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浩大聲詢問著圍觀的人們:「如果我現在把黃雀放出來,它會馬上把剛才給老大媽銜的那張卦簽銜出來,你們信不信?」
「開什麼玩笑?!黃雀是神鳥,哪能聽你的!」人群中有人大聲回應。
潭浩不容黑臉漢子反應過來,立即放出了黃雀。
黃雀習慣性地衝到盤子裡的卦簽前面,銜出了一張,潭浩伸手「奪」了下來,交給周圍的人傳看。
「真的是剛才給老大媽銜的那張!小伙子猜的這麼准!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此刻只有潭浩的心裡最清楚,因為這是他剛才選中的四張卦簽之一,其它三張都已經被黃雀銜出來了,最後一張銜什麼不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嘛!
黑臉漢子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如果不知道他的臉色原來就那麼黑,一定會以為他是某個橋段中的某某人黑著臉一言不發。
潭浩隨意從那一大把卦簽里抽出一張,讓大家看了看,反了個方向插進卦簽里,並把卦簽對了對齊。
「你們還能一下子找出我剛才插進去的那張嗎?」潭浩問周圍的人。
「怎麼可能!你就是不對那麼齊也不能一下子找出來。」
還沒得到犒賞的黃雀又跑到了卦簽那裡,很輕鬆地銜出剛插進去的那一張,潭浩又伸手「奪」了下來,再次交給周圍的人傳看。
黑臉漢子的臉上已經出現了青色、白色、紅色和紫色,站起身來,把黃雀抓進了籠子,把盤子和裡面的卦簽收進一個黑提包里,拔腿就走。
「哎,別走的那麼忙,你還沒餵你的小黃雀呢!條件反射一定要保持好!」潭浩帶著戲謔的腔調大聲喊著。
周圍的人七嘴八舌地詢問他小鳥算命騙錢的秘密。
等到潭浩解釋清楚了,有人卻突然發問:「你既然知道那傢伙是騙人的,為什麼不當著那個老大媽的面戳穿他?老大媽被騙了三百多塊錢呢,看著好像生活挺清苦、蠻可憐的。」
潭浩還沒來得及回答,已經有人接上了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讓她接受點經驗教訓,要不然以後可能要吃大虧的!」
離著不遠的一個賣小五金的湊了過來:「小伙子,趕緊走吧,他連攤子都沒收,肯定是找人去了。」
「對對對,小伙子,你是得趕緊走,這傢伙有個小舅子,就在……喏——就是那個村子,兩里地都不到,說話的時間就過來了。」有個賣針頭線腦的老大爺也提醒著潭浩。
「靠!有個小舅子有什麼了不起!我還有兩個小舅子呢!騙人還騙出理來了?咱這麼多人還怕他不成?」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引起大家的哄堂大笑。
賣針頭線腦的老大爺等大家的笑聲差不多停了下來,接著剛才的話頭說:「你那兩個小舅子是何方神聖我不清楚,這傢伙的小舅子外號叫青眼狼。」
「青眼狼?就是左眼眶下面有一塊青色胎記的那個?」剛才插話的人追問了一句。
賣小五金的搶著說:「不是他是誰!那傢伙狠著呢!打起架來不要命,拘留所都快成了他度假的地方了,要不是每次都是他這個算命騙錢的姐夫幫他動腦子、花錢、找關係,早就判了!所以他姐夫遇到麻煩的時候,他從來都是二話不說、迎頭就上。」
插話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氣,圍觀的人群立刻沉寂下來。
大約一分鐘後,又有人說道:「我看那個算命的也沒腦子,不直接打個電話叫他小舅子,還自己跑著去,也不怕回來的時候找不到人。」
賣小五金的回道:「他才不傻呢!誰不知道一打電話就是叫人?這樣一走,不了解他的都以為他是臊的受不了才走的,來回不過十來分鐘……這種事情不是一次兩次的了,別耽擱時間了,小伙子趕緊走吧。」
圍觀的人群立刻散開了,各自離去。
看到潭浩還站在那裡不動,賣針頭線腦的老大爺走到他面前,輕輕推了他一下:「小伙子,你不是這周圍的人吧?青眼狼可是臭名遠揚,好人惹不起,壞人不敢惹,這周圍十里八村的沒有不怵他的,你看看這些人躲得這麼快就有數了,再不走可就來不及了。」
其實潭浩不是不想走,因為他確實不擅長打架,而且也不想和一個喜歡鬥狠的傢伙玩命。
潭浩只是覺得剛剛來了個「壯舉」,接著就像夾著尾巴的狗一樣逃走,有點太掉價了,他正在考慮怎麼樣才能既儘快離開,又不給周圍人留下膽小怕事的形象。
可時間已經不允許他繼續思考了,賣小五金的嘟囔了一句:「走也來不及了,快跑吧,青眼狼已經到了大集的北頭了。」
潭浩向北邊一看,黑臉漢子和一個高高瘦瘦的傢伙正往這邊走著,距離這裡最多不過一百二三十米。
潭浩也顧不得形象了,反正自己很少到這裡來,沒有幾個認識自己的,要那形象也賣不了多少錢,他撒腿就往北邊的蜆龍河三橋跑。
他記得坐車經過這裡的時候,就在三橋南頭一百多米的地方有一個公安派出所,跑到那裡總應該是安全的吧?
如果真的跑到那裡,或許真的是安全的,可問題是青眼狼的兩條大長腿好像就是為長跑準備的。
黑臉漢子發現潭浩跑了,連忙指給青眼狼看,青眼狼大長腿一邁,一步差不多頂潭浩兩步半,潭浩剛跑到橋中間,青眼狼就攔在了他的前面。
潭浩喘了幾口粗氣,背靠著橋柱子站在那裡,盯著青眼狼一言不發。
青眼狼順過氣來,點著潭浩的鼻子罵道:「就這點能耐還敢擋我姐夫的財路!臭小子活得不耐煩了吧?!也不打聽打聽我是誰!」
黑臉漢子也跑了過來,青眼狼指著潭浩問他:「姐夫,是這小子吧?」
黑臉漢子氣喘吁吁地回答:「是……就是……就是他!」
潭浩眼神很誇張地往公安派出所的方向瞟了幾下,儘量以平靜的聲音問道:「你們不會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動手吧?」
青眼狼一副囂張的模樣:「你因為我傻呀!我姐夫早就教過我了,要踩著法律的邊緣走,踩著邊緣走,明白嗎?我保證收拾的你服服帖帖的,還不能定到傷害的級別。」
潭浩這才明白:怪不得每次出事,黑臉漢子都能幫他擺平,主要是沒造成特別惡劣的後果,就是所謂的「大錯不犯,小錯不斷,天王老子也沒法辦。」
黑臉漢子已經喘勻了氣,不耐煩地說:「和他廢什麼話!直接上手!讓他長長記性!只要不死人,有姐夫兜著呢!」
潭浩不由得輕嘆了一口氣:有這樣的姐夫,何愁不死人!
不死人?潭浩的腦海里冒出了一個看似不著邊際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