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下了幾階石階,蘇籬整個人沒入地下後,發現石壁上有機關。她顧不得許多,飛快按下,直到地面的石板合上,她未看見有人沖入屋舍,這才歇了口氣。
她不敢停下,小心沿著石階往下走,下頭有燭火,隱約照亮了些上頭,不至於全然看不著腳下。她不禁咂舌,這思量屬實巧妙,月色為引,那能尋到這密室,多半是夜裡,石板驟開,上頭沒有安置燭火,恐是怕暴露。
石階上都是積灰,沒有腳印。方才的機關上也是積灰,看來許久無人來過。說明兇手不是從密室往來的。
石階不深,往下很快就到了底,底下是個小石室,空無一物,石室另一頭有個通道,不知通往何處。
蘇籬在石室里打量了一番,有些摸不著頭腦,這石室十分簡陋,不僅什麼都沒有,石壁也鑿得頗為粗糙,就更不用提壁畫紋樣了。
她還是到處敲了敲,沒有發現。這石室難道單純就是用來藏人的?
為何會出現在庫房的丙字閣底下。念及此處,她似是想到了什麼,難道這個密室本身,就是功課,所以出現在此處,且內里做工有些粗糙,因著石壁開鑿不是功課的重點。
重點是借月色尋到入口。
孟修雲那張冷冰冰的臉又在心裡頭冒了出來,蘇籬皺起眉,千機堂的風格還真是一脈相承,難道這是孟修雲當年的功課?
她有些累了,靠在牆邊歇了會,若真是功課,想來密室里應當沒什麼危險。當務之急,是趕緊出去,只是不知出口通向何處。
要不要再等等?但也不宜耽擱太久,萬一天亮,自己還未出去,就麻煩了。
正在這時,頭頂上傳來聲響,她警惕地起身,將手放在袖箭的開關上,輕聲快步衝到了石階邊,躬身藏好。
來人似是對這裡十分熟悉,進來後,也合上了上頭的石板。
「是我。」一個熟悉的話音剛落,蘇籬這邊袖箭已射了出去,來人一個側身,袖箭擊中石壁,跌落在地。
「準頭還得再練練。」
約摸一炷香前,丙字閣外。
「蘇葉,你確定?」陸謙被陸蘇葉大晚上的派人急請了過來,來人卻不說何事,只說三姑娘有急事。
陸蘇葉盯著丙字閣,「雖然極微弱,但我應是沒有感應錯的。就是大姐姐的靈氣。」
陸謙面色嚴肅起來,正要派弟子將此處圍住,陸蘇葉拉住了他:「不可。還不確定裡頭是何等情形,不可打草驚蛇,咱們尋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抓住了點尾巴。」
「那你是何意?」陸謙思索了幾分,「咱們自己進去抓人?」
「我還派了人去請孟修雲,便讓他進去看看。裡頭機關眾多,保險些。」陸蘇葉頓了頓,「表兄你看如此可好?」
陸謙心知千機堂到處都是機關,自己雖是陸家安插在此掌刑獄賞罰的,但並不擅機關術。若陸蘇葉都如此說,還是等孟修雲來了保險些。畢竟不知裡頭之人,是不是千機堂的弟子,一個不小心,又讓逃了,便是前功盡棄。
二人等了一盞茶的工夫,裡頭有了動靜,他二人著實是抓心撓肝。
「表兄莫急,我還能感應得到,還沒跑。」陸蘇葉微眯著眼,涼爽還有些寒意的深夜,掌心竟出了汗。
孟修雲終於到了。
「在裡頭?」孟修雲剛停下步子,便朝丙字閣皺起了眉頭。他耗費了不少內力凝神感應了一番,不自覺握緊了手中的玉佩。果然是她,居然取下玉佩,還跑來此處,簡直是胡鬧。
「你也感應到了?」陸蘇葉低聲道,「在裡頭。我們不敢冒動,孟少門主,裡頭極有可能是盜了我大姐姐物件的賊人。你要小心。」
「賊人?」孟修雲側頭,「你只說有靈氣,如何同那物件扯上了關係。」
「那物件沾染了大姐姐收集的靈氣。一時半會說不清。孟少門主,請。」陸蘇葉言語間催促道、
密室里,蘇籬舉著袖箭,盯著孟修雲,面上滿是尷尬。
「孟公子……」蘇籬呼了口氣,豁出去了,「我確實,自作主張了,但是我也有發現。若你要責備我,我無話可說。但你可有法子幫我逃離?如此也不算暴露身份,他們不知是我。」
蘇籬本以為孟修雲會罵自己一頓,沒想到他面色十分複雜,被燭火襯得更是瞧不出端倪,良久,他伸出手,展開掌心,是自己扔在床上的那枚玉佩:「戴上。」
蘇籬面露古怪,都什麼時候了,還執著於這塊玉佩,她不禁苦笑出聲:「怎麼,外頭的人不認孟少門主,只認這塊玉佩……」
她話還未說完,孟修雲竟似頗不耐煩,直接上前兩步,將她抵在石壁邊上。
蘇籬退無可退,瞧著孟修雲靠近的臉,瞪大了眼,一時竟不知要說些什麼。
愣神間,眼前的男子一隻手攀上自己的腰帶,隔著腰間的衣料,男子手上的溫熱傳來,蘇籬整個身子都僵住了,心裡頭一片空白,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孟修雲這邊,細細將玉佩系牢,還輕拽了兩下,生怕玉佩落下了。
玉佩帶子隨著他手上的動作,隔著衣料在腰間摩挲,竟有些細碎的癢。
蘇籬回過神來,想說自己來,她低了頭去系,卻磕到了眼前男子的胸膛,還是熟悉的清冽香味。
又是一陣沉寂。
只有二人極輕微的氣息。
蘇籬覺著頭頂上痒痒的,竟一直癢到了心頭。
好在孟修雲系好後,立馬後退了幾步。
蘇籬咽了口唾沫,本以為孟修雲會儘快帶自己離開,又或是有旁的事,眼下竟是不忙。她也好奇起來,低頭托起玉佩問道:「究竟有何蹊蹺?」
「它能遮掩你身上沾染的靈氣。回頭再同你解釋。我且問你一句,東西是不是你偷的。」孟修雲盯著蘇籬,眼裡滿是試探之意。
「靈氣?」蘇籬一頭霧水,但她還是回過神來,此時此刻決不能疏忽,也不能有一絲躲閃,她挺直了胸背,一字一句道,「我沒有偷過任何東西。我出現在此,是來查卓玄的案子。他那機關有問題。我有證據。」
孟修雲只盯著她,並未言語。
他二人如此,對視了好幾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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