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渾身濕漉漉的方離現身在海邊崖石旁,潔淨的海水擊打著亘古的崖石,激起一陣陣晶瑩的浪花,不遠處便是停泊著的巨大郵輪。
在天將亮時分,他便悄悄地在其他人毫無察覺下潛下了郵輪,此時的船離岸並不有多遠,只需要十數分鐘即可游至海岸,。
在前一日的傍晚他也是在不在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上了輪船,現如今又在別人不知曉的情況下離開了這艘郵輪,在此期間甚至沒有一個人發現船上多了一個人。所以即便警察調查申天豪的死因暫時也查不到他的身上來,他不曾期望可以永久地隱瞞下去,但是他需要時間,需要可以支撐他完成復仇的時間。
一陣寒忽而風吹來,身上還是濕衣服的他不禁打了個冷顫,畢竟已是入了秋的季節,又在海邊,溫度已經有點低了。
方離在石頭坐了一會兒,風慢慢地把衣服也吹乾了,他站起身來,緊了緊身上還有點潮濕的衣服,隨即便朝著港口的方向邁步而去。
等到他走到港口時,巨大的郵輪又響起了汽笛聲,緩緩地開始離港。他也要回去了,回去那個闊別數年的國家,那個他魂牽夢繞的地方,那個生他養他的地方,那個給了他太多美好又終結了他所有的地方。
他,終究還是要回去了,無論他願與不願,那都是他的家。
片刻後,方離站在一艘輪船上,看著巨大的船體破開無邊的海水,駛向遠方,去往華國。
兩天後,輪船到達雲港,方離在走下階梯時,心情也是極其激動。站在故國的土地上嗅著那特有的泥土芬芳,他知道他回來了,他已經回來了。
方離的陶醉只是一瞬間,連周圍的人幾乎都沒有發現什麼異樣,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有些人做過的事始終還是會有報應的!
一年多了,華國在變,人在變,社會也在變,城市日趨變得更加繁華。可是在這表面的繁華之下,不知道暗藏了多少虛偽與齷齪,有著多少痛苦與悲哀。
算起來,他呆在海外的時間已有了一年多,期間一直在調查外國買家,想要查出所有劫匪,而他就是唯一的線索。
本來以為知道了他的名字以後查出他來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可是卻沒有想到在喜歡收藏古董文物的人中,卻根本沒有這麼一個人的名字。他在網上搜索,在網絡發達的現代社會,只要名字有些名氣的人基本上可以在網絡上查到,何況是一個喜歡收藏文物的人,他必定會有一定的經濟實力和名氣。
在其他的搜索結果中,同名的人有很多,涉及到了各行業各領域的人物,這就給調查帶來了巨大的難度,方離根本不可能有那麼大的精力和財力去應付這件事情,這些人都不是想查就查的。
單身一個人的他,只有靠著自己,也只能靠著自己去艱難的調查,可以說得上是舉步維艱,寸步難行。
他的線索只有這個名字,這是唯一的可以解開謎題的答案,即使這個名字是個假的名字,他也要繼續查下去。
在這幾年他也曾數度奔赴海外,他沒有可以支持他調查下去的經濟實力,在異國他鄉根本無法實現他的目的,故而幾次出行都無疾而終。
身在華國的他密切地關注了這個名字,至今已經有了十年的光陰了,只要有關於這個名字的風吹草動他都看了一遍又一遍,從中尋找每一絲可能的痕跡。
皇天不負有心人,天底下永遠沒有密不透風的事,兩年前新聞曾報道一名外國企業家因資金周轉不靈賣出數件有名的古董,引起了廣泛的關注,而他的名字,赫然就是方離一直在關注的那個名字。
方離看到這件事的時候,心裡頓時咯噔一下,當時他就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個人有極大的可能就是那位外國買家,他恨不得立馬前往那個國家,找到這個人,問出一切。
方離縱然心急,卻也不能立馬飛過大洋那端去,他需要一點時間處理手上的事情,就算找錯了,不是那個人,也有迴旋的餘地,不至於孤獨一擲。
花了半個月的時間把事情處理清楚後,方離便乘飛機到達了y國,報道稱賣出古董的外國人名為亨利,喜愛收集藏品。
此次賣出的兩件藏品中有一件為西方中世紀印象派著名畫家的名作,一件為東方古代華國物品,因經濟問題不得不出售,其中更透露家中更有價值連城的藏品,當事人卻沒具體言明有哪些藏品和大概數量。
而他所在的國家便是y國,西方藝術之都。
亨利由於賣出兩件國際有名的藏品,頓時名聲大噪,其生活背景也被媒體曝光,方離很容易便得知了亨利的住所和家庭生活情況。
到達y國以後,本來以為事情很容易完成方離才發現事情遠遠沒有那麼簡單。
亨利本來就不是一般人,原來的他就是企業的掌舵者,本身擁有巨大的財富。為了自身的安全,他身邊就擁有強悍的保護力量,一是為了防止被綁架,勒索財富。二是他的公司為跨國公司,需要經常出國,為了防止意外的發生。
雖然他的公司陷入困境,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不至於請不起幾個保鏢。
藏品賣出曝光後,為了防止劫匪打他的主意,怕靠身邊的幾個保鏢不夠,於是又再請了十來名擅長保衛的武裝力量,現在圍繞在他身邊的保鏢大概有二十來名,已是極為強悍了,非尋常力量所能攻破。
對於亨利來說多請些保鏢算不得什麼,生命永遠都是第一位的,其他一切都是浮雲。況且賣了那兩件藏品所獲得的巨資過億,根本不在乎這點小錢。
方離所面對的就是這樣的困境,對於這樣的情況他也無計可施。
總不能直接找上門去吧?如果不這樣做,他根本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一個人根本對付不了那麼強悍一股保衛力量,他只有等待機會,徐徐圖之。
打定主意後他便尋找了一個離得亨利住所較近的公寓住了下來,一邊暗中觀察亨利的出行生活習性,尋找可乘之機,一邊找機會接近亨利再找時機劫持他。
過了數個月,方離發現第一個打算幾乎不可行,亨利出行都有保鏢護衛,生人難以接近,就算得以接近也無法在保鏢眾目睽睽之下生生把人帶走。
而今只有第二個方案可行,又恰好亨利的莊園招園丁,方離覺得是個機會,便投身於其中。
他覺得只要呆在亨利身邊總會有機會的,而做園丁是個不錯的選擇,如果長時間不做事經常盯著他人的莊園看時間久了難免令人起疑。
以他的經濟能力不可能長時間居住,他一直考慮在這附近找事做,他的身份護照都是正常的,不擔心被遣送回國。來找這份工作的人不多,他應聘沒多久就被錄取了。
這份工作要做的不多,他漸漸地習慣了這份工作,藉助工作的便利,他把整個莊園的地形位置都暗熟於心。
這一呆就是一年,在這一年的一個深夜,剛睡下的方離被一聲巨響驚醒。他起身站在窗前想開窗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情,耳中卻聽到窗外傳來嚷嚷鬧鬧的聲音,十分駁雜,中間還摻雜著慘叫聲和呼救聲,還聽到絲絲厲喝聲。
聲音似乎還不是很遠,方離打算直接出去看看,也許可以利用這個機會。
打定主意後,他打開房門將欲出門,一個金髮碧眼的男子踉踉蹌蹌地闖了進來,身上還穿著睡衣,大約五十來歲,高鼻樑,薄嘴唇,典型的白人膚色,臉上雖然有歲月留下的痕跡,可是不難看出他年輕時的英俊。
方離調查過他,他的容貌自然記得清清楚楚,看明白這個人就是買下被搶古董的幕後主人亨利。
"關門關門,快關門"他連聲叫道,還不等方離有任何動作,他自己快步跑到門前,慌慌張張的把門關上。
亨利把門關上後,又走到窗前,往外窺視,如果不知道情況的人看到,絕對會以為是個鬼鬼祟祟的小賊。
方離所居住的地方是在莊園的邊緣地帶,主管這一面的花草,他又不喜與人太過親近,所以一般都是一個人居住,倒也樂的清淨,無人打擾,亨利也是慌不擇路才逃到這裡,與剛開門的方離撞了個正著,於是才躲進了這個房間。
外面隱隱有了些火光,他住的地方離那裡較遠,一時也看不出是哪個位置著了火。這把火不知道是匪徒所放還是逃跑的人不慎失的火。
"哦,該死的,這些萬惡的匪徒,上帝會懲罰他們的,死後一定會下地獄的"。亨利看著遠處的火光低聲咒罵著。
方離心念一動,叫道"亨利先生,這是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是有匪徒嗎"?他表面裝作一副驚恐慌張,臉上帶著焦急的神色,聲音顫抖著,做出想要向外面觀察的樣子。
亨利看著方離,對他還有有一點點映像,也是片面之緣,考慮到躲在他僱傭工人的房間裡,不說個過的去的理由也說不過去。
"別害怕,園丁先生,只是幾個不開眼的小蟊賊,我向你保證他們很快就不會再呆在這個地方,警察馬上就到,請放心,他們找不到這裡的,謝謝你的幫助,等我安全後我會給你加薪的"。亨利向他解釋並許諾道。
外面的火光越來越大,已經連成一片了,亨利的咒罵聲也越來越多,方離意識到機會來了。出現了這麼大的火,再小的事情也會變得很大,他怕錯過了這個機會就很難很難等到了。看這情形,絕對不可能只是幾個蟊賊,不然亨利的那些保鏢不可能一個都不在身邊。
想到此處,雷厲風行的他果斷拿著棍子狠狠給了他一下,亨利應聲而倒。亨利的眼睛在倒下那刻眼睛還睜的地大大的,似乎還不相信他剛承諾加薪結果就被放倒了。
肩上扛著亨利,方離依靠著這麼久對莊園的記憶,可以很容易地避開攝像頭,隱密把亨利帶出來。走的時候,他順手給莊園的幾個樹木茂密的地方多放了幾把火,為自己的逃出製造方便。
放了幾把火他不怎麼愧疚,燒的地方都是無人居住的地方,很難燒到住宅區去,放火只是為了混淆視聽。那些匪徒放了這麼大的火,一時半會也撲不滅,肯定會有人葬身火海也會很多人逃出莊園不會馬上回來。警察來了也不能很快查清所有人的下落,他又只是一個小園丁,即使不在別人也只會想到他逃走了,所以他暫時倒是安全。