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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了青州那邊的回信後,林廣立刻就將駐紮在泰山郡的韓授兵馬調往東阿同謝鴦會和,向冀州挺進。周前聞報,派上將曹安率兵三萬沿馬頰河北岸布防,並封鎖各處渡口及其橋樑。與此同時,劉宣所率領的青州軍已經抵達冀州邊界,李杜的兵馬隨後即到,總計騎軍三萬,甲士五萬。
劉宣問李杜:「吳平之何在,怎麼不見他跟你的大軍回來啊?」
李杜面露難色,道:「末將不敢說。」
劉宣淡然道:「但說無妨。」
李杜這才硬著頭皮,道:「平之說主公您不識好歹,看似開明,實則昏庸,無以成大事,此次北伐,必敗矣。」
劉宣罵道:「混賬,竟敢口出狂言,羞辱於我,他人現在何處,給我押上來,我要帶著他的首級出征,讓他好好看看我是如何進那北都皇宮的。」
李杜回道:「在我軍撤回之時,他已連夜離開青州,今早有小校來報,看他是向北而去的。」
劉宣眉頭深鎖,慍怒道:「不識時務的東西,無礙,讓他多活幾天罷了。」
在青州軍出征冀州之前,早有「鷹眼」駛流行馬飛入北都軍機處,呈書報司馬棋玉。司馬棋玉見過書罷,嘴角微微揚起,笑容之中帶著三分不屑和七分譏諷,順手就給放在燭火上燒掉,起身吩咐飛騎御史,道:「告訴鎮北將軍和尚書令,青州兵馬已動,按原計劃行事。」
幽州看似空虛,實則不然,整個北方最為精銳的一支部隊就在這裡,雖然目前僅有不足五千之數,但司馬棋玉卻敢斷言:放眼整個大凌王朝,在往後十年乃至數十年內,將沒有任何一支軍隊能夠在地勢寬闊的戰場上與破軍龍騎抗衡。
梁沖得軍機處指令後,先書信一封告知陳禹,再上表天子,由葉昭代擬詔書,發兵渤海郡,攻打劉宣。這次出征,梁沖調動了駐守幽州的所有部隊,總計一萬人馬,其中破軍龍騎五千,戰車千輛,甲士及弓弩手四千,此外,鮮卑都護府及遼東還各有在訓士兵兩萬人,是作為龍騎軍與北都護衛軍的備用部隊,如果到時人手不夠用的話,亦可作為增援。
兩日後,梁沖先領破軍龍騎抵達渤海郡府南皮。春雨綿綿,潤物無聲,遠望城下,有一白髮青年撐傘而立,消瘦的身形,好似隨時都會被這煙雨所吞沒一般。
渤海太守曾壬上前說道:「稟大將軍,此人姓吳,名平之,曾在劉宣帳下為謀士,因對其不滿,故棄之來投。」
不等梁沖開口,坐在車駕內的司馬棋玉,早已激動的掀開簾帳,雙目落在城樓下的少年時,眼神中掠過幾分驚色,稍許,她命隨行侍女牽來玉獅子,引馬而去,近在咫尺一看,心中更為詫異,想當年吳平之離開潁川之時,也是英姿華發,俊逸少年,怎才幾年光陰,竟落得這般憔悴。
吳平之收傘,抱拳朝司馬棋玉作揖,道:「平之,見過大小姐。」
司馬棋玉難以置信的問道:「你真的是平之嗎,你怎麼變成這副模樣了?」
吳平之微微一笑,淡然道:「一身皮囊,何足道哉。」
短短八個字,註定了史書上將會給他灑脫的一筆,而後世之人,也就不會知道,曾經有個少年,在自己心愛之人出嫁的那天晚上,一夜白頭。
司馬棋玉輕嘆口氣,見吳平之不想回答,料其定有苦衷,也就沒再刨根追底,拍了拍他的肩膀,轉問道:「這次回來,打算呆多久啊?」
吳平之始終保持著那抹恰到好處的溫和,看著眼前這抹曾經的白月光,好像整顆漂浮的心臟,都隨之塵埃落定,他說道:「大小姐要是留我,我就不走了。」
司馬棋玉欣喜,招呼道:「走,我請你喝酒,最烈的那種。」
吳平之聞言,不禁搖頭苦笑,遙想當年他離開穎川出門歷練之時,曾對司馬棋玉誇下海口,說:我這輩子要嘛滴酒不沾,要喝就喝最烈的那種。
結果就是至今一事無成。
梁沖引大軍緩緩進城,問方化道:「玉兒跟吳平之的關係,好似勝過葉師兄啊?」
方化回道:「當年吳家在豫州也算是個名門,只可惜吳老爺子走得早,兒孫們又都不爭氣,因此家道中落,又逢饑荒橫行與,盜匪猖獗,平之跟家人走散,流落於穎川,夫人心善,就收留他在司馬家,可能是平之的脾氣比較合大小姐的胃口吧,不像葉尚書那麼悶。」
梁沖不解道:「既然如此,那他之前為何不來,反而追隨劉宣去了?」
方化直言道:「可能就是在針對將軍你。」
梁沖揚起嘴角,道:「這倒是成了我的錯啦?」不等回答,韁繩一甩,快馬奔入城中。
方化看著梁沖絕塵而去的背影,聳了聳肩道:「那可不。」
時至天色入暮,已有戌時,梁沖還在城裡整頓兵馬。此前太守府設宴,司馬棋玉等候多時不見梁沖回來,便讓曾壬前去看看。不料曾壬到了校場,卻被梁沖呵斥一頓。梁沖說道:「三軍將士都還餓著,他身為主帥豈能一人獨食,你們先吃吧,不用等我。」曾壬聞言,嚇出了身冷汗,趕緊灰溜溜的離開,前去回稟司馬棋玉。
司馬棋玉甚是覺得奇怪,以她對梁沖的了解,絕不會為此小事而大發雷霆的,肯定還有別的原因,於是找來方化,問道:「大將軍今日有跟你說了什麼嗎?」
方化想了下,回道:「也沒什麼,就是問了在下幾句,也不是什麼大事。」
司馬棋玉追問道:「問你什麼了?」
方化如實答道:「大將軍問小姐跟平之的關係,好似勝過葉尚書,我說是平之的脾氣比較合小姐的胃口,故而如此。」
司馬棋玉輕輕點頭,以梁沖的度量,不至於去計較這個,又問:「還有呢?」
方化依舊如實回答:「大將軍還問,既然小姐跟平之的關係好,為何他要去投靠劉宣,我說這是在針對大將軍。」
司馬棋玉提了口氣,指著方化,氣都不打一處來,吩咐侍從,道:「傳令下去,大將軍回來之前,所有人不得動筷,也不得擅自離開。」
方化不解道:「為什麼啊,大將軍不是說了讓我們先吃嗎?」
司馬棋玉道:「你跟在我身邊這麼多年,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聽不出來嗎?」
方化確實聽不出來,但也不敢多問,乖乖的回到位置上坐下。
司馬棋玉看向吳平之,道:「大將軍軍務繁忙,還請稍等片刻。」
這一等就是將近一個時辰,待梁沖回到太守府時,已經亥時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