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踏民國 第10章禁閉十天

    此時樓里上百人看著,薛汝岐哪能丟這面子,他臉孔朝地,緊咬牙關一言不發。

    回榮也手足無措,見文放發了狠,忙不迭勸說道:「都消消氣,也不是多大的事情,文少爺快鬆手,咱們好好說話。」

    文放啪地一聲,朝地上開了一槍,子彈擦著薛汝岐耳朵呼嘯而過,唬得他啊地一聲,雙腿一軟,跪倒在地。

    聽到槍聲,全場人一個哆嗦,都以為文放開槍將薛汝岐殺了。

    回榮等人出來,本為玩樂,手下都沒帶槍,剛剛這聲槍聲,唬得他臉色煞白,他見薛汝岐跪倒在地,渾身顫抖,這才鬆了口氣,忙道:「文少爺,您抬抬手,我給你跪下了,你可千萬別傷了薛公子。」說著真的跪了下來,眼巴巴看著文放。

    文放嘿嘿一笑,收起手槍,道:「有槍就能嚇唬人麼?這我也會!今兒誰也不會把紫宸姑娘帶走,就讓她陪著您。」他自知不能逼人太甚,將手槍丟還給回榮,鬆開薛汝岐的手,轉身就欲走。

    薛汝岐得了自由,狠勁上來,撈起回榮手裡的槍,站起來指著文放背影,喝道:「折辱了人就想走麼,你給我站住。」

    文放回過身來,見薛汝岐一張白淨的面孔扭曲著,雙眼猩紅,眼眸中的怒火恨不得一下把文放燒成灰燼。

    文放正待搭話,卻見薛汝岐褲子濕淋淋的,想是剛才因為槍聲,竟然被嚇得小便**。也是合該薛汝岐倒霉,今天出來喝花酒,穿了一套挺騷包的白色西裝,此刻燈光煌煌,那白色褲子上的尿漬極為顯眼,全場人目光雪亮,將這一幕全看在眼裡。

    這時門口跌跌撞撞衝進來三名巡邏的警察,回榮生怕薛汝岐氣惱之下,當眾槍殺了文放,給公眾留下把柄。當下忙上前拿下薛汝岐手中的槍,向著樓下的警察喝道:「你們這些死人,怎麼現在才來,這裡有幾名漢奸,趕快把他們都抓起來。」又附嘴在薛汝岐耳邊道:「薛公子暫且忍耐,等把人抓回去了,怎麼處置都行,現在這麼多人看著,不好下手。」

    薛汝岐看著眾人指指點點,譏誚的目光如刀一般,臊得他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他暗暗咬牙,一雙陰冷的雙眼瞪著文放,恨不得現在就生吞活剝了他。

    文放等人正自掙扎,卻聽門口又是一陣紛沓的腳步聲,軍校訓練部主任袁鯤志帶著一隊衛兵,恰在這時沖了進來,他看一眼樓上的文放等人,沉聲喝道:「豈有此理,身為軍校學員,擅自離隊出校,眼裡還有沒有紀律?還有沒有軍規?來啊,把人給我帶回去。」

    那小隊長帶著幾名衛兵,持槍衝上樓來,見文放四人被黃銅手銬銬著,三名警察擋在身前,當下也不客氣,厲聲喝道:「給我讓開。」

    回榮上前道:「這位長官,這些人都是日本人的奸細,我們正要把他們帶回警察局問話,不能放了他們。」

    那名小隊長右臂戴著個白箍,上面寫了「憲兵」兩字,哪將回榮放在眼裡,一擺手道:「把人帶走。這些人是軍校學員,不是奸細。」

    那些衛兵聽了命令,上前不由分說,用手中長槍指著警察們,喝令打開手銬,然後自押了文放四人向樓下走去。

    薛汝岐陰沉著臉,向著樓下的袁鯤志道:「這位長官,能否看在家父薛正予的薄面,將這四人交予警察局審問,明天一早我親自將人送到陸軍學校,如何?」

    薛汝岐當眾說出父親的名字,實在是迫於無奈,這個場面,讓人知道薛正予的兒子被人用槍指著,還尿濕了褲子,哪有顏面可言。可是他又咽不下這口氣,希望對方能夠聽到薛正予的名字,不用再為這四名學員出頭。

    袁鯤志看一眼押下來的文放四人,暗自搖頭,揮手讓他們出去,抬頭向薛汝岐道:「原來是薛公子。鄙人乃是奉了熊長官命令,務必要將這四名偷溜出來的學員抓回去,以儆效尤,以正學風,軍令所在,實在是抱歉了。」說著一拱手,轉身走了出去。

    此時夜色深沉,周邊燈光璀璨,正是一夜之中最好消遣的時分。

    眺望著岸邊璀璨的燈火,趙清華脊樑挺的筆直,站在船頭負手而立,吱呀的搖櫓聲及水流的拍擊聲,在靜謐的夜色中顯得格外清晰。

    短短數天,中共在湖南的各地黨組織遭受了前所未有的破壞。除了那日藉助縱火濃煙,從28號省委小樓僥倖逃出十幾個人,其餘分處各地的如副書記馬瑞新、婦女部部長欒秀英等同志四十餘人全部被捕,湖南省委一日之間元氣大傷,隨後各市、縣黨委在猝不及防之下,也紛紛遭受了各地軍警憲特的破壞,被抓的共產黨員及先進分子有上百人之多,都是好不容易才發展起來的同志呀。慶幸的是,長江局的李亦農部長因當天看到28號升騰的濃煙,僥倖躲過一劫。

    湖南各地黨組織遭受這麼大的損失,作為主要負責人,趙清華是有很大責任的。他先是在劉毅南小姨家的地窖中躲了幾天,然後趁著戒備鬆懈,這才趁天黑在交通員的協助下,乘船離開長沙,前往武漢接受長江局的處分。

    這幾天來,趙清華內心深受煎熬,容顏變得蒼老憔悴了許多,他大多時間都是沉默著,面對著深沉的夜幕,他的心情平靜得如微風撫過平整的湖面。

    記得那是馬日事變後不久,寒冷的冬天北風凜冽,湖南省委的同志幾經周轉,才從一群小叫花中找到了趙廣學。還能記得第一眼看到他的樣子:大冷的天兒赤著一雙腳,腳掌已經因為凍傷潰爛流膿,吸溜著鼻涕,穿著件破爛得露著棉絮的小棉襖,膽小怯弱地靠著牆壁,目光畏懼地躲閃著。

    在自己身邊十年,趙廣學的成長有目共睹。他待人親和,學識淵博,能力突出而又謙虛謹慎,上至長江局領導,下到各縣委同志,乃至跟他接觸的普通群眾,都願與他親近,對他讚賞有加。年紀輕輕的,就身居省委組織部長的位置,這樣一顆冉冉上升的明星,即將大放異彩之時,卻悄然隕落,成了可恥的叛徒。

    「大哥要是還在世,他會如何抉擇呢?」趙清華長出口氣,對候在身後的劉毅南道:「毅南同志,等我到了對岸,你就召集紅隊的同志,執行鋤奸任務吧。」


    劉毅南神色平靜,「嗯」地回了一聲。

    門口卡車將一行人載回團防所,在大操場上停了下來。此時操場上打起探照燈,亮如白晝,數千名學員按科目排成方陣,面朝著操場上的主席台,整齊站立著肅然無聲。

    文放四人被押往主席台,期間萬友民見了這陣仗,有些心虛地問袁鯤志。「袁叔叔,這好早晚的,幹嘛把所有人都叫起來啊,就為了給我們四個明正典刑?」

    袁鯤志與他四人並列走著,一臉嚴肅,悄聲道:「你們運氣不好。今晚熊長官突擊夜訪,發現有不少科目的學員偷偷溜出學校,他大發雷霆,命令各科目的大隊長去城裡把人抓回來,現在看這陣仗,怕是要窮治你們呢。」

    此時主席台上已站著十五名被抓回來的學員。四人被帶上主席台,與這十五人站成一排,面向著台下隊伍。

    文放看著現場氣氛肅殺,心中不禁有些惴惴不安。萬友民挺直了身子,神情安詳,悄聲安慰大家道:「大家別怕,萬事有我呢。我老舅要整頓下學風,不過是拿我們殺雞給猴看,下去了就會安排袁主任放了咱們的,沒事的。」

    卻聽袁鯤志咳嗽一聲,在主席台踏前一步,高聲喝道:「全體都有,立正!現在有請教育長熊秉節長官訓話,大家歡迎。」

    伴隨著掌聲響起,燈光下只見一名高高胖胖的人疾步走上台來。這人上了主席台,背著雙手,緩緩在文放等人身前走過,銳利的眼神,逼視的目光,讓台上十九名學員無顏以對,紛紛低下頭去。

    這人就是湖南陸軍幹部學校教育長熊秉節,只見他年紀約摸五十來歲,濃眉大眼,高高胖胖的身材,一身毛料軍裝,熨帖地穿在身上。他上了台來,目光閃爍,徐徐掃視一下台上的十九名學員,最後將目光落在台下數千名學員身上,在雪亮的燈光下,只見他臉色沉重,咬著牙一言不發。

    此時整個操場鴉雀無聲,熊秉節招手叫袁鯤志過來,在他耳邊吩咐了幾句。袁鯤志聽罷肅然立正,看著萬友民等人的目光,就有些憐憫起來。

    只見袁鯤志站在隊首,對著十九名學員命令道:「台上的學員,全體都有,把衣服全部給我脫下來。」

    這命令聽著奇怪,十九名學員面面相覷,摸不著頭腦。卻聽袁鯤志一聲斷喝:「聽不懂命令嗎?全體都有,把衣服統統脫掉。」

    這下十九人再不敢遲疑,紛紛將身上衣褲脫了丟在一邊,萬友民動作較為利索,脫得只剩一條褲衩,苦著臉作難道:「這,褲衩不用脫吧。」

    袁鯤志看一眼熊秉節,見他微微點了下頭,於是喝道:「褲衩保留,其餘衣服全部脫掉。」

    十九人沒法,脫得赤條條的只剩一條褲衩,此時還是早春三月,冷峭的風呼呼吹過,就如鞭子一般,瞬間就將十九人皮膚抽得緊繃繃的,渾身上下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這些人受不得冷,禁不住雙手抱胸,哆嗦起來。熊秉節眼中厲芒閃過,暴喝道:「都給我立正!眠花宿柳的時候脫的赤條條的,怎麼不見你們冷啊,吆五喝六在酒桌上敞衣露懷的時候,也不見你們冷啊。現在怕冷了?嗯?」熊秉節環眼怒睜,向著台下斷喝一聲:「來人,把水提上來。」

    便見十幾名衛兵齊步上來,沒人提著水桶,上了主席台在學員們後面一站,也不發話,將桶中冷水兜頭倒了下去。這下如刀刺一般,冷水浸身而過,激得十九名學員啊地一聲大叫。

    熊秉節冷冷地看著台上的十九人如落湯雞一般,個個摟胸縮首,像一隻只鵪鶉一般,在寒風中冒著熱氣,瑟瑟發抖。

    熊秉節冷冷地道:「你們晚上個個神完氣足,熱血沸騰,既然精力充沛,那就先用冷水澆澆,去去燥性。」說著一努嘴,袁鯤志會意,指揮那些衛兵道:「再來。」

    衛兵們於是走下台去,又各拎一桶水,上台兜頭澆下,如此這般,看得台下數千名學員個個面有懼意,脊背冷颼颼的。

    那水如冰一般,澆在身上便是一陣刺痛,然後冷風一吹,更增寒意。起初文放也是大喊大叫,希望藉此抵抗寒意,後來看到熊秉節臉色越來越陰沉,突然明白過來,於是緊咬牙關,將身子繃得筆直,梗著脖子一言不發,漸漸地,身上熱氣散盡,感覺澆下來的水也不似先前那般寒冷了。

    邊上劉繼雲等人見文放不再叫喚,死命硬扛,當下也紛紛住嘴,不再高聲叫喊。萬友民眼巴巴地看著熊秉節,希望能討個情別再罰了,卻見他目光壓根就沒朝這邊看,當下也只好收起可憐,忍受著冷水的澆灌。等澆到第十五桶上,台上再沒有一個人叫喊,人人緊咬牙關,憋著一口氣硬扛。

    果然,眾人不再叫喊,熊秉節臉色稍霽,待澆到第十六桶水上,他揮手制止衛兵們動作,對著台上十九名學員道:「私自出校,不遵紀律,這只是小懲以戒,每人禁閉十天,以後再犯,從重處理。」

    說著面向台下,沉聲道:「現在日寇已向華北用兵,局勢岌岌可危,長沙今日是後方,焉知明日不是前線?我等學子,須以課業為重,以報國為念,方不負黨國之栽培,人民之期望。」

    說著拔高嗓子:「一寸山河一寸血,十萬青年十萬軍。我們的精力是要用在課業上,用在戰場上,誰允許你們去逛夜場、喝花酒、宿娼妓?這是一個革命軍人該做的事情嗎?這是一個熱血青年該有的行為嗎?」

    一番聲色俱厲的訓斥,嚇得台下數千名學員個個如芒刺在背,紛紛低下頭去,不敢再去看熊秉節一眼。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這是先總理遺言,希望能與諸位共勉。」熊秉節狠狠掃視一眼台下學員,自顧自走下主席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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