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頑劣,能做的調皮事可多呢。」戚夫人含糊著給張大夫取診金和謝儀,硬生生岔開張大夫的八卦話題。
可張大夫雖然沒得到什麼有趣的消息,但第二天中午時分,戚家大公子、未來的正四品海防衛指揮僉事大人被家法處置的消息還是傳遍了整個魯橋鎮,可見這位大夫完全沒有醫患之間的保密覺悟,怪不得醫術高明卻一把年紀了還窩在鄉下,想請他看病還得提前想好糊弄人的話才行。
那天一整天,大家都在議論小戚大人做了什麼頑皮事,居然讓愛孫如寶的戚老太太動了真氣,能狠得下心罰他?想想……少年人還能犯什麼樣的大錯誤讓長輩這麼生氣的?莫非是風流事?可是不能夠呀。那位小戚大人雖然溫文爾雅,相貌俊美,笑起來像整個魯橋鎮都明亮起來了似的,但他舉止大方又嚴謹,多少家的姑娘愛慕他,可這麼多年,他硬是沒和任何姑娘傳點什麼桃色事件來,走在街上都很尊重,怎麼會陷在這種事上?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肯定有其他事。
缺少公共娛樂事情的魯橋鎮全體沉浸在這個意外的八卦之中,而他們不知道,偏偏是他們最不能相信的事件、也就是少年人風流事件,正是小戚大人挨罰的原因。天剛蒙蒙亮的時候,事件的女主角被一名魁梧厚道、長相漂亮的年輕人,也就是趙三紅送回了客棧後,翻來覆去的許久睡不著,又是心疼著心上人的傷,想去探望他卻不能又是記掛著那件看似越來越遙遠的婚事,一直到鎮民討論得最熱烈時才抵不過身心俱疲,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而第一女配角若,卻在聽到這消息後歡欣鼓舞,備下了禮物和傷藥,終於有藉口打扮得娉娉婷婷地去探病了,根本沒想過未來夫君的傷是因為拒不娶她而造成的。
在訂親前後時常出入家,幫助戚夫人做些家務、管管帳什麼的,其實是提前練習怎麼當未來的戚家女主人。甚至在心中已經盤算好過門後要怎樣重整這個家,畢竟她的嫁妝很豐厚。要知道不是秀才家就一定窮的,也不是教書先生就一定家徒四壁。
不過在元敬回來後,她倒是一次戚也沒去過,因為既然已經是未婚夫妻得保持矜持,縱然之前有過肌膚之親是那次她主動的擁抱,這時候也不宜見面的。
也正因為她這般「守禮」夫才能把戚繼光堅決拒婚的事瞞得嚴嚴實實。但今天不一樣了,自從出現了一個姓胡的狐狸精,她心裡忽然不安起來趁此機會探探元敬的口風。
敲開戚家大門,她在看門勇伯臉上看到了驚訝和一絲慌亂里的不安瞬間擴大。以前勇伯看到她總是歡天喜地,而且畢恭畢敬的什麼今天這個表情,似乎怕她知道什麼事似的。
「勇伯。出了什事嗎?」她不禁問。
勇伯似乎有些語無次。只反覆說著大少爺跪得傷了膝蓋之類地話。大概知道全鎮人都在談論這件事。乾脆直承了。
白凝若看從勇伯這裡問不出什麼。只好不動聲色地就往院內走。勇伯:好門。拼命勞動老胳膊老腿兒。繞道先跑到戚夫人那兒去報信。不過他們都沒想到。白凝若今天沒有先到戚夫人或戚老太太那裡請安。進了二門就直接到戚繼光住地地方去了。
如今天氣已經冷了。為了節省木炭。除戚老太太地屋子。其餘各處均還沒有生火。但卻都掛上了厚厚地棉門帘。擋住了室外地風寒之氣。不過為了採光。各屋都做了大孔風窗。繞上幾道線。再糊上透光性好地窗紙。這樣既明亮。又不會被風吹破。
「把門帘捲起來。門開半縫。」白凝若緊了緊身上地披風。對貼身丫鬟水容道。
她猶豫好久也沒敢進屋。怕私下與未來夫君會面失了禮數。招人閒言閒語。壞了自己地名聲。可是心中卻始終有一道沉重地慮在。最後不得決定放棄矜持。打算去問個明白。她特意沒有去請求戚夫人或戚老太太。生恐被攔下來。而且非到必要。她也不願意讓戚家長輩知道有狐狸精地存在。萬一元敬真在外面有行為不檢地事。突然抖出那個姓胡地女人可是她地法寶。
深吸一口氣,她慢慢挪動腳步,心頭砰砰亂跳。會怎樣和元敬相見呢?第一句話要怎麼說?她低著頭不停地斟酌,可進入裡間臥室後卻只見床帳低垂,只聞呼吸均勻,那個她苦苦等待的人在床上睡得正香。
是呀,罰跪三日,肯定累壞了。
白凝若扭頭示意水容放輕手腳,把所攜帶的禮物放在桌上,自己遲疑再三,還是緊張地向床邊走去。
床帳只放下了一半,白凝若站在踏腳凳前,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戚繼光的睡顏。他長得真是英俊,五官本來就讓人挑不出缺點來,此時因為身體欠佳,臉兒蒼白著,被散在枕頭上的黑一襯,顯得奇異的令人心疼,平日裡剛毅的神情也格外溫柔起來。
這個男人應該是她的啊,已經訂
是她的未婚夫君,怎麼能讓外面的野女人搶走?
情不自禁地,她心中柔情頓生,伸出手,想偷偷撫摸未來夫君的臉。可就在此時,眼前的男人突然翻了個身,呢喃出一句話,「如初,等我。」後面半句說得含混不清,可白凝若卻聽明白了。他說的是:除了你,我誰也不娶。
這個「你」,絕對不是她!
瞬間,震驚、打擊、妒忌、被背叛的憤怒、苦等的成空,一起湧向心頭,融化為冰冷的絕望,令白凝若身子一晃,險些跌倒。
那個狐狸精沒說謊!元敬果然迷上了她!還非她不娶!
那她又算什麼?鎮的笑柄嗎?她從小就喜歡他的那份心就落空了嗎?不不行!絕不行!她要保衛屬於自己的東西,她才是戚家正式的媳婦人選,她有婚書為證的,怎麼能輸給那種下賤的商家女子!元敬只是一時糊塗罷了,只要她做得好,他就一定會回頭!
「白姑娘,你怎麼在這兒?」正思著要怎麼辦耳邊突然傳來醇厚的男聲。
白凝若一驚,馬上斂起心神,把所有憤恨和不甘全咽到肚子裡臉上換回溫柔無害的笑意,扭著手帕,羞澀地道,「聽說元敬你受傷了,凝若特來探望。我知道私入你的臥房甚為無禮可……關心則亂,再則咱們……已經訂親若就大膽失禮了。」說著頭垂得更低,做出嬌嬌怯怯的姿態來中卻想著要怎麼套戚繼光的話。
只是她特意提起的訂親的,聽到戚繼光耳朵里就成了極為刺耳的話。剛才他正夢到和如初站在河邊幽會,突然背部刺痛是翻身里壓到了棒傷,直醒了過來。沒想到一睜眼沒看到心上人看到了他的「未婚妻」白凝若,不禁非常煩惱。
想不傷害白凝若就退親不可能的怎樣才能把傷害的程度降到最小呢?不管怎麼說,是他們戚家對不起人。是他拖泥帶水造成的這種局面。
「一點皮外傷,。」他奮力坐起,拉緊蓋在身上的被子,「多謝謝白姑娘掛懷,但還請先回,瓜田李下,怕毀了姑娘的清譽。」
他說得客氣又疏遠,若心中更恨,幽怨地道,「元敬,你這是怎麼了?一走兩年,現在你我已經訂親,為何反倒生分了?之前你可是叫我的名字的,什麼時候我又成了『白姑娘』?」
戚繼光沒說話。
白凝若以為他是心中羞愧,或是憶起往日之情,根本不知道他是想起了如初。
門半開著,凜凜寒風鑽了進來,令戚繼光明白這是白凝匿的避嫌之舉,於是立即聯想到某女之大膽豪放。如果今天的事擱在她那兒,她才不管人家怎麼議論她,肯定把門窗關的嚴嚴實實,就為著他著想,怕他會凍到。甚至,她會撲過來,連人帶被子抱著他,只要他暖和就行了。
和世俗禮教比起來,如初才最重視人的本身,如果是她在他屋裡,一定只關心他身體,不會理會其他。
而剛才他醒來的一剎那,他感覺白凝若正要摸他的臉似的,他一清醒,白凝若就縮回去了。
可倘若此時如初在面前,也許會膩聲道,「小光,你親親我吧。」害他總是耳熱心跳,全身的血都往一個地方涌。
唉,為什麼她不能光明正大的陪著他呢?有一陣子,他甚至裝病,就為了享受她溫柔的呵護。
「元敬,你想不想吃東西,我來幫你做?」白凝若見戚繼光神思恍惚的樣子,唇角還輕輕扯起,掛上溫柔的笑意,感覺他似乎在想別人,心像被刺了一刀一樣,連忙打段他的遐思。
戚繼光搖了搖頭,抬頭一瞄白凝若,見她一幅欲言又止的樣子,立即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心想不如先和她講明了,斷了母親和祖母的後路,於是一咬牙道,「白姑娘,你好像有什麼話要和我說?」
白凝若溫文一笑,「沒什麼要說的呀,我只希望你快點好起來,讓我早點孝敬夫人和老太太。」
她今天來,本來是要問元敬那狐狸精的事的,但不知為什麼,看到元敬那思念他人的模樣,一瞬間她又突然不想問了,有了新的主意。
都是聰明人,何必明言呢?說穿了,就撕破了這張臉,以後倒沒有餘地了。不管用什麼辦法,她一定要守住自己的丈夫,哪怕是厚臉皮的事,哪怕是傷人的事,她也會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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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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