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所說的正事,不過是把他做戲的經過和各方的反應詳細說給如初聽。而如初也把在富春鎮的所見所聞全部告訴了他,臨了又補充道,「那兩個礦頭陳大成和王如龍,我覺得著你應該收服了,倘若真編到軍中,肯定是你的好幫手。關鍵是,他們能帶來更多的窮苦礦工來投奔你,這樣你募兵時會順利得多。」
戚繼光一時無語,只抱緊如初道,「幸好我有你,什麼都為我想了。」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以後對我加倍的好就成了。」寒風凜冽,但在心上人的溫暖懷抱中,如初倒並不覺得冷,膩聲笑道,「而且……既然我這麼好,那我的手就可以不老實了吧?」
「你的手根本就沒老實過。」
戚繼光說得委屈,逗得如初直笑,扭動打鬧間,他們差點從屋頂上掉上來,幸好戚繼光下盤有力。不過也因為如此,兩人的臉差點撞在一起,瞬間就氣息曖昧糾纏,誰也不動,就望著彼此的眼瞳,動情不已。
「如初,我喜歡你。」戚繼光輕聲呢喃著,俯下頭,吻住那令他魂牽夢縈的紅唇。
不想太親昵的,因為怕控制.不住,可是只要見了她,他的理智就喪失殆盡。此刻,所有的溫柔和不安都藉由這一吻表達了出來,淺嘗、深入、輾轉、氣息混亂而灼熱、刻骨的相思、無盡的想念,似乎永遠也不夠,永遠也不想分開……
如初被吻得渾身酥軟,恰似春水,.直到感覺戚繼光的手也情不自禁的不老實起來,連忙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輕推開他,咬著唇望著他,也不說話。
她的手不老實只是抱抱他的.腰,蹭蹭他的胸膛而已,而他的手不老實要色情得多。男人果然都有衝動的獸性呀,不過她一點也不討厭小光對她那麼做,只是不想席地幕天而已。
「對不起,如初……」戚繼光對自己的定力比較慚愧,但如.初卻很佩服他了。二十歲的、熱血的、身體健壯的年輕男子,還那麼愛她,能懸崖勒馬已經很了不起了。
「不要道歉,是我勾引你的。」如初的直率令戚繼光發.愣,「以後不逗你了。」
戚繼光嚇了一跳,吞吞吐吐地道,「其實……我還挺喜.歡的……以後可以多做做……」
如初嗤的一聲笑出來,「我這樣……你忍得多辛苦啊。」
「可是,好像也很高興,反正是很喜歡。」
「哈哈,這叫痛並快樂著好不好?」
「你別笑!」
「呀?現在就要大振夫綱嗎?連笑也不許。」
「因為……你又勾引我了。」
「我沒有。」
「本來就有。」
「沒有!」
「明明就有。」
……寒夜中,客棧的.屋頂上情意綿綿。屋頂下,某個房間內的「聖僧」枯坐禪床,臉上浮現出苦澀的笑意。師妹很開心哪。只要她開心就好。在他今後的生命里,原也只有這件事最重要的。而在更遠處的魯橋鎮,白氏大宅的主人正在書房內生氣,他的女兒則在苦苦哀求。
「爹,不要給我退親。」白凝若拉扯住父親的衣袖,不過卻被白老爺甩掉了。
「我嫁女兒,不求能我白家帶來富貴權勢,只願覓一青年才俊,門風清白,為人正派,將來夫妻舉案齊眉,琴瑟合鳴足矣。」白老爺怒道,「我曾以為元敬就是上佳人選,這才為你許婚。可現在看來,老夫看錯了人,既然如此,我為什麼要把女兒往火坑裡推?」
「爹,元敬他……不是這樣的!」白凝若辯解道。
「我原也不信。」白老爺的眉頭皺得死緊,「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一個人的改變哪會那麼容易徹底?何況他是我從小看到大的。可是在魯橋鎮,他的放浪形骸我是親眼看見的,豈容抵賴?後來他到海防衛去上任,鬧出的事更是荒唐。你當爹前幾天真是去訪友嗎?我是到海防衛去暗中觀察元敬,結果發現他不務正業,根本沒有整頓軍務,而是跑到附近的富春鎮去胡天胡地!如果說他在魯橋鎮是做戲,跑到那麼遠又是給誰看的?想來,必是他心中有惡念,只是戚翁管教甚嚴,戚家家風肅正,一時沒有暴露出來。可他以弱冠之年去了趟天津衛,那是九河下梢、南來北往的繁華之地,他在無人嚴管之下染了些惡習,又覺得已是官居四品的大員,再無人可約束,因此就丑相畢露罷了。他這樣,算我走了眼!我寧願打斷你的腿養在娘家,也絕不能讓白家和這樣的人攀親!」
白凝若見爹爹盛怒,一時之間找不出話來為戚繼光辯解。她不傻,知道戚繼光這樣做是為什麼,不過是為了退親才做出的樣子,可她怎麼能容忍眼看到手的幸福飛走?元敬……他只是反叛罷了,長輩越阻攔的,他就越要得到,根本不是真心喜歡那個狐狸精。她哪點比不上那個女人?元敬早晚會醒悟的。而她之前太小看那狐狸精了,沒想到她用到出走這一招,實在太高了!為什麼她從沒想過以退為進?或者,元敬是她賭不起的人。
「元敬這麼做,只是想讓您厭惡於他,好主動退親。」緊急之下,她衝口而出,「鎮上人都知道,他是被一個女子所迷,才做出這麼多荒唐事來。」
白老爺盯著女兒,又是心痛,又是怒其不爭,罵道,「荒唐!荒唐!可我說的不是元敬,而是你!我白教你讀了那麼多詩文,給你講了那麼多做人的道理,難道只是對牛談琴,你一句也未曾入耳嗎?為人要有傲氣和骨氣,不管男女都是一樣。元敬這樣做,如果是人品污染,我不能讓你嫁他,但倘若他是心裡愛著另一個女子,為了退親而這麼做,我就更要退了這門親!凝若,強扭的瓜不甜,雖然婚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他心裡沒你,你爭不來搶不來,難道要這樣窩窩囊囊過一輩子嗎?」
「女兒願意!」白凝若執拗道,「再說,元敬只是一時迷惑,以色侍人之輩,焉能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