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埋鍋造飯後,郭威率領五千餘精兵,兩千精騎,帶著一應的攻城器械,殺到斜陽道前,支起了八架投石車,不停朝楊瞻築起木寨投擲石頭,又架起了十餘架巨弩,朝寨牆射出粗大的弩箭。
楊瞻山坡和寨牆上也備有床弩,寨牆後更備有投石車,紛紛還擊。一時間交戰雙方打得好不熱鬧。
只可惜兩軍相距較遠,雖然打得很熱鬧,但彼此的傷亡並沒有幾個。
「郭威這樣就想攻下斜陽道?」耶律鴻雁站在山頭上的一塊岩石上,身後站著五名一流高手,二十餘名二流高手。
「當然不是!」楊瞻呵呵笑道,「郭威也打過不少仗,當然不會指望單憑扔幾塊石頭就能將我軍嚇退。」
耶律鴻雁是耶律安端的孫女,被封為安國郡主,頗受耶律德光的寵愛,皇太后述律平更將她視為掌上明珠,所以她才能主掌演武宮,楊瞻不敢得罪她,耐心地解釋道。
「那他這麼做是為什麼?」耶律鴻雁有些好奇,「都這麼扔石頭扔了兩個時辰了,難道郭威吃飽了沒事幹?」她雖擅長騎射與武功,但對軍略並不太熟悉。
「我猜郭威只是做做樣子,讓杜重威知道,他來過。」楊瞻答道。
「難道他不會是在聲東擊西?本宮瞧他這裡的人馬才不過七千有餘,還有那三千兵馬並不在這裡。」耶律鴻雁又問道。
楊瞻搖搖頭,回答道:「宮主所慮極是,不過宮主有所不知,郭威的營寨就扎在三里開外,他的糧草軍械都留在營中,總要有人守護,那兩三千兵馬估計是在守營寨,兩三千人馬,也只能說堪堪能守住營中,騰不出人手來施展別的伎倆,除非他不準備要營寨了。
末將以為,此行郭威未必真有誠心來解鎮州之圍。
劉知遠鎮守河東,其一個目的就是要震懾河北之地,他與杜重威之間難免有些摩擦,彼此有所結怨也並不奇怪。
偉王圍困忻州城時,劉知遠可以藉此拒絕來援救杜重威,偉王撤軍東去,劉知遠再沒有理由可以不救鎮州,這才有郭威之行。
不過,斜陽道已經被我軍把守,郭威就算能攻破我軍的防線,所受得損失也必定不小,還有沒有能力威脅到楊帥的南門大營很難說。
顯然,郭威並不想承受這麼大的損失,為他人作嫁衣,所以,昨日他只看了幾眼,就撤軍三里。
但這麼打都沒打,不戰而走,總說不過去,所以才有今日的怪事。」
耶律鴻雁「噗嗤」笑道:「你們中原人,心裡的想法真奇怪,打得這麼熱鬧原來只是給人看的啊!難怪你們中原雖有千萬之重,卻抵不過我契丹的大軍。」
楊瞻一陣默然,暗道:「若非各路諸侯都暗藏私心,你契丹大軍又如何能殺到黃河邊上來?」
楊瞻不知道的是,正在他們議論之時,趙匡胤領著兩千精兵也悄悄出發了,營寨中只留下不超過六百名兵卒,營寨周圍楊瞻布下的探子早被各路武林豪傑一掃而空。
除瘋和尚外,清平鎮的一干好漢、十七等黑衣衛、賀弛、王成等人也隨長生一齊出征。瘋和尚的形象實在太好認了,李風雲也早在楊瞻那裡掛了號,他們若不出現,恐怕會引起楊瞻的懷疑,所以,李風雲、瘋和尚一直站在斜陽穀外的郭威身邊,吸引楊瞻的注意力。
兩邊的扔石頭大戰從清晨直扔到未時,郭威忽然喝令停止拋射石塊與弩箭,見郭威停止扔石頭,楊瞻也命令部下也停了下來。
三十名嗓門粗大的兵卒手持巨盾奔到陣前,齊聲大喝:「楊瞻那龜孫子,只敢躲在寨牆後面麼?可敢出來與我軍斗將?」
聽了此話,楊瞻手下的諸將哪裡受得住,紛紛上前請戰。
楊瞻想不出郭威能耍出什麼花招,不肯墮了銳氣,點頭答應。
只聽一陣鼓聲響起,斜陽道前的寨門被打開,衝出百名兵卒,接著一員面色赤黑的大將手舞兩柄宣化大斧,騎著一匹烏騅馬沖了出來,馳馬來到陣前,兩隻大斧一磕,大聲喝道:「幽州張繼在此,哪個敢來受死?」
張繼在楊光遠軍中頗有名氣,修為二流中等,生來力大無比,能使百斤的宣化雙斧,戰場經驗又豐富,悍勇無比,即便楊瞻也不敢說能勝他。安排他出戰,自然是要折損郭威大軍的銳氣。
「小小張繼,休要猖狂,待本將來取你性命!」隨著一聲大喝,一騎掠出郭威陣中,一名白袍小將手持一桿亮銀槍,跨下一匹黃驃馬,白色的斗篷被風吹得「呼啦啦」高高地揚起,頗為威風。
看那小將,不過二十歲出頭,轉眼就奔到了陣前。
張繼一勒韁繩,喝道:「來將報名!張某斧下不斬無名小輩!」
那小將呵呵一聲冷笑,大聲道:「我乃并州楊業,休要多話,拿命來!」說罷抖槍分心便刺(注1)。
楊業是劉知遠的弟弟劉崇(注2)的部將,乃是一名虎將,實力初入二流,官拜校尉。忻州城偷襲耶律安端的糧草大營,他也曾出戰。李風雲見他驍勇善戰,特地邀請他一齊來救鎮州,楊業欣然同意,要了軍令,領著本部兵馬來助郭威。
此刻見張繼在陣前逞狂,立功心切,請示過郭威,出陣要大戰張繼。
張繼征戰沙場十數年,戰功赫赫,哪裡將楊業放在眼裡,左手斧頭一擺,想要磕開楊業手中的亮銀槍,右手揮斧準備朝楊業脖子砍去。
哪知眼見左斧頭就要磕中那亮銀槍,忽然眼前一花,那亮銀槍不見了蹤影,張繼暗叫一聲不好,身子一仰,急忙收回右斧護住胸前,只聽「叮」的一聲,那杆亮銀槍正扎在斧頭上。
張繼只覺得胸中內息一陣翻滾,一陣巨大的暗勁朝他襲來,這才知這名小將不好惹。他若是強行抵擋,這條右臂只怕會被斧頭回收之力和楊業亮銀槍上湧來的暗勁兩者合力之下折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