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
阿珺笑了。
「江伯母,本宮怎不記得,自己何時說過要嫁進定遠侯府這樣的話?」
她彎起眉眼,笑語盈盈打量江夫人。
江夫人尚在盤算著能得到多少嫁妝,或者可以用來填補攬月閣的損毀。
然阿珺的話卻讓她頓時怔住了。
「殿下此話何意?」
「難不成您想讓吾兒入贅?」
江夫人臉上笑容漸漸消散,眸光里泛起了不滿的慍意,「殿下,按說您乃大鄴朝長公主,身份慣是尊貴顯赫,招婿入府也是理所應當。」
「但您也清楚吾兒情況,身為定遠侯世子他斷沒有另居別府的道理。」
「您若一定」
「我若一定什麼?」
「我若一定要他江奕做個贅婿,這門婚事就此作罷?」阿珺冷笑。
四年來這話她聽過無數遍。
有的時候聽多了,她自己都要信了。
從前需要這門婚事,阿珺多少要退讓些。
但如今
阿珺冷眼睨著江夫人,譏誚道,「江伯母,是不是近來日子過得太舒坦,讓你忘了自己身份?江舒萍是個蠢貨?您也近朱者赤了?」
「你應當很清楚,長安城裡最負盛名的文人居士,還有武侯鋪的金吾衛全都是我的人。」
「翠微居士、清容居士、這些文人在鄴朝的號召力不用我同解釋罷?至於武侯鋪,武侯鋪里的卷宗則記載了京兆府里幾十年來的樁樁件件。倘若某個平民百姓在武侯鋪里有幾個摯交好友,前往武侯鋪尋其好友時無意窺得了你定遠侯府失火的卷宗,恰好窺得你侯府二娘子與胡月陽火中互慰也數情理之中。然後這位好友會管不住嘴向他的好友炫耀,他的好友也管不住嘴再向其他人好友再炫耀,如此一傳十十傳百。外頭人便都曉得了江府二娘子偷竊焦屍藏匿於閨房之中尋歡作樂。又或者江家二娘子在府中與小倌兒顛鸞倒鳳被江夫人您捉姦在床,您為保名聲一把火將人燒死在了攬月閣里」
「江伯母,你說這兩個故事百姓們更偏好哪個?」
這個故事,無論哪個傳出去都會令江家顏面掃地
江家可以否認,但旁人信不信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何況江舒萍的攬月閣的確被燒了個精光,可謂是證據確鑿。
再者長安城裡那些居士傾慕者眾多,從他們口中說出去的故事百姓們往往更為相信。
到時候,江家就是有十張嘴都說不清。
定遠侯江承恩會不會被彈劾暫且不論,但凡要些體面的士族人家都不會再與江家來往。
江家那位嫁入慶王府的長女更會受此牽累,本來慶王世子就對她不滿,說不得會藉機休妻。
至於江舒萍,一旦名節敗壞,不再受到那些世家公子追捧,不再能為太后籠絡官員的『花魁』,那麼江家就徹底失去了靠山。
這些年來,江氏子弟仗著恩寵什麼強搶民女,強占他人田地,反正沒少作惡。
倘若失勢,後果可想而知,查辦起來,滅九族的都不無可能。
阿珺明白的道理,江夫人自然也明白。
江夫人越聽越恐懼,她面色驟變,嘴唇劇烈顫抖著,怒視著阿珺,「長公主殿下!你以為如此便能逼迫吾兒入贅?你就不怕臣婦魚死網破將你那些醜事抖落出去」
「醜事?本宮火燒攬月閣麼?」
「還是我把胡月陽屍體扔到江舒萍床上?」
阿珺譏諷的睇著江夫人,笑她還認不清現實,「江夫人,您這話四年前可能有人會信,可如今您覺得有人會信?」
「這些年江家把我欺負成什麼樣了?眾所周知,就連江家的奴婢都敢往我臉上扇耳光,這樣窩囊的我,怎會放火殺人?」
「況且,燒的還是定遠侯府。我愛您的兒愛得緊著呢,我是生怕你們定遠侯府不退婚?要是退了婚我可如何是好啊?」
「我這樣的殘花敗柳,會嫁不出去的」
「會被送往蠻夷之地去和親的」
阿珺倚在翠竹禪椅上,語氣平靜,笑聲卻愈發陰冷。
這些話原都是當年江夫人與她說過的
在她父皇去世不到三日,在江奕給她下藥,害她被捉姦在床那晚。
他們欺她孤女無依,拿她尚不足十歲的阿弟威脅她,拿父皇的屍首威脅她!
逼迫她與秦霄和離,逼迫她承認是她勾引江奕在先。
目的嘛,自是為護住江奕長安城第一公子的好名聲。
阿珺譏誚笑著,冷森森盯著江夫人,又道,「江伯母,話說到了這樣的份兒上,我也不再拐彎抹角。」
「江奕嘛,成不成婚我無所謂。我要江家城中那二十間鋪面,還要你定遠侯府承包的那座礦山。你若不肯答應,我就去大理寺告江舒萍放火燒死我松鶴樓大掌柜,告她買兇殺害皇家公主。你家那護院,現下還拘在公主府,你可想清楚點兒。」
阿珺語氣極平靜,然,她話說完,江夫人臉色卻是一寸寸變白。
鋪面倒是不要緊,可礦山!礦山要是沒了,江家在太皇太后那處就徹底沒有利用價值了。
不,絕不能將礦山讓出去!
江夫人咬牙切齒,意圖用最後的籌碼威脅阿珺,「長公主,臣婦奉勸你一句,做人做事留一線,你若非得這樣絕人後路,那麼我定遠侯府,就只好與你退婚。以殿下這般爛透了的名聲,試問還有誰敢娶你?到時沒了婚約這塊兒盾牌,你的皇祖母若想將殿下你弄去那些個蠻夷之地和親那便是名正言順了。臣婦可聽聞那處的人從不把女人當人,往年送去的,往往是嫁了老子又嫁兒子,甚至一女侍二夫,活生生被玩弄死的比比皆是」
玩弄死?這話說得,好似她親自體驗過似的。
「所以江夫人是被親自玩弄過麼?否則怎會了解得如此清楚?」
阿珺冷笑著,正欲反駁。
內室里,突然傳來了男人清冷戲謔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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