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林之詩 一百二十五節：夜深（三）

    「謊言是武器，也是盾牌。」跪在儀式的法陣前，無面的混沌在低語。

    在他的面前，血液們像是活著一樣，在緩慢而堅定地將自己變成召喚陣的一部份。

    「欺騙是藝術，如同繪卷。」無面的混沌繼續著他的低語。

    被操縱著的無辜滿臉迷惘的被倒吊在天花板上，血液從他們無暇的身體中鑽出來，滴落在地上。

    地下道的遠端傳來爆炸，無面的混沌聆聽著，同時繼續著低語：「計謀是陷阱，更是軍團。」

    隨著他的話語，靈能的波動無可遏制地開始攀升。

    ……………………

    「偵測到靈能！城東區！」法師塔的法師們第一時間確認了位置，但是那裡這個時候已經宛若地獄，混沌教徒將整個城東區化做死地。

    信使被放出去開始通知各大教會。

    一隊法師帶著學徒開始升空並離開這座城市，剩下的法師啟動了遠古的防禦法陣——這座城市將被護盾包裹，成為一座孤城。

    要麼等大軍砸開護盾，與裡面的混沌決一死戰。

    要麼等裡面的活人殺光混沌，以它們的頭顱做為祭品來關閉法陣。

    ………………

    「我不能往前走了。」卡薩曼停下了腳步。

    「為什麼，前面就是教會。」馬林好奇地問道。

    「因為我無法證明我的身份，我現在是一隻孤魂野鬼，如果我進入教會，一定會被關起來……我不想等死，如果混沌無法被消滅，那我寧願戰死在這座城市裡，而不是無助地死在牢中。」卡薩曼說完，扭頭看向馬林：「如果你不同意我的觀點，可以開槍。」

    舉著槍的馬林最終放下了槍口：「你走吧。」

    「謝謝。」卡薩曼說完轉身離開。

    而馬林飛奔著回到教會，見到了康斯坦茲主教，這才知道自己的導師已經帶隊進入地下道。

    「老霍夫曼說了，讓你跟著我，我們現在必須去城東。」這位老人一邊說，一邊看著馬林：「半身人柳金的小隊呢。」

    「他們留在毒素爆發區，說是要救人，閣下，財富教會已經完全墮落了，那裡到處都是混沌。」馬林說道。

    康斯坦茲楞了一下：「財富教會？」

    「是的，您看。」馬林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徽記，那是卡薩曼從侏儒的脖子上扯下來並交給他的。

    「……公正教會的徽記，到底怎麼一回事！」

    「情況是……」

    馬林將所有的事情都說了一遍，康斯坦茲主教深深吸了一口氣：「那好，我們先去財富之神教會。」

    下了決定，教會的部隊立即開始行動，留下護衛教會聖堂的部隊之後，康斯坦茲帶著人就往財富之神教會前進。

    馬林跟上了隊伍。

    「你可以不用來的，小子。」康斯坦茲這麼說道。

    「但是閣下，人間何處非煉獄，想要活下去，總要學會殺掉一點什麼。」馬林一邊說，一邊走到了隊伍最前面：「我來帶路。」

    「閣下……」做為探路者的半身人看了一眼康斯坦茲，在獲得了他的眼神確認後，這個半身人沉默地跟隨著馬林。

    從豐收女神教會到財富之神教會只需要穿過幾條小巷與大街，馬林選擇大街，隊伍被分成兩隊，在街道兩側行進。

    一路上全是逃難的平民，康斯坦茲指示他們前往教會避難。

    馬林對此持支持的態度，不是因為善心發作，而是教會有完善地鑑定混沌的術式，任何想要混進去的混沌，只會被打死在教會門口。

    「前面就是財富之神教會的聖堂，我已經可以感覺到混沌的能量。」半身人拉下他額頭上的護目鏡看了一眼，然後看向馬林：「我個人建議你最好的給自己一點防護措施。」

    於是馬林拉下護目鏡，將呼吸過濾器罩到了臉上。

    隊伍開始與混沌接火。

    這些混沌完全失去了人形，像是野獸一般在行動，雖然可悲，但是他們的軀殼意外地堅韌，馬林甚至需要用兩發8號獨頭彈才能夠扣開這些混沌的顱骨，將它們徹底地消滅——混沌在主位面是不會死亡的，在主位面殺死它們，只會將它們趕回亞空間。

    「是納垢的手段。」半身人拉過一具屍體，他檢查了一下屍體的嘴：「納垢！」他轉身喊道：「注意感染！」

    馬林一邊推進，一邊與教會成員射殺混沌，街道兩側的隊伍可以射擊對方一側的混沌，因此推近的很快。

    來到教會門口，馬林看到了一個站在那裡的教會成員，他用無神的雙眼看著馬林：「您進來休息嗎。」

    「他完蛋了，混沌的感染將他變成了一個傻子，不過也幸好是傻子。」半身人走過這個成員的狀態，然後舉起槍射殺了他。

    馬林一腳踢開門，在他身後的大個子立即拖開了他，而兩側大門邊的教會成員舉著槍走了進去。

    馬林也跟了進去，到處都是屍體與殘肢，康斯坦茲走了進來，這位老人打量了一眼現場，確認了死者的身份：「是沒有被完成轉化的無辜者。」說完，他踢了踢腳下的小小頭顱，被父親帶進教會避難的孩子永遠不會明白，他父母的這次選擇，完全毀掉了彼此的人生。

    馬林看著那顆腦袋：「閣下。」

    「如果你撿起這顆腦袋，就可以看到它變異的牙齒，小孩子對混沌的抗性非常低，被吃掉只是因為混沌們喜歡嫩肉而已，混沌之間可沒有任何友誼，它們對於任何會動的東西來說，都是天敵，那怕是同類也是如此。」康斯坦茲主教說完，站到內廳的門前，他一腳踢開大門，然後就站在了那兒：「科恩！看看你那可悲的樣子！」

    馬林走到了他的身後，看到了教會布道廳中央那巨大的肉塊。

    後者哀號著，完全沒有了理智。

    「看到了嗎，馬林，這就是慈父嘴裡的永生，我的這位老朋友獲得了他夢寐以求的永生，代價是沒有理智，無法行動……看到過這樣的永生，你還會要嗎？」康斯坦茲悲嘆著轉身，在那之前，他手裡點燃的燃燒瓶砸中了那巨大的肉塊。

    神聖的燃油點然了這個巨大的肉塊。

    馬林搖了搖頭：「這樣的永生，還不如死一個痛快，閣下。」

    「對，很多時候，死亡是大恐怖，但有的時候，死亡卻是一種求得解脫的方式。」康斯坦茲閣下說完，嘆了一聲。

    馬林知道他想說什麼，也明白他的意思。

    「每個人，都要為他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跟著這位老人走出財富之神教會，馬林輕聲回答道。

    「是啊，為了求得永生，他們付出了所有……做為代價。」康斯坦茲主教說到這兒笑了一下：「從結果來看，他們一無所有，又應有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