希這麼說道。
「這死矮人說他和人類聊不到一塊兒，馬林為什麼不揍他……」澤姆思考了一下，拍了拍腦袋：「這小子好像是巨人和小人種的混血兒，他根本不是人啊。」
「說的你好像也是人一樣，混血兒先生。」嘉希白了這個混血精靈一眼。
「你怎麼幫他說話。」澤姆一臉的痛心。
「幫你說話好啊，十五個異種腦袋。」嘉希一本正經地回答道。
熟練的相聲環節之後，調查官與他的助手走出了小巷。
確認英格瑪·羅本的行動隊確認他的馬車在地下城附近，車後箱裡的兩個箱子不翼而飛。
「他們是準備去炸泥魚嗎。」澤姆哼了一聲——泥魚是一種陸地魚，它是精怪的一種，天生自帶能夠在地面與地下穿行的能力，和巨鼠一樣，除了根本沒有危險性之外，也是除非真的沒東西吃，要不然是極少會有人吃的物種。
「說不定是發現了地下城的終極秘密，他們準備將某個卡住的暗門炸開？」
「嘉希，你不去寫小說真是委屈你了。」
調查官與助手說到這裡，突然注意到馬林似乎又走了回來。
於是兩人重複了同樣的動作，鑽進了小巷之中，看著馬林從矮人那兒拿了一些工具並離開，雙方並沒有說別的什麼，這讓澤姆與嘉希都有些搞不明白馬林這是準備做什麼。
「我記得矮人說過，馬林是一個工程學方面的奇才。」嘉希這麼說道。
「當然，你看到那幾輛機車了嗎，四個輪子的那種。」澤姆想到了自己看到的那輛車，好像是豐收女神教會的一個導師駕駛的，真是超級棒與超級貴的完美組合。
「超豪華，我也想有一輛，但是被價錢嚇跑了，定這價格的真不是人。」嘉希說到這兒特意拉了拉衣領，彰顯自己的身為人類的一切特徵。
「行行行，你是人。」澤姆翻了一個白眼，然後注意到自己的部下走了過來，他舉起手打了一個招呼：「提姆，有什麼新的情況。」
這個半身人走到了澤姆的面前：「羅本家的英格瑪和他的四個朋友上來了，行動隊確認了他們的身份，拍下了影像留底。」說完，他拿出了一個水晶與一份報告：「剛剛送過來，我覺得你應該看看。」
於是三人組回到了店內，嘉希開始為水晶灌入靈能以啟動這顆錄影魔晶，而澤姆打開了報告。
「與英格瑪·羅本一起的，還有凡斯特家族的科恩，米戎家族的柳金，趙家的空河和卡西·瑪瑞姆？」重新看了一遍報告，澤姆扭頭看著自己的助手：「嘉希，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覺得這五個傢伙在一起會發生什麼。」
「他們會自相殘殺，直到留下最後一個幸運兒，他會試著向我們的公主殿上求婚，然後被馬林先生活活打死。」嘉希一邊說，一邊開啟了魔晶，看著裡面的五人組倒抽了一口冷氣：「他們竟然還能有說有笑？」
「我想這大概就是問題所在了，嗯……提姆，去教會那邊問一問，看看這五個小子之中有誰正在做晉升任務。」澤姆扭頭看向半身人。
後者點了點頭，然後走出了店鋪。
而嘉希看向澤姆：「你的思想非常危險啊，你為什麼會這麼肯定是準備這麼做的。」
「應該是他們的思想非常危險才對，你想想，是什麼能夠讓五個互為仇寇的傢伙走到一起，如果這些傢伙真的就是想要殺死馬林，那麼有什麼是比布置一個炸藥陷阱更適合來暗殺一個人並將問題推給塌陷的地下城更好的辦法呢。」澤姆看著自己的助手：「現在的問題是我們沒有他們布置陷阱的具體位置，如果直接問他們，他們決定不會輕易認罪，到時候還會打草驚蛇……你覺得我們還能有什麼辦法來解決這一切的。」
「告訴馬林……不，我想馬林先生已經了解這一切了，你注意到他的關於尾款的對話嗎。」嘉希看向自己的上司：「看起來雙方已經都將對方視作獵物，你覺得我們真的需要插手其中嗎。」
澤姆沉默了一下：「我們至少也應該和安娜夫人說一聲，畢竟她是法耶公主的母親。」
「那好吧，我通過調查部的公務線來聯繫她，澤姆，你準備怎麼辦。」嘉希看著自己的上司問道。
「準備一下，早一點睡，明天跟著他們進入地下城，看看自己能不能做點什麼。」澤姆下意識地回答道。
然後他注意到他的助手臉色都扭曲了一下，他開了口，用一種惋惜與疑惑的口氣問道：「你女朋友怎麼辦。」
澤姆一頭倒在了櫃檯上。
他都把自己的女朋友給忘了！
「我一直以為把自己笨死是一個形容詞，謝謝你今天讓我看到它的動詞表達方式。」嘉希拍了拍自己上司的肩膀：「我先走了，你還是先想一想怎麼把你今天忘了約會的事情給說明白了吧。」
………………
看著謝林漢姆家的嘉希走出那家店鋪，站在陰影中的馬林皺了皺眉頭——離開的時候他感覺到了術式的波動，特意回來看一眼，正好發現了這對調查官與助手的組合。出於好奇，馬林決定讓米蘭尼去打探打探消息——至少也得搞明白他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而當米蘭尼拿著錄影魔晶回到了馬林手裡，看了一遍他們在店內的發言，馬林皺起了眉頭。
這五個笨蛋到底在幹什麼，他們所搞的這件事情似乎開始向著盡人皆知的深淵滑去。
不過話說回來，雖然嘉希懷疑自己知情，但是他目前也沒有證據，如果要請動公正之神來做偵測謊言，那基本上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馬林不相信他們會為了這個嫌疑就去用這種辦法讓那五個小崽子開口，自然也就不可能為了這個問題而來找馬林對峙。
但是紙畢竟包不住火，進入地下城之後，馬林不敢保證這場演出的劇情如同他所想的那樣一一上演，他可無法保證自己可以做到完美，而萬一不能完美謝幕，到時候就會有很多麻煩上身了。
這讓馬林更加的生氣——你們這五個廢物到底在想什麼，你們的密謀都已對淪落到馬上要讓這座城市的所有人都知道的地步了，下一次別談怎麼殺人，還是談一談怎麼殺雞才能夠一刀死吧。
馬林這麼想的同時，給了米蘭尼一顆橡果，將它丟到了兜帽里。
真是麻煩，希望這兩個傢伙別趕出家到把那五個笨蛋給抓了，他畢竟還是等著把這五個笨蛋原地火化呢。
想到這裡，馬林轉身離開。
雖然事情越來越麻煩，但是馬林覺得澤姆沒有說錯，他也需要早一點休息，養好精神，等待著明天的演出正式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